《星星和风》琉安玥

8、回程

　　返程的航班上，余风把额头抵在舷窗上，看着机翼下飞速后退的云海。那些蓬松的积云像被揉碎的棉絮，边缘被夕阳染成蜜糖色，让她想起青海湖畔烤糍粑时飘起的焦糖香。林晚星靠在她肩上小憩，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手里还攥着登机前余风塞给她的薄荷糖——那颗糖纸已经被捏得发皱，像她们此刻舍不得散场的心情。
　　“醒醒，”余风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林晚星，“你看云层下面，是不是我们昨天走过的草原？”
　　林晚星揉着眼睛坐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连绵的绿色丘陵在云隙间若隐若现，蜿蜒的溪流像银色丝带缠绕其间，几处牦牛群聚成移动的墨点，慢悠悠啃食着青草。“像，”她笑着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星轨水晶吊坠，“不过从天上看，草原像块撒了碎钻的绿丝绒。”
　　余风从背包里掏出笔记本，翻到空白页：“我要把这景象记下来——‘飞机舷窗里的草原，是上帝打翻的调色盘，云朵是棉花糖做的边框’。”她写完又觉得不妥，用笔尖划掉“棉花糖”，改成“融化的蜜糖”，末了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光芒恰好落在林晚星的名字上。
　　林晚星凑过去看，忽然指着窗外惊呼：“快看！彩虹！”
　　一道完整的彩虹横跨云层，七种颜色清晰得像打翻的颜料盒。余风赶紧掏出手机拍照，镜头里的彩虹与林晚星的侧脸重叠，发梢沾着的阳光碎成金色星子。“等我发朋友圈，”她调着滤镜，笑得狡黠，“配文就写‘和晚星在云端偶遇彩虹，物理老师说这是光的折射，但我觉得是天空在给我们写情书’。”飞机落地时，夕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机场的灯光次第亮起，像撒了一把碎星。她们拖着行李走出机场，余风的妈妈和林晚星的爸爸已经在出口处等着。
　　“妈！”余风扑过去，把脸埋在妈妈的肩上，“我好想你。”
　　“傻孩子，”妈妈笑着拍她的背，“又长高了，也晒黑了。”
　　林晚星的爸爸接过她的行李箱，笑着打趣：“我们的小科学家回来啦？听说你拍到了银河系的旋臂？”
　　“嗯！”林晚星点头，眼睛亮亮的，“我还想写篇论文，题目都想好了——《基于青海湖观测数据的银河系旋臂结构分析》。”
　　“真厉害，”爸爸摸摸她的头，“回家给你炖排骨，补补脑子。”
　　余风的妈妈转头看她们，笑着说：“你们两个，要不要一起回家？我家做了红烧肉，晚星也一起来吃。”
　　“好啊，”林晚星看向余风，余风笑着点头，“谢谢阿姨。”
　　回家的路上，余风和林晚星坐在后座，头靠着头。窗外的路灯飞速后退，光影在她们脸上流转。余风从包里掏出那瓶青海湖买的青盐，递给林晚星：“这个你留着，下次我们做盐焗虾吃。”
　　林晚星接过青盐，放进包里，又掏出个玻璃罐：“这是我做的草莓酱，给你留了一罐。”
　　余风接过玻璃罐，指尖碰到罐身的凉意，忽然想起青海湖畔的早晨，林晚星蹲在草地上，用树枝拨弄着野花，说：“等我们老了，还要一起旅行，去看极光，去看流星雨。”
　　“晚星，”她轻声说，“我们以后还要一起去更多的地方，好不好？”
　　“好啊，”林晚星靠在她肩上，“等我拿到天文研究所的offer，你拿到出版社的offer，我们就去看极光。”
　　“一言为定，”余风伸出小拇指，“拉钩。”
　　林晚星勾住她的小拇指，两人异口同声：“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