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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婚礼 ...

  •   美利坚一直知道,如果祂不是英吉利的儿子,祂们绝不可能在一起。

      那是四五十年前的时候,美利坚和英吉利暧昧了大半个世纪,终于在私人层面上互通明路,勉强算得上确认了关系。

      美利坚是个兜不住事的,平时知道点什么就爱往外说,祂暗暗喜欢英吉利那么久,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是混到了个身份,那更是不得了了,祂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

      首先要做的,就给其它意识体打电话知会这件事。美利坚把目标定在了英国,伦敦那个老东西以前就总把祂当下属看,独立以后,英吉利不护着祂,于是更不把美利坚放在眼里。

      两次世界大战以后,以前那些欧洲意识体纷纷败落,美利坚这颗谁都看不上的新星,现在倒最有本事的,祂这次定要灭一灭伦敦的威风。

      英国意识体那边一开始都听的兴致勃勃,毕竟有关邻居的闲话可不是每天都能听见的,尤其是关于英吉利这个千年老妖怪的事。

      聚会的时候,苏格兰接连好几次扯谎说看见美利坚和其他人进酒店开房,以及搂着女伴出现在报纸头条上之类的话,也没看出英吉利有什么异样。

      祂只是沉稳地撇去茶杯里的浮沫,淡漠地勾起嘴角,讽刺地看着苏格兰,笑着说“哦,是吗?谢谢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平时这么闲。”

      随后又给苏格兰加了一倍工作量,几次下来,苏格兰自然而然就不再提这件事了,祂不提,其他人更不会去触霉头。

      后面美利坚说的久了,英吉利那边又没什么表示。大家伙一合计,都觉得是美利坚在故意挑拨英国内部关系,一个个不厌其烦,开始找理由拒绝接听祂的电话。

      再后面,祂们直接默契地把美利坚的电话号码加入黑名单,根本不理会了。

      这样一来,美国意识体们就遭殃了,每天被迫听美利坚讲上半个小时祂和英吉利的故事,还要畅想一下祂们婚礼的场景……

      后面所有人被祂烦的陆续去问过英国意识体,回来后,也套用了假装没听见的办法。

      转来转去,最后美利坚又去骚扰英吉利本人,英吉利不会挂他电话,不接,那更好,第二天美利坚就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他家门口。

      就一直挂着电话干听着,时不时嗯两声表示自己还在,有时候美利坚怨气大,一讲就是一上午。

      时间久了,电话局里的接线员看见祂们的拨号数字,都能背出来了。

      英吉利不烦吗?

      祂也烦,苦于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结婚吧?尽管意识体没有性别,大家还是都默认祂们是男性,要结婚?

      准备好和美利坚一块儿被教会烧死,还是准备好不当国家意识体了?

      前者犯了大忌,后者不是祂能选的。

      时间久了,耳朵听出茧子,也就习惯了忽略祂说了什么,一味地敷衍美利坚。

      不想,这样敷衍却出了事。

      美利坚有一次一直讲了三个小时,从礼堂选址讲到花童年纪,从谁该穿婚纱讲到婚礼上该摆些什么花……一直讲完了祂们婚礼的细节,才抱着坎坷的心情问祂,要不要和自己结婚?

      祂们说是在一起了,可也就是拉拉小手,彼此抱一抱,偶尔有了感觉互相用手帮忙一下,真上床之类的事情,那都得等结婚以后。

      都是在英国本地长大的,那时候迷信,觉得纯洁和神圣息息相关。

      祂们没有结婚前就做的意愿,本来就是连互相用手帮忙都不应该有,可祂们毕竟身份特殊,加上用的是人类的躯体,不可能一辈子都禁欲,美利坚的第一次还是英吉利帮祂弄出来的。

      后面英吉利要给加拿大祂们这样做,美利坚拦着祂,百般不情愿。

      英吉利耐心地和祂讲道理,祂也不听,最后没办法,只好丢给其他人一本书,让祂们靠看小画本去自己摸索。

      题外话暂时停下,说回美利坚问英吉利要不要和自己结婚。

      英吉利当时在做饭,放菜的时候,锅里刺啦刺啦的,也没听清祂说了什么,仍旧跟之前一样,“嗯”一声,敷衍过去。

      后面美利坚又说了个时间要祂空出来,英吉利这回听清了,也答应下来,准备和伦敦换一天班。

      美利坚听见英吉利答应他结婚,一开始是很欢喜的,祂把前些年攒的积蓄全都掏了出来。

      原本准备要大操大办,把所有相识的意识体都邀请过来,可祂也知道爱人的顾虑,不好搞的人尽皆知。

      出于为英吉利着想的念头,美利坚秘密地在英国伦敦找了个谁都不认识祂们的乡下教堂,筹办了一个月。

      宾客就只邀请了当地的村民,连神父都请来了,还委屈自己变成女体,换上了蕾丝花边的粗布白裙,握着鲜艳欲滴的玫瑰捧花。

      祂是不在意这些虚的,只要英吉利爱祂就好了。

      在当地农妇的提示下,美利坚把英吉利以前送祂的蓝水晶项链戴上,又新买了别在头上的五色珠花,和当地生活幸福的夫妻借了一个铁手环,手腕上也绑了蓝丝带。

      如此一来,“Something Old, Something New, Something Borrowed, Something Blue=旧的,新的,借来的,蓝色的”四样物品就都凑齐了,美利坚还偷偷找了个不知名的小报纸刊登了祂们结婚的消息。

      祂们可以没有结婚证,但是其他的要齐全。祂们的爱不比谁差!

      可英吉利一直没有来,很快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宾客们陆续离开了。

      走前都上前安慰祂两句,当然也有笑祂被男人骗了的,美利坚当时就很大声地骂回去。

      说对面再乱叫就打的他满地找牙,祂家的英吉利最守信用,只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脚,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来的!

      最后,美利坚穿着不漂亮的礼服站在破败的小教堂里,独自一人从早上曦光微显,等到傍晚红霞漫天,再等到夜里蟋蟀吱吱……

      把手上早在中午就已经干巴掉的花束朝地上一摔,抱起给英吉利准备的礼服,美利坚提着裙子跑去英吉利家里,门也不敲,推开一看。

      好家伙,人都穿上睡衣准备睡觉了!

      英吉利当时穿着黑灰色真丝睡袍,手里正端着一杯热牛奶准备上楼睡觉。

      很惊讶地看着美利坚,不知道祂怎么来了,还变成女性的模样。

      目光落到祂身上的白裙子,顿了顿,没问他为什么穿成这样,只僵着脸,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美利坚问祂今天干了什么。

      英吉利很想说在等美利坚来找自己,但是看着祂身上的婚服,以为祂刚刚在和别人结婚。

      名义上祂们是恋人,可英吉利也没问祂这种事,就转口说是在家休息。

      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问美利坚晚上吃了没有,没有祂换上围裙去给祂做一份煎火腿。

      不用问也知道英吉利根本没听到祂说结婚的事,明明英吉利满口答应了自己的!

      美利坚憋屈的不行,偏偏这种事又说不出口,心脏一阵阵抽疼,第一次当着英吉利的面哭了出来。

      美利坚也知道欧洲的那些叔叔伯伯都在敷衍祂,搪塞祂,暗地里都嘲笑祂年轻,全靠走了狗屎运才到现在这个位置……

      可祂没想到英吉利也这样,英吉利不能这样!

      不能……祂……祂对自己总该是不一样的,自己那样地喜欢祂!

      可事实就是,英吉利对祂和对其他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美利坚越想越伤心,眼前雾气氤氲,哇啊啊地大叫一声,哭的撕心裂肺。

      把头上的首饰全摔在地上,准备的戒指盒、给英吉利的礼服也丢进火炉里,甚至于将身上的裙子都撕成一块块,破烂的碎布条漫天纷飞……

      祂筹备了一个月的婚礼,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美利坚像个泼妇一样,蓬头垢面,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

      哭的跟个杀猪一样,可给英吉利吓坏了,连忙放下牛奶,上前抱着人开始哄。

      美利坚是个认死理的,犟脾气。

      英吉利怎么柔声细语地问,祂都不说,就一个劲地骂英吉利,死命翻旧账,非说祂欺负自己,急得英吉利都要给祂跪下了也没用。

      美利坚平时一副天老二,祂老大的样子,突然这样,英吉利实在搞不清祂怎么回事。

      心里也不舒服,祂英吉利都没在意美利坚外面绯闻满天飞,闹的苏格兰都看自己笑话,还穿的像刚结过婚的模样跑来祂家里。

      这人还要得寸进尺,倒打一耙,说祂不对,祂是不对,祂当初就不该养大美利坚!

      这人自高自大,目中无人,就喜欢所有人都围着祂转,都穿上婚服了还要骗祂说自己只喜欢祂一个人,合着那个一百年前抢祂东西,要复活情人的人不是祂美利坚?世界上还能找出第二张像他这样‘猥琐’的脸?

      美利坚喜欢谁都超过喜欢祂英吉利,愿意给别人当新娘也不愿意给祂当一回。

      心里酸溜溜地想着,英吉利表面还是顺着美利坚,一晚上没睡光安慰祂,前前后后给祂倒了十几杯水。

      祂对美利坚总是不一样的,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也确确实实是对祂抱有过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的爱意。法兰西那些恶心东西敢来祂家这样闹,祂立刻拿剑削了祂们的脑袋!

      后面美利坚眼泪哭干了,又实在嚎不动,才歪头在英吉利怀里睡过去,身体不知怎么缩小成了六,七岁的孩子,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缩在英吉利臂弯里,咬着手指。

      那段时间是真难受,美利坚一到黄昏就成了孩子,哭着闹着要找父亲,英吉利被迫天天凌晨接电话,安慰某个丧失记忆的孩子意识体。

      后面索性把美利坚安排当个暂时的驻英大使,和英吉利一块住,白天美利坚各种嫌弃祂,晚上黏祂黏得不行,一看不到英吉利就开始哭,怎么劝都不肯变回大人。

      一直到一个月以后,那个小孩子坐在床铺上,做出一副与年纪不符的严肃样子,走到正坐在床边喝牛奶养生的英吉利的身侧,捧着祂的脸说“我爱你”,随后郑重地吻在祂嘴角。

      英吉利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点湿润,后面忙着给这孩子擦眼泪也就忘了那回事。

      第二天美利坚突然恢复正常,像是忘记了那段时间的事情,搬回美国去住。

      英吉利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从那以后,美利坚每抱怨两句,就要问英吉利自己说了什么,非要他像小学生背书那样,原原本本地复述出来,才罢休。

      偶尔美利坚和英吉利外出闲逛,看见别人在举办婚礼,他都要冷哼一声,像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拉着英吉利快步走开。

      秋日的黄叶被风吹的莎莎作响,在祂们身后飘下,给祂们的背影增添了几分寂寥清寒。

      结婚?哼!

      美利坚心想:结婚有什么用?结婚了,人就是你的吗?还不是要盯着外面,怕被人偷了去。

      祂和英吉利就不一样了,祂们,祂们才不结婚!

      祂自己当英吉利外面的那个!

      美利坚仰着头,得意地想着,墨镜架在鼻梁上,像是往眼睛蒙了一块有钱人葬礼时用的黑绸布。

      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尸体腐烂时的死寂。

      走着走着,祂们与婚礼现场,就越来越远了。

      英吉利偶尔会悄悄用期盼的眼神去瞄几眼普通人的婚礼,又回过头,望着前面美利坚那高大而沉默的背影,不大情愿地抿起嘴。

      祂不知道,为什么美利坚不再和祂讲祂们未来婚礼的细节了。

      祂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缺的。

      毕竟,早在美利坚要独立的时候,祂就看不懂祂了。

      那个时候起,美利坚每次说爱祂,传进英吉利耳朵里,都是预备要和祂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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