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情诗》牧千里

2、初遇

　　林轩跟着苏可走进夜总会，他换上工作服。这里的男男女女都穿着统一的制服，质量还不错，老板很是舍得花钱，就是打眼一看以为卖保险的开会呢。

　　林轩扯了扯衬衫，又觉得领结过分的紧。呼吸都有些受阻，他提着气走，衬衫在锁骨处拉出褶皱，身前的苏可仔细叮嘱：“轩儿，我知道你心比天高，但该看的不该看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你心里得有数，不要给我惹麻烦。”

　　林轩垂眼，眼帘把琥珀色的眼眸遮住：“可哥，我不会不知好歹，你放心。”

　　苏可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把自己胸前的玫瑰花重新整理，然后带着林轩翩然离去。

　　林轩前半夜都跟着苏可，乖的像是初入丛林的幼兽，可怜巴巴的贴着家长。后半夜又被林轩赶去员工更衣间睡觉。看在苏可的面子上，其他几个领班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轩如此过了几日，苏可也不像刚开始一样仔细看管，林轩逐渐独自应付客人，端酒倒酒，四处周旋。几天下来也有运气好时挣些小费。他生的好，跟着苏可学了几日，言笑晏晏的就能哄着客人多开几瓶酒，管事也觉得这是个可造之材，有了几分好脸。
　　林轩刚送了酒要回更衣室喘口气，包厢里那股烟味惹得他恶心。结果走廊里就看见苏可皱眉扶着一个人，这人他见过几面，叫赵诺，好像有一个上学的妹妹。他此时衣服上布满深深浅浅的酒水渍，皱眉捂着嘴，头发湿淋淋贴在额头，被苏可半拉半托的弄着往前走。

　　“这是怎么了？”林轩上前搭手把他扶到更衣室。

　　“赵诺喝多了，赵诺，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你出事了谁负责？”苏可难得生气，语气严肃厉声教训。

　　“可哥，我知道，可我……”

　　“没有可是，你今晚不能再上班了，我跟其他领班说一声。你要是今晚不休息，以后也不用来了。”苏可嘴硬心软，还是倒来一杯温水递给赵诺。

　　赵诺瞬间慌了，他的眼神越过那杯温水，流着眼泪看苏可说“可哥，不行啊，我真的需要钱。”赵诺本来身上的衬衫就有刚淋上的酒渍，这会伸手去抓苏可的手，一股酒气袭来，林轩有些头晕，看一眼赵诺，心里叹气。

　　他皱眉往前几步走到苏可身边，在苏可耳边轻声说：“可哥，这样吧，我今晚顶了赵诺的班，客人的小费我和他平分。”
　　赵诺感激的看着林轩，苏可盯着林轩，半晌气笑了。“林轩，你以为开玩笑呢，你给赵诺顶班，他胸口那朵玫瑰你也顶了呗。”

　　苏可的食指戳戳林轩的胸口，和赵诺不同，那里没有一朵妖艳怒放的玫瑰。林轩耷拉着眉毛，琥珀色的眼眸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可，看起来乖的不得了。

　　其他领班来催，苏可没有办法，瞪一眼林轩说：先这么办，小心些。别给我惹事。”
　　林轩耷拉的眉毛扬起来。笑着说“就知道可哥人好。”

　　他变脸快，笑着苏可的肩膀往外走，还不忘扭头给赵诺眨眼。一点也没刚才的可怜样。

　　赵诺捏着那杯温水，回林轩苍白一笑。

　　林轩被苏可拎着一晚上跑来跑去，这会又被苏可指使着去拿酒。他走到储藏室拿起酒，两只手抱得牢牢地。一瓶这么大的酒水，就要十几万，他不明白这种又苦又涩的东西怎么值得这么多钱，有钱人怎么想的？是为了证明自己身价，还是真的喜欢喝？
　　他只能紧紧抱着这瓶酒，把十几万牢牢护住。这一瓶酒可抵得上他一年小课费了，他和傅红桃穷的天天喝西北风，哪来的钱赔偿？

　　他边想边走，走廊尽头突然冒出一团黑影，是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大衣，领口很高，遮住喉结，蓝宝石袖扣行走间晃了林轩眼睛。这人步履不停，直奔他而来：“5号厅怎么走？”

　　林轩连忙敛容正色，会所规矩严，不能冒犯客人。林轩低头只能嗅到他身上的香水味道，大概是乌木香？他不是很懂，不过不难闻。男人音色深沉又磁性，他醒醒神，镇静应答。

　　“先生，您顺着这边往右走第三个厅就是了。”

　　男人往前继续走，林轩盯着他的手腕处，那颗若隐若现的蓝宝石袖扣异常动人。空气中还有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林轩醒醒神继续去送酒。

　　“怎么这么迟？”苏可责怪。

　　“有客人问路。”

　　“赶紧跟我走吧，今晚富家公子扎堆来的，怠慢不起。”

　　林轩赶紧跟着苏可走入一个包厢，包厢里各种灯光交织出一个梦幻迷离的世界，，十几万的酒水随意开着，各种名贵的大牌衣服四处乱丢。灯光迷离，烟熏雾缭。

　　林轩眼观鼻鼻观心，半步不敢错。林轩跟着苏可上前放酒。

　　当林轩放下酒时沙发正中间的年轻人也刚好放下酒杯，酒杯磕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个年轻人看向林轩，笑着叫他过去。

　　林轩过去坐下，被那人揽在怀里，苏可也上前，蹲在那人面前笑着说。

　　“许少，这是新来的小孩，毛毛躁躁的。”

　　“长的不错，给哥倒杯酒。”许继挑着他的下巴打量几眼，林轩倒杯酒递给他，然后不经意的看一眼苏可。

　　苏可正要动作，许继已拿着酒喂到林轩口前，“喝了这杯酒，我再开一瓶。怎么样？”语调上扬，显然喝醉了。许继玩得开，今晚醉意朦胧，林轩的眉眼被彩色灯光照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像杏花沐雨，半点不显艳俗，能让人生怜爱之心，亦可让人生蹂躏之意，深紫色的酒水挡在口前，林轩接过一饮而尽“徐少赏脸，我自然奉陪。”

　　林轩识时务，能折腰。

　　“好，好，是个识趣的。”许继笑声朗朗，动作更加放肆。

　　林轩被压着又喝了三四杯，喝到最后一杯时没拿稳酒杯，几滴红酒落在领口，在洁白的衬衫上洇出紫红色的痕迹，他实在喝不下了。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幸亏苏可坐在他身侧，三言两语哄得许继眉开眼笑，不动声色的替他挡了很多酒。就在许继的手不安分的往他腰间捏时，苏可勾住那人的手“许少，他小孩子哪值得您看重，连玫瑰花都没戴着。”苏可语速不快不慢，始终保持温和。

　　哦？许继看着苏可胸前，干净的白衬衫，没有烈焰一般盛放的玫瑰，他从桌子上的花束中抽出一朵玫瑰，细长的花茎插入林轩衬衫的排扣间，肆意钻入衬衫里贴着皮肉。林轩感觉到冰凉的花茎从胸前滑到腰腹，擦过那一点，他被刺激得一抖。冰冰凉凉的像是毒蛇爬过。

　　许继说：“这不就有了。”旁边的人哄笑，口哨声打趣声不断。

　　苏可着急的上前，许继翻脸推开，“别给脸不要脸。”苏可的腰撞在尖锐的桌角，脸瞬间白了，赔着笑想起身。

　　林轩挡在苏可身前，慢慢把花抽出来：“许少抬爱，但我这种货色，哪值得许少垂怜。”

　　许继正要发怒，旁边一个男人站起来，众人目光都聚焦在那人身上，男人漫不经心的从那捧花里抽出一朵芙蓉花。他信步而来，好像这不是娱乐荒诞的会所，而是他家里的客厅。林轩坐着，只看到垂下的手腕处深蓝色的宝石反着光，是刚才那人。他朝林轩勾手，林轩脑子还没反应，身体已经靠过去。一声轻笑在他头顶落下。

　　包厢顶部五颜六色的射灯被他挡住，林轩光彩琉璃的瞳孔只剩下那人霎时间放大的容貌。眉目深邃，棱角分明。像是异域的风月撞入林轩的眼眸。他第一次被一张脸惊艳。男人用手捏着林轩的领结，指尖不经意蹭过林轩的喉结，林轩心头一紧，男人却只是把芙蓉花别在林轩领口。此时他沉下上身，乌木香幽幽的漫出来。萦绕在林轩鼻尖。林轩失了神。

　　林轩之前进了包间不敢乱看，倒是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男人就在角落沉默着抽烟。

　　“你戴这个好。”他直起身不紧不慢的说。：“许继，你刚回国就浪成这样子，心里有点数。”说完就长腿一迈就走。

　　“哎，齐哥，我好不容易回国，你赏个脸多待会呗。”

　　“我失陪了，你们继续。”

　　许继连忙推开挡路的林轩，苏可乘机拉着林轩出门。出门后，男人步履不停，丝毫不关心身后跟出来的两个侍应生，林轩已经得了他一朵芙蓉，许继就是再没有脑子也不会违逆他。

　　林轩怔怔的看着前面的那个人，玫瑰在这里代表的意思，他明白，带了玫瑰的人都可以带走，这是这里心照不宣的默契，所以林轩才那么紧张。

　　但此时林轩的领口别着芙蓉，芙蓉花的清香和刚才滴落的红酒香味交织成漩涡，林轩在这股漩涡中愣住，任由那股香味蜿蜒向上迷醉自己。

　　“可哥，那位是谁？”林轩轻声问。

　　“齐家独子，齐珉。还看呢，回神。”苏可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像是夏夜的蚊子，“你这次运气好，下次可没这样的运气了，也怪

　　我刚才让你顶了赵诺的班。诶，你怎么还看。”

　　林轩回神，歉疚的笑笑：“刚才多亏哥了，你那会替我说话时我都害怕，我就知道可哥对我最好了。”

　　“啧，滑头，拿这些话哄我。”

　　“没有，可哥，这可是我真心话。”

　　夜凉如水，林轩跟着苏可回到了小区，苏可满是困意，道别后就睡觉去了。林轩拿出钥匙开门。进门看见红色的蜿蜒裙摆，是

　　傅红桃倒在门口，手上的包包落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美妆品。

　　“你怎么了？”林轩急忙上前。

　　傅红桃被他吵醒，不耐烦的甩甩手，“别吵我。”

　　“困了？那也不能睡在这啊。也得亏我开门看见你了，要不这黑灯瞎火的，我就踩你脸上了。”林轩像是踏入舒适区的幼兽，张牙舞爪的丢掉小心翼翼的伪装，舒展着自己的本性。

　　“刻薄仔，扶我去床上。”傅红桃的红指甲戳在他脑壳，一戳一戳的玩。

　　林轩扶着一瘸一拐的傅红桃躺在床上，细心地给她加了个枕头，傅红桃不常在这边睡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来了。

　　“小轩，你要……，对……”傅红桃含糊的吐出几个字，最后的话已经听不清了。林轩凑过去听，她又不说了。林轩无趣也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