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涩情诗》牧千里

4、再遇

　　傅红桃依旧一袭红色长裙，提着精致的包包带着林轩上了楼下停留已久的黑色迈巴赫。

　　林轩最后穿着一身蓝色休闲服，背着书包坐在后座，他局促的把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紧张的看着车外的的人流。到底能不能坑到钱，能坑到多少钱呢，多少也该有一点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车驶入别墅区，沿途的人变得越来越少，直到车子开进一个花园，他在一片月季花中下车，傅红桃瞥他一眼，意思是跟上。林轩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目不斜视的走进别墅。

　　三层别墅，独立花园，甚至还请了几个阿姨。我要发了？林轩想。

　　一个中年男性在门前站着，看傅红桃来了微鞠一躬。

　　“夫人，这边请，先生晚上回来。”管家在电子锁上按下一串密码，请傅红桃和林轩进去。

　　“我的房间呢，还有小轩，他喜欢弹琴，我记得澜城说过家里有一架琴。”傅红桃大大方方的问。

　　管家引着二人上了楼，二楼上有一幅落地窗，将窗外绿树的枝丫全框在窗子里，风一吹，柳丝摇摇晃晃，竟然十分风流。

　　傅红桃以为商人不懂欣赏，可这景象和童年的家庭有七分相合，她也难得沉默。林轩看着正中的钢琴，琴身厚重。是很贵的琴。

　　傅红桃突然说：“小轩，去弹一曲。”

　　林轩看着管家，一进门管家就默不作声的无视他，称呼傅红桃为夫人，对自己则一言未发。林轩早就做好准备，也不诧异这样的冷遇。

　　管家没说什么，林轩就坐上琴凳，在风中弹奏一曲。各国制造的琴不同，家里那架乐声轻灵，齐家这家声音厚重。林轩弹着也心生欢喜，他随着乐声更加舒畅。傅红桃立在一旁，看着他弹琴。开门声乍响，管家往前几步到楼梯旁。

　　“少爷。”

　　林轩陡然停手，是齐珉吗？自己这样无礼的进入他家，还弹着他的琴，他会怎么看自己？林轩脸色潮红，说到底他也只十七岁。

　　一阵足音从楼下响到二楼，傅红桃往前一步。谁也没想到他突然回来，齐澜城说齐珉今晚才回。

　　齐珉从旋转的楼梯拾级而上，他今天穿的倒是轻松，一身咖色风衣，还带着墨镜。

　　“少爷，这是夫人和她的孩子。”管家上前介绍。傅红桃展颜，上前伸出戴着黑色皮套的手。

　　齐珉没有动作，傅红桃也依旧挂着笑收回手。林轩早从琴凳上起身，齐珉的目光移到他身上。

　　“刚才是你在弹琴？”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林轩看着他。齐珉眉宇蹙起有些疑惑。

　　“你有点面善，我们见过？”

　　“见过，齐少送过我一朵芙蓉。我还没谢过齐少。”

　　“呵。”齐珉了然，嗤笑一声，他从进门起就感觉浑身扎着刺一样。直到看到一个艳丽的女人立在自己家二楼，他才发现哪里不舒服。齐珉生母早逝，他没多少对他母亲的印象，可他含着金汤匙长大，被齐澜城视作接班人培养，怎么可能是个会受委屈的性子。

　　他那天晚上心情不好，看见许继在强逼一个小孩，觉得心情烦闷，小孩正好也长的顺眼，他随手解了围，却没想到那个侍应生竟然登堂入室，被领到自己家。

　　滑稽。

　　“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玩意，送就送了。”他摘下墨镜，抬脚上了三楼。

　　林轩站在原地，耳尖漫上红色，不是心动，是羞愧。他低着头，刚才的放纵变成耳边的嗡鸣。

　　不值钱的玩意儿，送就送了，说的人根本不在乎这句话有没有二意，即使被提醒有折辱的意思，齐珉估计也不会改。
　　傅红桃像个没事人一样，面无异色的跟管家说。

　　“给小轩安排的房间在哪，带他去。”

　　管家把林轩领到二楼，在钢琴右边的房子，齐家很大，不至于吝啬一间房，房门一关，林轩的世界静下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个场景不出乎意料。他等着脸上的潮红褪去，坐到夜晚，等到齐澜城回家，有佣人敲门提醒他用餐。

　　餐桌上已有齐澜城和傅红桃。傅红桃笑意盈盈的挽着齐澜城，叫他赶紧来。

　　“这是小轩，我儿子，钢琴弹得很不错。”

　　齐澜城打量他一番，林轩站在那任由他看，末了，齐澜城说：“看着不错。年轻人像是花儿，看着我都觉得自己老了。”

　　“澜城可别说笑了，你这个年纪刚好是大展宏图的时候，我这个儿子什么都不好，就是钢琴弹的好，但上什么音乐课需要钱，你看这。”

　　“上学呢？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可要支持。”齐澜城哈哈一笑，拿出一张卡给林轩，林轩接过。

　　其实齐澜城长的不丑，还有几分威严模样，林轩生了感激之心。

　　齐珉刚好从楼梯上下来，他看见林轩接过卡，嗤笑一声，林轩羞红脸颊，强装镇定的收起来。

　　有钱谁不拿？又不是大傻子。

　　“弹得不错，就是太俗气了，配不上我那架琴。”齐珉眼睛直直的看着齐澜城，意思是，你找的女人和儿子，玷污了我的清净地。

　　林轩惴惴不安的看着齐珉，他脱去风衣，只有内里的衬衫，衬得他肩膀又阔又高，那双眼睛生的真好，不退不避的看着齐澜城。

　　齐澜城倒毫不在意他的挑衅，他养的好儿子，这样的气势出去后才镇得住底下的人，才能管得好公司。

　　“你傅姨和弟弟毕竟都年纪小，你多担待。小轩，这是你大哥，叫哥。”齐澜城没有让齐珉喊妈，一个金丝雀儿，能登堂入室已经是他风流糊涂，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还这么抬举她呢。

　　“哥。”林轩怪乖巧的说。

　　齐珉冷着脸入座，没有回答，林轩被傅红桃给了眼神，也坐下。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傅红桃和齐澜城坐在一边，他就坐在齐珉身侧，夹菜也只挑面前离得近的菜。

　　齐珉偶尔眼神略过他时，才觉得有些怪异。又装作不经意的看几眼，林轩身形瘦削，看着不大。

　　“几岁了？”

　　林轩惶恐抬头；“周岁十七。”

　　齐珉点头，再没说话。一个小孩子罢了，但是，十七？傅红桃看和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儿子。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傅红桃笑着回答：“小轩不是我亲生孩子，是我前夫的，离婚的时候跟了我。”

　　林轩也乖巧的笑，齐珉看着倒是把之前的烦闷给浇没了，怪不得当了陪酒的，也是可怜。他收了几分不屑。吃完饭后齐珉接到许继电话。“齐哥，你前儿跑什么，今天我挑了几个好看的，都是你的喜好。”

　　齐珉是齐家独子，富贵堆里长大的，也有几分风流习气。但他分的清轻重，从来不因为玩乐忽略事业。数次纵情也都齐澜城面前有所收敛。他虽然是个男女不忌的风流性子，但一次都没闹到齐澜城那里。许继他们几个有时都暗地里嘲讽，怎么就他齐珉装得好，明明都是一丘之貉，偏偏他们是衣冠禽兽，他倒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

　　齐珉捻着指尖的烟丝，“行，在哪？”

　　“红玫瑰。”

　　齐珉皱眉，自己那个莫名多出来的养在家里的小孩还在那上班，不管怎样，都是不光彩的事，果真是傅红桃带来的小孩。上不得台面。他因此又生了点厌烦。

　　“不去了。”

　　电话那头的许继愣住，“诶？诶？”

　　“没心情。”齐珉干脆挂了电话。

　　许继懵住，妈的，齐珉最近内分泌不正常？说走就走，说不去就不去，自己出国前他也没这么阴晴不定啊。

　　齐珉抬脚上楼，林轩的房间在二楼，他走到林轩房间前。打开门林轩正躺在床上拿着那张卡在亲，一副欢天喜地的肤浅样子。看见齐珉，林轩立马从床上蹦下来，满是窘迫的看着他。

　　“齐哥？”

　　齐珉皱起眉，又有些无语，果然是个贪财的人。他又看着林轩。林轩恰好刚洗过澡，眉梢带着水汽，发丝都是湿的。

　　他觉得厌烦，怎么穿成这样，林轩穿着管家准备好的睡衣，整个人懵懵懂懂的看着他。

　　“你还在红玫瑰会所？”齐珉问。

　　“已经不准备去了。”林轩揣摩着他的心意开口。

　　“很好。你不要再去。”齐珉后退一步，刚才居高临下的总觉得自己在欺负他一样。

　　林轩眨着琥珀色眼眸看他。齐珉转身走了。
　　这人白天还一副瞧不上自己的样子，这会突然来找自己，果然是为这件事。

　　自己就说嘛，去会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扮着笑脸讨人开心，与其向很多人讨笑脸，不如向一个人讨。刚才拿到那张卡实在是太惊喜了，有什么能比十万还能让自己开心的？他才给岑溪还了钱，想着哪天约着苏可去吃饭，还了之前欠的人情，这实在不能怪他失态。

　　谁能在十万前面不改色？反正林轩不能。

　　他回屋吹好头发，给苏可发消息。

　　“可哥，我不想去会所了。”

　　苏可没回消息，林轩躺在床上，在沉默的时间里感到一点不对，自己当时是求着苏可带自己去，如今得了势，直接走人，哪有这样的？

　　林轩翻起来，不管怎么样，还是今天再去一晚，跟苏可面谈一下。

　　他于是起身换好衣服。去了会所。

　　苏可到的时候就看见林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可哥，你看到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苏可反应过来，“我手机进了水，拿去修了。”

　　“哦。”林轩又说“我不打算在这里干了。”

　　苏可猛地回头，“你不干了？你有钱了？找到别的好工作了？”

　　“这事情说来话长。”林轩看着来来去去忙着送酒的服务生。

　　“今晚忙完我跟你讲，可哥你先忙。”

　　苏可笑着揉了把林轩的头发。

　　“好，忙完你跟我说，我也听听你的打算。”

　　林轩于是乖乖的去工作了。

　　齐珉解决完林轩的事情心情很好，原本不打算跟许继去玩，回到自己房间觉得别墅太冷清，去了会所找许继他们。

　　许继缠着他的肩膀。

　　“齐哥，不是我说，哥们刚从美利坚回来，你这么冷这个脸，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被你喂狗吃了。”

　　齐珉把许继胳膊甩开，“一身酒味，别碰我，当初许叔怎么不再多扔你几年。”

　　“谁像你装的那么好呀，齐叔叔都不知道你背后啥样吧。”许继趁着醉意，说话也放肆很多。“昨天你没尽兴，今儿我找了一堆合

　　你口味的，你来看看。”

　　许继拍两下手，门边的领班打开门，一溜儿的青涩少年排着队进来，这可真是满屋子的青春气息。少男戴着鲜亮的玫瑰，一水儿的桃花芙蓉面，像是夏日里挂在枝头的水蜜桃，甜的能沁水。

　　齐珉看了半晌，嗤笑一声，“你倒长了眼色。”他随手指了个少年倒酒。

　　许继喝多了，揽着他的肩膀说：“那天我还以为齐哥看上那个小孩了，长的就是你喜欢的样子，结果我去问，你根本没带走那个侍应生。不过，今天这一批也不差，都是照着你的喜好找的。”

　　齐珉只是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口一口品酒，身侧的男孩往他身上贴，他蜷起手指摸了摸男孩的脸颊，温热的。像是热牛奶一样让他感到舒服。大概是柔软无害的绵羊。男孩感到他并不抗拒，更加小意温柔，尽力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