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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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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齐珉醉了,他起身去外面醒酒,却没想到在走廊里就那么撞见了林轩。
两人一个在走廊这边端着盘子,一个在走廊那边抽烟。齐珉的眼神就直直对上了林轩。林轩连苦笑都来不及做。就看见齐珉大步朝他走来。
“再不去了?”齐珉质问。
“齐哥,我确实是不准备来这里,今晚之后就不来了。”
“呵。”齐珉嘲讽的一笑。“林轩,你听好了,我不管你背地里怎么想的,只要你还想在齐家待,以后都不能做这种烂事。”齐珉的话掷地有声,他并没有给林轩解释的机会转身就走。
林轩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只来得及说:“是”
齐珉一路生着闷气,回包间后连看得顺眼的男孩都没给个好脸色,酒杯一推,又走了。
许继喝的醉醺醺瞧见齐珉又沉着脸走了。这齐珉这脾气是越来越差。难道集团历练还真就这么折磨人?不过齐澜城那么看重他,齐珉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是世家子弟,都是富贵堆儿养出来的二世祖,齐珉可比这堆人好多了,独他得名得利,备受赞誉。
齐珉怒气冲冲的往回赶,等到回了大宅,林轩却还没回来。好,好得很,他那日以为救了个羊羔,却是披着羊羔皮的狐狸。
齐澜城光明正大地带回来一个金丝雀一个小狐狸崽子,当这是他的风流场?简直乌烟瘴气。他把大衣一甩,长腿一迈坐到椅子上看满墙的手办。
齐珉喜欢手办,给每一个手办都安置了精美的玻璃柜。隔十天半月仔细擦拭一回。晚上关了灯,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对着一整面墙的手办,氛围阴森暗沉。也不知道怎么忍下去的。
林轩惴惴不安的等到苏可下班,拉着苏可到休息室。
“可哥,我准备辞职,明天就不来了。”
“说说吧,为什么。”苏可边换衣服边问
“前几天的齐少齐珉你记得吗?”林轩问的小心,看见苏可挂衣服的手一顿。
“齐珉,怎么,你搭上了?”
“不是我,是傅红桃,我养母。她跟了齐珉爸爸。我被顺带着去了齐家。”
“什么?”苏可猛地转头。
“轩儿啊,你可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好。”苏可长叹。“不过能不干这份工作也好,你去了那里至少比现在好。”苏可沉思一会说。他收拾好物件,拍拍林轩肩膀往门口走,临到走了又回头说:“小心些。”
林轩一愣,点头笑笑。
他从会所出来就沉浸在解决问题的欢脱中,眉梢都带着飞扬的神采,一路骑着自行车到了齐家附近,把车还了往齐家走时才逐渐低落。
该怎么跟齐珉解释?
他慌乱的看着管家过来推开大门,入户门是密码锁,他还不知道密码,也不用知道。他又不是主人。
深夜的齐家很有一种冷寂,花圃被风吹出声响,他踩着鹅卵石往前走,等到大门在他背后关上发出咔哒一声,他才惊觉自己站在了楼梯前,他扶着冰凉的扶手往上走,齐家的楼梯是弯曲的,蜿蜒向上,他希望再长点,虽然二楼应该有个人在等自己解释。
应该吧,或许觉得自己无足轻重,直接让管家转告自己?
又或者是哪次在一起吃饭时告诫自己?让齐叔叔也知道自己背地里的放浪不堪。
林轩猜不透,他想起一句话,不要对拥有财富的人产生幻想。
小时候沈付琼曾经把自己抱在摇椅上给自己念童话,讲了几个千篇一律的王子拯救公主的童话后彻底厌倦,摇着扇子说:“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都觉得有钱的年轻男人都是好人,有钱人不是人的多着呢。”
沈付琼很不高兴的揉揉他的头,暂时从角色扮演里抽出来,林轩在她离开后,一直思考重复和她的每一幕,直到得到结果。沈付琼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是让自己陷入了一种角色扮演,她的感情泛滥一时,又能迅速收回。林轩从需要被她爱护的儿子变成了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但林轩还是从和她短暂的相处中得到了些认知,沈付琼说:不要臣服金钱,不要对拥有金钱的人产生幻想。沈付琼生来就拥有这些,她可以这样想,林轩不能,林轩愿意向金钱卑躬屈膝,他只有用钱,才能支撑起自己。齐珉未必是好人,确实自己的救命稻草。
林轩走到齐珉门口前,轻轻敲响门。
“进。”齐珉沉声。
林轩推门而入,看见齐珉坐在书桌前,这个房间大的让人觉得很空,即使一整面的手办做陈设,也丝毫增添不了热气。正对着手办的是齐珉的床,落地窗前则是书桌,书架在背面。
此时落地窗被繁复华美的窗帘挡住,林轩走进来,自觉站到房间中央。像是被审视的犯人。
“哥。”他开口。
齐珉眉头一挑,他不怎么适应林轩这么喊他,他把指尖的烟灰抖落些许。
林轩察觉到齐珉的不适,但是没改,他需要这个人暂时的做他名义上的哥哥。他装傻充愣就是不看齐珉的脸色。
“对不起,我今天去会所是为了辞职。”
“哦?辞职?这种事情只要发个通知就好了吧,你是想在那里继续等个有缘人捞一笔钱吧”齐珉说。他的话凉薄冷血,毕竟去了那地方的人,怎么可能有纯白无辜的好少年?
“没有,我真的是去辞职,因为那里有一位一直关照我的朋友,我不能一走了之。”林轩急着解释。
齐珉嗤笑,他招手,林轩乖乖上前,被齐珉一把拽住衣领,他用夹着烟头的手拍拍林轩的脸颊。
“不要让我难堪,林轩,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在齐家一天,就一天把你见不得人的心思好好压着,不然的话你试试看?”
燃尽的烟丝撒了一点在林轩白皙的脸上,林轩一抖,他看着齐珉,琥珀色的眼眸满是认真:“不会了。”
齐珉松开手。“出去。”
林轩低着头赶紧出去,出了门后摸摸脸,略烫的烟丝粘在脸上,他用指腹将烟丝擦落。
林轩从那天后就没再见到齐珉,他无力改变齐珉对他的误会。齐澜城也少有在家的时候齐珉不在,傅红桃是自己人。她没有被齐珉带着去应酬,齐澜城喜欢她,把她藏在家里,不喜欢她身上有过多的视线。可傅红桃跟闲不住一样,有时亲手做点心带去玉圭集团找齐澜城。
于是这座大的过分的豪华别墅时常只有林轩和几个佣人,他偶尔会错乱一瞬,仿佛回到了童年时的家。齐珉总趁着他们都不在就去练琴。
乐声淙淙,他浸在乐声里,有种不染尘埃的美。
齐珉恰好进门,顺着乐声发现他,月下,林轩披着月光坐在琴凳上,细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中翻飞,少年正在抽条的身骨被细薄的衬衫拉出大致的轮廓,肩骨突出,剩下的若隐若现,身体小幅度晃动,不经意间,林轩被压在衬裤下仔细收好的衬衫下摆跑出来,又是一个大动作,衬衫下摆露出肉色。
齐珉眼眸深处像是晦暗的酒水,他脸侧轮廓在月下更清晰。他刚才应酬,喝了不少酒,集团公子又怎样,饭桌上也有要讨好的人,必须办成的事。他点根烟,靠着墙看林轩。林轩丝毫没有听到背后的响声。诺大的客厅里两人一前一后,齐珉指尖的火光摇晃着跳动。
林轩其实弹的不错,不算辱没这架钢琴,他想。因着酒意他心里被一直压着的恶趣味忽然冒头。
“你在做什么?”齐珉的声音打破了乐声。
林轩骤然回头,看见是齐珉,神情紧绷,他起身,“齐哥,我……”
齐珉大手一压,林轩像是被噤声的八音盒。他还没想到怎么解释,就听到齐珉说:“再弹一遍。”
林轩不明白齐珉的前后的转变,仓皇不安的坐下继续弹奏,他如坐针毡,弹完一曲回头,齐珉已经离开了。
齐珉暗自喘息,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他好久没睡个好觉,每次神思恍惚的弹琴都要一头扎在钢琴上。今天灌了两杯咖啡,走路时候都感觉自己在飘,结果身后还真冒出来齐珉那个鬼。
被吓到的后果就是林轩合上琴盖,回自己房间,年轻人饭量大,再加上林轩常常熬夜,晚上总是饿的百爪挠心,只好自己买点奥利奥小饼干什么的顶一顶。他喜欢的奶油可颂,奶角面包,麻薯,奥利奥毛毛虫都需要冷藏,他又不好意思用冰箱。进了自己的房间林轩没有在外面的拘谨,把拖鞋一甩,光脚上床,陷入梦乡。
林轩蹬着自行车往学校赶,齐家的车他不敢用,他自己又舍不得天天打车。他张开双手,在风里任由自行车滑下一个长长的下坡,风从指尖划过,难得的自在肆意。
他迟到了。
这不能怪他,昨晚被齐珉吓得一晚上尽做噩梦了。
林轩熟门熟路的走到学校围墙边,小卖部老板抓着一把瓜子看着他,他看着老板。
“买个手套围巾口罩呗。摔了也没事。”老板磕着瓜子劝他。
林轩不用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下周的有艺术节,他被安排了节目,这个节骨眼上他确实不应该摔了手或者脸,摔了手会对他的演奏产生些影响。对于广大观众,明显脸也是很重要的。
林轩买了手套买了围巾买了口罩,戴上手套翻墙,身影利落的像轻盈的燕子。
他落在一棵柳树前,被柳絮糊了一口罩。
早已不是寒冬,为什么自己要买围巾。
林轩迷茫的皱眉,难道金钱带给自己的影响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小卖部老板不语,一味地为清了积压的库存感到庆幸,他就说这年头二傻子还是有的。
林轩不语,一味地为自己的眼神和脑子感到忏悔。
齐珉不语,一味地开会,公司里的员工也不明白,今天早上老板为什么火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