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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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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的花都在暖春季节里慢慢长出枝丫，花骨朵就像一盏还没点燃的灯，在清晨薄薄的雨里等着火苗来点燃身体。
微光乍现，天边出现一丝鱼肚白，凉意还缠绕着扬州城长着青苔的城墙，太阳就静悄悄露出脑袋。
扬州城位于江南，挨着水乡苑庄，大部分来此安定门户的，都是从长安、洛阳迁来的。
非是战火引得数人流离失所，大部分，也因为此地紧靠着七秀坊和藏剑山庄，习武学艺，也常常照应。城里不仅衣料武器样样俱全，除了江南叶氏商行之外，许多小户小民多在此办房置地，赚上一点小钱，以求谋生。
江湖中常有侠士来城门口重金求败，但往往都是君子之交，以武会友反而更多。
门外又有一位纯阳宫来的大侠要与天策府的将军比试，然而众多人都围在城门外，叶旻只得人挨着人，脚踩着脚走进城内。
好不容易到了护城河，一瞧自己衣服被扯的皱皱巴巴，发冠还歪了，连袖子也被人一不小心踩了一脚。扬州城的守卫见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转脸偷笑。
进了城内，第一件事情，他去找了裁缝，拿了衣衫。
今日本就是来取新做好的衣裳，制衣的裁缝见着他，以为又是来打劫的，吓得从屋里拿出了锅碗瓢盆。
进去里屋，一件一件换上。衣服还是亮眼的金黄色，只是加了衣领背后、胸前和衣袂的刺绣，面料也换成了织锦缎和帛织，穿着舒服了些。深衣换成了黄色，中单用了黑色，上衣又换成了白色。
扎起头发，连发冠也换了款式。叶旻就着旁边的铜镜，穿上手套，戴好玉佩，打量了一下自己。
还是挺人模人样。恩，主要还是长的好。
离了裁缝铺，回到城内，望着人山人海，他忽然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去了。
玉佩的事情到蒋成枫出现后就断了。突然什么也查不出。猜想也知道，是他们做了手脚。如今在山庄还是日复一日，这突然的空闲像一场雨，让没伞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站在路边，只是走着，突然从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幸好他站的稳，只是身体前倾半刻，就收了回来。
他转过身，一个身着苗疆服饰的小姑娘，趴在他脚边，身上有着伤，似乎刚刚经历一场浩劫。他刚想去扶起她，谁知远处一众人叫喊，浩浩荡荡就朝着这儿冲过来。
“你没事吧？”他伸手去扶这个女孩。
小女孩堪堪抬头，回眸瞧见一群人影朝她扑来，连忙爬起来，一把擒住叶旻的手臂，迫使他跪下来。
叶旻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被她抓住的时候瞧见了她的脸，妖娆多情，双眸妩媚，眼底两抹紫色勾到眼角，就如同一壶酿了多年的女儿红，尝上一口就会陷入它的醇香里。
“姑娘……你……”
“闭嘴！再动割了你的舌头！”女孩发出命令，厉声对他呵斥。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早被掐住脖子，扣住手臂半跪在地上。周围的人群见状立刻躲散开，穿着夜斩白的人马上围了上来。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走出来，手里握着的刀指着他背后的女孩。
“妖女，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她身后的小姑娘出声，声音嘶哑可怖，如同割破了喉咙。就如蜘蛛顺着你的耳朵钻进脑子里，只听的他头皮发麻。
“哼……这里可是扬州城，看看你周围的人，难道你们敢在这杀了我？”
“你蛊惑人心，残害无辜，罪无可恕！”
小姑娘仰天大笑，一把将五指嵌入叶旻的脖子里，刺得他疼痛难忍。
“哈哈哈哈！好一个罪无可恕！你们这些人面兽心的走狗，哪一个不是手染鲜血，夺人性命，还有脸说我残害无辜？真是笑话！”
不等黑衣男子说话，他身后的小姑娘又掐紧了他的后颈，涨的他脸红耳赤，眼珠似乎要从眼眶挤出来。
只是出来拿个衣服，却被当做人质就要死了。他还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喝多了酒，没向余半仙算一卦问问黄历，哪天适合出门。
可至始至终，叶旻都没有出手反抗，他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好像见过一面，却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识。
“云生结海。”
突然脚底出现的巨大音域，将叶旻圈在其中，琴律从身侧缓缓散去，好似柳树冒出新芽，绿意盎然，治愈周身无力。
在场的人都愣了神，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音域，只得面面相觑。
小姑娘意识到什么，立刻松开了叶旻，退了几步。从背后取下蛊笛，刚要递到嘴边，突然表情惊恐，身上冒出毒蛇般的绿色光辉，缠在她身上不断绞紧。
叶旻刚一抬头，一个身影从头顶飞过，身着绿色襦裙，发丝雪白，手中的古琴冒着炸眼的血色，背对着他，轻盈落地。
阿鹿陵裔走到他身旁，将他扶起来，检查脖子上的伤口。
“阿鹿？”叶旻惊讶道，却不敢回头，伤口的疼痛阵阵刺入骨。
“别动。是蛊。”
阿鹿取下背后的弯刀，刀尖准确地划开他的皮肤，鲜血淋漓，一只黑色的小虫慢慢顺着流淌的血滑出来。
苗疆女孩见到此人一愣，下一秒横起蛊笛放在嘴旁，笛声幽幽回荡，听到的人只觉似手伸进你的口中，抓住内脏往外拽扯。
杨媛仿佛听不见一样。平静地把长琴置于身前，覆手弹奏，催动内力，面前霎时出现绿色琴弦，化作利刃朝着女孩冲去。
音律好似无形的剑，直插女孩的肚腹，她只皱了皱眉，以为她是在试探，只继续奏响蛊笛。但没过多久，音域之下，她身上开始出现明显的裂口，鲜血慢慢流出来。
长歌门的阴性内功，虽不会立刻造成伤害，但却是一点一点磨掉你的气力。杨媛深知她使用的招数，也是内功心法。只是这笛声与五毒心法又有大不同，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突破口。
女孩忍住疼痛，长笛一举，双手合十，面前冒出一团紫色光晕，腐蚀着空气，她盯着杨媛，覆手一推，朝杨媛发起这一击。
待在原地的杨媛，仍是弹奏着乐曲，低着头，看不见脸。
“小心！”叶旻在背后喊道。
只见杨媛正面迎上这一击，紫气整个包裹在她身上，如米虫一点一滴啃食她的皮肤，在整个吞下。
叶旻手握在轻剑上，阿鹿拦着了他，摇了摇头。
“她没事。”
叶旻转过头，被侵蚀掉的杨媛立刻化作灰消失在空气里。
他和苗疆女子立刻四下搜索她的踪迹。
忽然间，女子震惊地抬起头，瞪大眼睛望着叶旻他们。眼中流光肆意，嘴角弯弯，仿眼底两抹紫色迷情，眼神宛如有万千思绪要对谁诉说。
“她在那。”阿鹿一指，杨媛出现在苗疆女孩背后，手抚着琴，眼底静默如水。
“死吧。”
琴中剑出鞘，剑尖抵在心口，用点力就可以刺穿进去。
叶旻闭上了眼，不想见到满地是血的女孩。
“且慢！”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声，叶旻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落了个空。稀疏围观的人连忙跑开，穿着夜斩白的人也收起了刀，纷纷避让。
一个身着蓝色长裙的小姑娘，从人群里走出来，一头黑发绾起，以蓝色绸带扎了两个辫，垂在脑后。面色雪白，唇红似花，黑色的眼里仿佛有万千星辉。
她走到女孩面前，对着杨媛作揖道:
“姑娘，收手吧。杀了这个人，只会脏了你的剑。扬州是个清静之地，沾不得血腥。若是两位只是比武切磋，城门口是个不错的地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斗，不仅跌了你的身价，其他商铺生意也不好做。诸位在此，还请给梁某一个面子。”
杨媛看着她良久，双方都没有再有动作。
琴中剑收鞘。
这是杨媛的妥协。
未等众人和解，苗疆女子眼疾手快，飞身逃走。
穿着夜斩白服饰的人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杨媛和蓝衣女子望着对方，未理会躁动的人群。
阿鹿和叶旻走到她身边，瞧着那个蓝衣女子，也是默不作声。
蓝衣女子走近，冲着众人笑了笑。
“多谢姑娘谦让。”女孩道谢。“见两位风尘仆仆，想必也是赶了很久的路。不如到我府上坐坐，就当梁某接风洗尘。”
阿鹿看向杨媛，后者面无表情，将琴背回背后。
“敢问，姑娘是哪位大家的掌事？我们初来乍到，方才还请原谅。”阿鹿说道。
女孩看着他，轻轻扬起笑容。
“我父亲是三品太府卿梁牭，我是梁府长女梁思卿。”
她瞧了瞧捂着脖子的叶旻，莞尔一笑。
“我见公子身上有伤，不如一到前去，府中有专门的大夫，可为你疗伤。”
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杨媛看向她，抢在叶旻说话前对着她作揖道:
“如此，叨扰了。”
叶旻瞧着杨媛的背影，不知她打的是什么算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