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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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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刀山庄的枫叶，红的没有枫华谷那么透，却是带着一股即将入冬的凉意，嗅着空气里的冰冷，就会觉着这满山的枫叶还带着一点暖意。
柳誉是一个人回去的。他喊不走叶墨，也赶不走他身边的阿长，只得一个人回来。
迎面而来的师兄瞅着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擦肩和路过的小师妹们打了招呼，跑过去从背后一把搂着他的脖子，惊得柳誉差点拔出刀来。
“臭小子，跑出去这么几天，可是让我想坏了！太原的杏花村可看得尽性？”
柳誉无奈地笑了笑，把师兄的胳膊抬起来，钻出来。
“有什么尽性？狼牙军还在太原守着，晋祠天天都是一波又一波的伤员，杏花村的丐帮弟子忙都忙不过来，呵……”
师兄见这个话题太沉重，立马打起呵欠，伸胳膊抖腿。
“哎……那个，不谈，不谈这个！对了师弟，前几天找你的那个老人家，今日晌午可是又来了一趟。我见他和大庄主说的可激烈了，大庄主闷着声也不出气，恐怕是真气着了。”
“这几天，那位老人家天天来，三庄主见不着还好。可大庄主不得不见呀！每日都得受一回气，脸色很是不好。今天几个师弟跑去问‘新亭侯’的事儿，都被呵回来……唉，庄主这样，我们也是没法。”
柳誉听罢沉默许久，低头盯着地上的影子一会儿，对师兄说了句“先回去收拾”，便告了别，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刚刚进了房门，取下背后的刀架。他的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呼吸声。
自己这间屋子，除了几个师兄弟平日里在他在的时候来找他，其他时候都没人来。师兄方才又找了自己说这事儿，猜也猜得出这人是谁。
柳誉缓步转身对着卧室，双手作揖，深深低下头。
“先生。”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啊……”枯树枝摩擦的声音从卧室传出，一袭破烂布衣的人，从卧室后的帘幕走出来。脑袋上的草帽拿在手里，一双鹰勾的眼睛从黑白夹杂的头发里露出来，盯着柳誉。
“偷偷去找了那女魔头，还妄想把她带回来疗伤。柳誉啊，你还真是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我只是……”
“念旧情？”老人走到柳誉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柳誉没有吭声，作揖的手心，早沾满了汗水。
“她叶墨当初将那些女孩抓来做方士的祭品，我可没见你这么在乎。怎么？呵呵……你当真喜欢上那妖孽了？”
“先生，”柳誉一下跪在地上，双膝重重地砸在地面，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深呼吸说道:“阿墨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了这些错，她本心不坏。只要让我带她回来医治，痊愈之后我自会带她去自首！”
“荒唐至极！”
老人背着手，听着柳誉说出这话，眉头一皱，转身对他吼道。
“她若真知悔改，就会跟着你回来，而不是还在为非作歹。她现在无法无天，如今又惹到了隐元武会的人，这事情不是你说解决就行得了的！”
“执迷不悟！”
老人紧盯跪着的柳誉，见他不肯松口似是要护那妖孽到底，重重地“哼”一声，甩下袖子离开了房里。
大门冲进来的光，晃得柳誉霎时闭上了眼。那明黄衣衫的姑娘又出现在脑子里，一脸煞白的模样，说着要报仇的脸，挥之不去。
阿鹿陵裔跟着杨媛去了杏花村，两人骑马过来的路上，杏花飘飘荡荡，粘满了整个晚霞。两人下马牵着缰绳，走到村子前废弃的马车旁，阿鹿取下水袋，递给杨媛。
“哎哟哟哎哟哟，看看这小两口，这才相处多久感情就这么好了，啧啧啧，羡慕，羡慕！”
杨媛闻声，将水袋捏紧在手里，突然树丛里闪现的一个人影，她眼尖地掏出洞仙引，勾起琴弦，就是一曲平沙落雁。
阿鹿掏出双刀握在手心，一个回头隐身于繁华间。花瓣飘落，声音又从树林里发出来:
“哎哎哎！怎么动不动就开打啊，欺负我怎么的！自己人自己人，我是送情报的！”
树荫下缓缓钻出来一个人，阿鹿显出身形站在杨媛身前，打量着那个拍着身上灰尘的紫衣男子，一头长发，乌黑及腰。
杨媛见状收起了琴，走到阿鹿前面去。
“方临，万花谷弟子，师承孙思邈老先生。”
男子听着杨媛介绍自己，不由地站直了身子，满面春风的捋了捋垂在胸前的发丝。
阿鹿瞧了瞧他，觉得这从头到脚都没个正经的人，完全看不出哪里是一脸正派。
“哎呀小鸽子，多日不见，变得漂亮了嘛！”方临笑了笑，大步走过来，凑近阿鹿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被阿鹿机敏的躲开。
“嘿嘿，就是这只猫，不太乖呀！”
阿鹿没答话，只是耸肩笑了笑。
杨媛刚要开口讯问，就被方临拉起胳膊，挽衣袖诊脉。
“嗯嗯……还好……嗯嗯……”
杨媛一把抽回手臂，放下衣袖说道:
“不是叫你来看我。”
方临撇成八字眉，一脸委屈的瞅瞅阿鹿，又看看她。
“难道要我看这只波斯猫？他刚刚都不让我碰！难道你要我悬丝诊脉？”
阿鹿挑了挑眉毛。
“俏皮话说够了吗？”杨媛抱着手臂发问道。
方临“哈哈哈”地笑出来，走到石板桥上坐下。
“小鸽子你看看你，求人的时候跟阿墨是一模一样！哈哈哈！”
“嗡——”
还没等阿鹿反应过来，杨媛突然拔出琴中剑，一个聂云逐月，将剑尖抵在方临脖子上。
方临低头看了看那把剑，又瞧了瞧杨媛，眨巴眼睛望向阿鹿。
“小鸽子你要杀我？”
“说正事，我没空陪你过家家。”杨媛说道。
阿鹿缓缓走到她身边，瞧了瞧这个方临。一身紫色衣衫，额间带着玉石。一头黑发打理的很好，花瓣刚刚落在他头顶，就滑了下来。
方临止住了笑，勾起唇角从袖口取出一个灰色卷轴。杨媛刚要伸手去拿，就被他躲开。瞧着杨媛够不着的样子，方临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手短吧，哈哈哈哈！小鸽子我都跟你说几遍了，小姑娘别拿剑，杀了人就会变笨的！”
阿鹿瞧着这个笑得不可开交的人，盯着他的脸许久，眼中终于是露出来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你是不是……”
“他就是当年和那制玉佩的人一起，差点死在枫华谷的方临。”
方临听到杨媛这么说，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死？小鸽子你多大了说这个字眼儿，哈哈哈哈，你们长歌门的小丫头都这么早熟？”
“他逃出去的时候被石块砸中，伤了脑袋，疯了。”
杨媛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惹得阿鹿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凑近了才发现这个人的脖子上有一道疤痕，应该是伤口很深，一直到衣服里，瞧不见尾。
“卷轴给我，你走。听得懂听不懂？”
杨媛收回剑，摊开手对着方临说道。
“好呀好呀，没问题！但是小鸽子你得告诉我，月儿什么时候才来找我。她上次给我做的枣泥红豆糕吃完了，我可怀念那个味道了！”
阿鹿一愣，那不是前几日自己托人找的材料，做好托客栈老板交给杨媛的吗？
他瞧向杨媛，后者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月儿很忙，纯阳宫很冷。她这些日子要休息。过几日再给你寄。”
杨媛不动声色地说完，就从方临手里拿到了那卷轴。
“一言为定。”
方临揉了揉脸，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笑嘻嘻拉着阿鹿走开说道:
“兄弟，告诉你，月儿做的糕点绝对是一品！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来带给你尝尝！啊对了还有，小鸽子最近肝火太旺，劝她好好休息。”
松开云里雾里的阿鹿，方临瞧了杨媛一眼。突然正经地喊道:
“小鸽子。”
杨媛转脸看向他。
“别老板着个脸，小猫咪见着要生气了，嘻嘻！”
说罢一个轻功消失在杏花村。
阿鹿走到杨媛面前，低头盯着她许久，问道:
“你在耍我吗？”
杨媛一愣，理亏心虚让她转过身，不理会阿鹿。
“你既然找到了方临，那应该早就找到那做玉佩的人对吧。”
杨媛心里一惊，她抓着卷轴的手紧紧握紧，捏的纸张发出别扭的动静，盯着别处不愿意去听阿鹿说的话。
“你早就知道了是谁在捣鬼，和叶旻分开就是为了单独拿到线索，不怕我知道就是为了让我看到，顺理成章让我走，对吗？”
“回答我。”阿鹿说道，慢慢走近杨媛。
“回答我，杨媛！”
阿鹿盯着杨媛，猛然一把将她搬过来正对着自己，一见着她苍白的脸，阿鹿心里又软了下来。
“是……”杨媛认命地闭上眼睛，用尽力气去回答他。
“为什么。”阿鹿盯着她问道。
“为什么？杨媛。”
“我从未在乎过你，我也从未喜欢过你。这样你懂了吗？”
阿鹿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
“媛儿。”他突然这样喊道。
“你不会撒谎，我知道。”
杨媛低下头，浑身像在泄气一样。可她不希望阿鹿能够抓住她，她此时此刻最不希望见到的是他，最割舍不下的也是他。
“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半年时光过去的这么快，你觉得我会不了解你的性子？你只是在骗你自己罢了。”
阿鹿说的轻巧，握着杨媛肩膀的手却在发颤。
“别跟我玩这样的小脾气，媛儿。我宁可你像往常一样冷漠的待我。如果你不喜欢红豆枣泥糕，明日我给你做桂花的，或者你喜欢粥吗？我记得那天的桂圆莲子粥你没有倒了，还有……”
阿鹿说着说着突然自顾自的停住了，他看着杨媛，手捧起她的脸，低下身子看着她。
望着那苍白的唇，阿鹿轻轻低头，便吻了上去。
是干涩，是苦味。
杨媛回过神一把推开他，在阿鹿失望的眼里，轻功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