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少年时期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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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狄的日子过得不好受，关于学业，他的目标放得没那么高。
留在金市就行，最好是那个和金大挨得近的那个。
按照目前状况来说，如果不失误的话，应该是可以的。
他的困扰不是这个，他把脑袋往桌子一磕，叹了一口千回百转的气。
他不觉得自己喜欢巫越有什么不光彩，但问题在于巫越会怎么想？
他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吗？他会是什么态度？赞同吗？厌恶吗？还是保持着事不关己的中立，那如果他知道霍狄喜欢他，他又会是什么态度呢？觉得恶心和他断绝关系？最可能得还是说一些大道理，然后把霍狄的感情扭曲成霍狄自己认知偏差，说那只是对好朋友感情。粉饰太平后拍拍手继续和他做朋友……那有没有可能，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巫越对自己也不一样呢？
这些纷乱的念头时不时就跑到他的脑子里转圈圈。
但更多的时候霍狄都只是在想巫越。想见巫越。
这一年他们见面很少，巫越大学后，连聊天都变得少了。
霍淑谊看见他放假了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由分说地把他拎出门，生怕他给自己学傻了。
霍狄跟在霍淑谊后面晃悠，他姐看上的东西都被经理打包好，等着直接送上家里去，他连当个拎包仔的机会都没有，闲得厉害。
霍淑谊在导购的陪伴下给她丈夫挑领带，她让导购拿她选的领带配一套衣服试试，对后面招手：“小狄，你过来看看。”
霍狄却没有动静，霍淑谊疑惑地往后看。见到霍狄站在一条单独展陈的围巾面前。
“喜欢这个？”霍淑谊走近了，对他说，“姐姐给你买。”
“不要。我要自己买。”霍狄捏起围巾，感受着它舒服柔软的触感。
这条围巾是蓝色掺着紫色的绒线织的，看到它的第一眼霍狄就联想到了明信片上的蓝花楹。
这个颜色选的巧妙又精准，梦幻又温柔，太像了。
巫越也许会喜欢。
他让导购帮他挑个简单好看的礼盒把围巾装起来。
“两条都装起来吗？”导购问。
“装一条就行。”
“送人啊。”霍淑谊幽幽出声。
霍狄吓了一跳，然后回答说是。
霍淑谊眼角含着笑：“谈恋爱啦？”
霍狄摇摇头，说不是。
“哦~”霍淑谊尾音拐了八个弯，她一脸了然地说，“那就是还在追人？”
这次霍狄回答不上来了，他说：“我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
霍淑谊轻啧一声，说：“嘴巴长来干什么的，不知道你不会问呐。”
这就好巧不巧地戳中霍狄心里那痛处了，他看着从小就疼爱他的姐姐，嘴唇嗫嚅，心里的苦闷和担心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迟疑了好一会，他别开脸，意思是不想再继续和她探讨这个话题了。
霍狄拎着东西回家，做贼似的把东西放到了衣帽间的下层柜子。
他在床上把自己当成串似得烤了，翻来覆去好半天，好险才在险些把自己烤糊了的时候起了身。
他去够扔在床头的手机，打开聊天软件。
空空如也。
巫越没给他发消息。
连那些最没意义没营养的吃了吗睡了吗作业写完了吗之类的话都没有。
他这次叹了个迂回婉转的气，把心里郁闷的气吐光了。又开始盘算着年后什么时候约巫越出来玩。
嗯，不是约。
找，找他一起玩。
……
不知道是不是巫越自己心藏不轨的原因，他觉得霍狄有点怪怪的。
他掰扯清楚自己的心意后，就开始忍不住琢磨霍狄。
先前是自己心乱如麻，神经过度紧张才了染上了草木皆兵的疑心病。
但霍狄是怎么回事。
巫越有点想不明白。
年后萧思远生日，请了很多朋友，巫越完全不想待在宁宅，这就去了。
萧思远的生日宴操办得不夸张，他邀请的大多数都是学校认识的好友，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社交礼仪和活动。
巫越把准备的礼物放在入口的展牌旁边，那里已经堆放了小山一样高的礼物盒了。
有几个之前同校的朋友，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拉着他就坐和他探讨起大学的生活来。
萧思远细心而周到，过来和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到了巫越面前，他笑容和煦地说：“巫越！好久不见，在金大读书的感觉怎么样？”
“还行，同学太勤奋，压力有点大。”巫越笑笑。
萧思远有点震惊似的：“真的假的，学长你别吓我。我还想要继续和你当校友来着呢。”
巫越：“那我就要代表金大提前欢迎你了。金大很好的，来了不亏。”
“萧思远！”那边又有人在喊他。
萧思远笑起来，有点纯真的气质，一边后退一边对他招手：“谢谢学长，学长你就在金大等我吧。”
巫越坐下来，周边的人继续絮絮叨叨地吐槽在学校里遇到的神人。柯婉是个很擅长讲故事的人，她语言绘声绘色，幽默诙谐，大家都哄笑成一团，很热闹，巫越听着也跟着一起笑。
因为坐得近，时不时还要充当一个捧哏的角色，适时的发出一些“不会吧”“真的吗”“太过分了”“然后呢”等感叹，应和柯婉故事的起承转折。
柯婉讲完一通，其余人笑完，又扭头和附近的人继续聊些经久不衰的话题。
巫越没能听到那些谈话，柯婉搬着椅子离他近了一点，直接问他：“你在大学谈恋爱了吗？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巫越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留出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空间：“没有。我也没有任何谈恋爱的打算。”
柯婉跟着站起来，站在他面前，说：“那我要追你。”
巫越还想后退，柯婉飞快地拉住他的小臂，不让他走，话音不大，说着说着带上了鼻音：“什么意思吗？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吗？不是吧我哪不好了，我有钱有脸蛋性格好脾气也好。哪不行了啊？”
柯婉用指节点了点眼角的眼泪，怕花了妆。
巫越拨开她的手，低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柯婉止住眼泪，指着他：“你刚才还说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呢？你要敷衍我也不要用这么蹩脚的理由好不好。”
巫越没有再回话，他的视线越过柯婉，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定住了。
那儿戳了个木头桩子似的人。
那人的视线凝固在巫越和他面前的人身上，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俩的对话。但看那脸色比刚挖煤回来的矿工还黑。
那是霍狄，看着好像在生气。
柯婉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巫越暂时没能脱身，也没来得及去思考霍狄在气什么。
巫越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她，希望她能擦擦眼泪别再哭了。
周围注视他俩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巫越沉默地站在柯婉面前，没再说话。她擦完了眼泪，撩撩头发然后潇洒地说：“算了。我不烦你了。我祝你和你喜欢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
巫越叹气：“谢谢你啊。”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巫越渐渐觉得闷得有点透不过气，他不再多留，往大门外走去。
酒店门口的绿地边缘装了地灯，巫越索性就跟着那地灯慢慢往前走。
不知道霍狄现在在干嘛？
他刚才那脸色什么意思？
“你们刚才在干嘛？”霍狄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我靠！”巫越直接往后蹦一步。
他这才看清霍狄就在不远处坐着，坐在一个木头搭的秋千上。
这里光线不好，但巫越看清了霍狄那张寒若冰霜的脸。他微微仰着下巴，这角度不好拿捏，仰多了显得高傲容易惹人讨厌，仰少了就看不出他的现在写在表情上的“我很生气”的潜台词。
巫越乐滋滋地想完他对我好像有点不同寻常的关注，又在心里给自己现浇一盆了凉水醒醒脑子。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霍狄又问了一遍。
迎面吹来的风很凉，巫越拢了拢衣服：“一个人表白，然后被拒绝了。”
“你冷吗？”霍狄看到他的动作就问，听完他的话又不知道听岔到哪个星球去了：“什么你和她表白？”
“不是。没。”霍狄反应过来，摆手示意要收回自己的蠢话。
巫越敏锐的神经没有再次遇上霍狄就再断线。
他抓着衣服的手指微不可见的颤动，巫越望向霍狄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他这个没被老天保佑过的人也会有得偿所愿的那天吗？
他往霍狄跟前走了几步，脚步踩在秋冬的被冻得坚硬的草地上。
他定定地看着霍狄，好半天没说话，他脑子转得快冒烟了没能得出个该怎么应对这个场面的章程。
巫越背着光，看不清脸色，霍狄把目光放在他冻得通红的指节上。他飞快的解下自己脖颈上的围巾捂在巫越的手上：“你手都冻红了你没发现吗？”
巫越抓着霍狄塞过来的围巾，低垂着眼睛，声音很轻地问：“如果我向你表白，你会拒绝我吗？”
霍狄像被天上的掉下来馅饼砸晕了脑袋的饿死鬼——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他和巫越安静的对视，他斩金截铁地说：“不会。”
两个人在少年时期偶然戳破那层没敢宣之于口的隐秘心事。
霍狄以为那是两人的心有灵犀；是他心中所求幸运的如了愿；是……还能是什么他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的是这番不像表白却比正式表白更动人的话，会在多年后被本人轻巧的否认回绝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少年时期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