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绑定亲妈系统后》粗榧

9、第 9 章

　　京城，新主入京。

　　郝美丽带来的武器，让所有反对之声都消失了。

　　再也没有人能欺负她了。
　　郝美丽实现了她的心愿，她保护了自己的女儿。

　　这是一个初春的午后，正是周末，郝美丽睁开眼，看到了阳光里漂浮的尘埃，郝美丽在床上发了会呆，她整理了很久的资料，太累了。

　　起身，趿拉着拖鞋，洗漱完。

　　她搬了把躺椅，放在阳台，又泡了壶菊花茶，水汽盈盈，扑面而来，她感受着水中的热气，就着温暖的阳光，又躺下了。

　　“这种日子，真难得。”郝美丽喝了一口茶，叹道。

　　郝美丽看着手中杯，菊花被泡开了，看得见它的花蕊，和它的花瓣，一片又一片，在这小小的水杯里。

　　“不知道玉娘在做什么。”

　　在这个空荡荡的家里，在这个只有她自己的环境里，在这个她只是一个穿着棉麻睡衣的普通人的时空里。

　　她垂下了眼眸。

　　这壶茶喝到一半，到了中午，肚子饿了。

　　郝美丽又趿拉着鞋，走去了那个小小的厨房，开始为自己做饭，她本来想做一道番茄牛腩，打开冰箱，没有番茄了，犯了懒。

　　于是，一个荷包蛋在锅里兹拉冒响。

　　郝美丽看着金黄的荷包蛋，油脂四煎，香味泡到了她的鼻子里，玉娘能处理好吗？那样糟糕的局面，她会怎么样应对？

　　郝美丽的心开始收紧了。

　　*

　　上仙降世，一炮将轧荦山轰成了臊子，又杀了皇帝和太子的消息，如同一个滔天巨浪，席卷了整个大胤，以及周边的国家。

　　“什么？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几万人面前，轧荦山直接一命呜呼，太子也被上仙的法器一枪毙命，玉娘直接入主了京城！”

　　这样的对话，在所有节度使府中出现。

　　轧荦山死后，其部下亲属，如史思明、安庆绪等人，第一时间逃离了京城，返回了范阳，他们再次兼并了平卢、河北等地，收拢残兵，以期反攻。

　　李胤宗室内，在皇帝和太子死后，也迅速另立了新君，打出 “剿灭妖妃，光复李胤” 的旗号。

　　眼见天下乱世再起。

　　那日，初入京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顺势登极，宣告新朝。然而她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未置一词，便抛下身后跪伏的百官与民众，转身离去了。

　　她竟就这么走了？群臣一时愕然，僵在原地面面相觑，现场一片安静，柏巡心里着急，他可是把宝全押在玉娘身上了。

　　他赶紧站出来，对着还在发懵的众人开了口：“诸位还看不明白吗？仙女驾临，此乃天命所归！历代帝王登基都需三请三让，仙女也当如此！”

　　这话点醒了众人。

　　是啊，新主子来了，他们迎驾也得有个说法。

　　“柏将军说得对！”一个机灵的官员立刻接话，“是我们考虑不周，我等这就联名上表，恭请仙女早正大位！”

　　“没错没错，这就去写奏章！”

　　当玉娘踏入阔别已久的寝宫时，殿内温暖如春，陈设布置皆合她旧日喜好，甚至更显精致。她微微一顿，问：“这些都是谁安排的？”

　　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宦官趋步上前，深深一揖：“回禀娘娘，是奴婢斗胆，依着旧日记忆与宫中规制，略作拾掇，只盼娘娘能稍解乏累。”

　　玉娘目光落在他脸上，端详片刻：“我认得你，张韬？常在御前伺候笔墨的。”

　　张韬头垂得更低：“正是奴婢，娘娘好记性。”

　　“你倒是用心。”玉娘步入内室。

　　“奴婢不敢居功。”张韬跟在她身后半步，“娘娘乃天降神女，诛国贼，安京城，救万民于水火。如今入主此宫，顺天应人，奴婢愿奉娘娘为主，尽心竭力。”

　　玉娘在镜前坐下，从镜中看了他一眼：“你从前是伺候李玄的。”

　　张韬神色不变，坦然道：“是。然李玄失德，天命已移。娘娘持天命，承大义，奴婢自然追随天命。宫内诸事繁琐，奴婢略知一二，若娘娘不弃，愿继续为娘娘打理，以效微劳。”

　　玉娘沉默片刻，看着镜难掩疲惫的自己，又想起母亲叮嘱要有人办事，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宫内诸事，便暂且由你总理。用心些。”

　　“奴婢遵旨，定不负娘娘信任。”张韬躬身应道。

　　等入主皇宫，才几天时间，那些阿谀奉承的臣子，奏折就写了几十上百本，摆满在了大殿御桌上。

　　这天，玉娘终于做好了准备，坐在李玄曾坐过的龙椅之上，开始尝试着发号施令。

　　“张韬，”玉娘翻阅着劝进表，眉头微蹙，“除了这些请我当皇帝的折子，眼下京城最要紧的，是什么？”

　　张韬躬身，谨慎答道：“回娘娘，眼下隆冬严寒，叛军劫掠后，京城粮食物资匮乏，百姓饥寒交迫，流离失所者甚众，此乃燃眉之急。其次，降卒数万，如何安置也是一桩大事。”

　　粮食，百姓，降卒。
　　这些词让玉娘感到陌生又沉重。

　　她想起母亲说过要“安抚百姓”，便道：“那我们便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没想到张韬面露难色：“娘娘，城中官仓多数已被叛军消耗，所余无几。且具体如何放赈，需有章程，需有人手执行。”

　　他看向玉娘，对方并没有制止他说话的意思，接着道：“此事或需熟悉钱粮庶务的官员主持。”

　　官员……
　　玉娘对朝臣几乎一无所知。

　　她看向侍立一旁的柏巡：“柏将军，叛军入京时，百官是何情形？如今谁人可用？”

　　柏巡心中一稳，他早已将京城旧臣的动向查清，此刻上前一步，躬身回禀：“娘娘，叛军入京时，有壮烈殉国者，亦有接授伪职者，这是名单，您请看”

　　他将奏折递上，便退后一步，垂首而立。

　　玉娘翻开奏折，上首第一个名字，便是陈希烈，叛军让他做了左相。她记得他，陈希烈和兄长政见不合，屡有争执，被兄长上奏李玄免了职，归家去了。

　　玉娘想了想，兄长杨相是奸臣，那他这个对手，或许是个可用的忠臣。

　　第二个名字是达奚珣，玉娘想了很久也不记得他，但看奏折上，叛军也封了他做丞相，想必也是有才干的。

　　“陈希烈现在何处？” 她问。

　　“回娘娘，陈希烈受伪职，但据说常称病不朝，伪朝大典亦常偶染风寒。” 柏巡补充道，语气略带讥诮，“如今娘娘入主，听闻他又病重了。”

　　“传旨，召陈希烈、达奚珣入宫。”

　　柏巡闻言，略微抬眼，低声提醒：“娘娘，此二人毕竟曾受伪职，若予起用，恐引人非议……”

　　“柏巡，眼下无人可用，”玉娘打断他，“能办事即可，顾不得那些了。”

　　“是，娘娘。”柏巡垂首。

　　等旨意下达后，使者很快回报：陈希烈卧病在床，无法起身，不便面圣，上表请罪。

　　柏巡冷笑，出言道：“娘娘，这分明是托词！这陈希烈不忠不义，还敢倨傲！臣请率兵将其锁拿问罪！”

　　玉娘却摇了摇头，强迫一个称病请辞的老人，似乎并非解决粮食问题的办法，也非母亲教导的安抚之道。

　　况且，玉娘知道，他是不愿意为她做事。
　　“罢了，让他去吧。”

　　不过，达奚珣倒是来了，玉娘宣他进殿。

　　柏巡道：“娘娘，这达奚珣作为胤朝臣子，先是投降了叛军，又投降我们，不是什么忠臣，断不可轻信！”

　　这话落在玉娘耳朵里，有几分道理。
　　两面三刀背信弃义之人，确实用不得。

　　张韬在一旁窥见了玉娘脸色，轻声提醒：“娘娘，达奚公或才具有限，但于任上，对钱粮度支京城庶务，确比旁人熟悉些。眼下急需有人处理日常政务……非常之时，或可暂用，以观后效。”

　　玉娘看着空荡荡的御案，想着张韬所说的饥民和空空如也的粮仓，还是见见达奚珣再说。

　　等达奚珣入殿，恭敬行礼后。

　　柏巡先发难，语带讥诮：“达奚公倒是来得爽快，先事李胤，后降燕贼，如今又立于新主面前，不知心中所忠者何？”

　　达奚珣面色不变，坦然道：“将军所言，老夫无可辩驳。当初叛军破城，李玄弃宗庙百姓而去，既弃臣民，又和谈忠君，臣不过一吏，为保一方残喘，不得已而为之，此非背主，乃主先弃臣。”

　　“狡辩！”柏巡冷哼。

　　达奚珣转向玉娘，深深一揖：“娘娘明鉴。若在这乱世之中，定要寻那毫无瑕疵的完人忠臣，则请娘娘放眼这满朝上下万千官吏，恐难寻一人。忠义气节，固然可敬，然于眼前饿殍遍野之城，非最急之务。”

　　玉娘沉默地听着。
　　这话虽不中听，却是真话，做到丞相的人，果然不简单。

　　玉娘开口问到：“我想用你理事，你如何能让我信你？”

　　达奚珣抬起头，看向玉娘，面色诚恳：“老夫不敢妄言忠心，若得娘娘任用，必尽臣子本分，将所辖钱粮、民政诸般实务，处理妥当，不敢有丝毫懈怠。”

　　“尽臣子本分，处理妥当实务。” 这话十分朴素，却对了玉娘的胃口。

　　“好。”玉娘下了决心，“即日起，你暂任丞相，总理京城日常政务，首要便是筹措粮草，安抚流民，稳定市面。”

　　“臣，领旨谢恩。”达奚珣躬身应下，补充道，“娘娘，臣有一言。臣终究只是一介普通官吏，才具有限。若欲真正平定四方，使天下归心，百姓安居，仍需广纳贤才，臣愿暂为前驱，以待良材。”

　　玉娘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为自己寻求后路？她不是很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先去做事吧。”

　　达奚珣退下后，一时安静。

　　柏巡眼见玉娘封了丞相，又有信重宦官的苗条，心里有些急，他可是玉娘身边第一人！

　　不过，下一秒。

　　“柏将军，如今京城内外兵马情况如何？” 她问得直接。

　　柏巡精神一振，这正是他图谋的关键。

　　“娘娘，眼下兵马主要分为两部：其一是我等自马嵬坡带来的旧部，忠心可靠；其二是收编的叛军降卒，人数最多，但军心不稳，隐患极大；当务之急，是尽快整编。”

　　玉娘点头：“此事交给你去办。”

　　“臣领旨！” 柏巡心中大喜，但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只是娘娘，臣如今虽蒙娘娘信任，但官职未明，恐难以号令各部，为尽快成军，臣斗胆……请娘娘赐下一职衔，以便行事。”

　　职衔，名分。

　　玉娘她看着柏巡，这是目前唯一一个主动且积极为她处理军事的将领，母亲也说过要选“身家性命与你绑在一起的人”。

　　虽然心中仍有不确定，但眼下别无更好选择，她沉吟片刻，道：“便授你……行军大总管之职，总领军务、京城防务。你要约束士卒，不可扰民。”

　　“臣，叩谢娘娘天恩！必肝脑涂地，以报娘娘！” 柏巡强抑激动，重重叩首。有了这个任命，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插手军队人事，安插亲信了。

　　退出殿外，走到无人处，柏巡立刻召来几名心腹。

　　“都听好了，”他压低声音。

　　“娘娘已授我行军大总管之职。眼下正是权力洗牌的时候，机不可失。所有关键位置，尽快都换上我们信得过的自己人！”

　　一名心腹有些迟疑：“将军，动作这么大，会不会太急了？娘娘那边……”

　　柏巡冷笑一声：“急？现在不急，等别人站稳脚跟就晚了！娘娘初来乍到，除了我们，她还能用谁？她现在无人可用，正需要倚仗我们办事。趁此机会，把兵权实实在在地抓在手里，才是正经。”

　　他环视众人，继续部署：“动作要快，但面上也要过得去。找个由头，把原来那些位置上的，要么明升暗降挂起来，要么调到无关紧要的地方去。降卒里头，挑些看着老实、想往上爬的，给点甜头，让他们帮着管束下面的人。总之，要快，把该拿的都拿到手！”

　　“是！属下明白！” 几人眼中放出光来，齐声应道。

　　等这些事一件件安排下去，玉娘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她并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想到郝美丽那句“不要害怕，勇敢去做”，她还是放开了手脚。

　　达奚珣会是个好丞相吗？她不知道。
　　柏巡会一直效忠她吗？她也不知道。

　　走完了第一步，那接下来要走哪一步？
　　玉娘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