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踪:梦境》予寒不止一点寒

19、未开放地区(二)

　　现在的状况无论是我也好，恋英也好，都十分
　　清楚。而现在不管是身上的防护，还是心灵上的镇压，
　　一切准备就绪。可正当我欲要跨出第一步时,车窗外
　　突然出现的面孔引起了我的注意。
　　“救……救我……”
　　车外的那个人正发出急促且嘶哑的求救声,我见
　　状立马打开车门，将他从地面拉了上来，而此时了他早已
　　被折磨得说不上话了，身体一个劲地抽搐，在他扭曲的身
　　形之下,我看出了他侦察队员的身份。
　　“喂!你没事吧……”恋英在旁边不停地呼喊,但
　　也无济于事。
　　不知何时,那名队员停止了抽嗜,眼珠泛白,口
　　里吐出白沫。
　　“恋英!赶快下车,注意把眼睛闭上。”等待恋英
　　跳下车后,我也跟着下了车,生怕被车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人
　　感染上什么疾病。闭上眼,尽管看不见脚下,但通过脚
　　与地面的接触,我发觉地面并不像城市区的水泥地
　　样僵硬,毫无疑问我们已经处于未开放地区。而现在我
　　能想到的便是早上瞬无夜在车上教给我们的相关知
　　识。此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想:既然未开
　　放地区的建筑物不能直视的话,盯着地面不就好了?
　　过了一两分钟,发觉没什么状况后,我将头低至地
　　面,忽地睁开眼,发现脚下踩着的地方仍然是草地,看
　　来只要盯着地面就不会有事。
　　“恋英,你试着睁开眼看向地面。”
　　“哦，然后呢？”
　　“你看到的草地是什么颜色?”
　　＂绿色。＂
　　“哦!绿色……是绿色吗?那为什么我看到的是黑色?”
　　一瞬间,我不清楚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尽管心里疯狂
　　提醒自己草地是绿色,但心中所想始终无法改变目中所见。
　　“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分……恋英,你那里亮度怎么样?”
　　“嗯……比较亮,有一些太阳光。”
　　当她说完那句话时,我脑海中立刻开始变得混乱
　　无比。
　　“余寒,你别激动,能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吗?”
　　“没有色彩,看不到太阳光,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是吗?我觉得你大概率是中幻觉了。你仔细想之前
　　有正视过未开放地区吗?”
　　“你这么一说，我刚才救人的时候确定没注意。唉，
　　我真是……”
　　“你别担心,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消除幻觉的,先
　　静下来休息一下吧。”
　　此刻,恋英和我仍然牵着手,但我的余光却只能看
　　见自己一个人的手。霎那间,我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
　　预感,我于是在紧盯地面的基础上把头转向左边,一切都
　　和我所预料的一样:我跟本看不到恋英。
　　“那个··恋英，你还在吗？”NATURALTHEN
　　“你说什么呢,我的手都没有放开。”
　　“那你稍微把头转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到我?”
　　“能，”
　　“好吧，我大概知道所谓的幻境是什么了。”
　　“那你也说给我听听吧。”
　　“所谓幻境,就是将眼前所见事物改变形态
　　形成一个自己看得见而其他人看不见的新事物。”
　　“道理我懂,但无夜不是说过,只要认为看到的
　　一切都是假的就没事吗?”
　　“方法我都知道,一旦正式尝试起来…果然没有
　　那么容易。
　　“没关系的……对了,余寒,等我两分钟,我在地
　　上用纸画个东西。”
　　我能感觉到恋英松开了手，且能听见一丁点铅
　　笔在白纸上摩擦的声音。
　　“行了，画完了。”
　　“恋英,你都了些什么?”
　　“我画了一个比较大的帐篷,现在我和你都
　　在里面哦。”
　　我虽然看不见帐篷,右手却能感受到恋英的
　　温度。
　　“这样,你就可以安心些了吧。”
　　“嗯,谢谢。”
　　不可否认,恋英一直在我身边,尽管眼睛看不见
　　身体却能由来地感到来自她的温暖。这下有必要好好休
　　息一下了，
　　在恋英的耐心指导下,我勉强记住了这座帐篷的大体
　　轮廓,这下就能自己一个人随时进出了。因为未开放地区接
　　收不到信号,所以今天的夜晚注定只能空腹度过,但这种
　　小问题以前又未尝经历过呢?我最后还是听从了恋英的意见,
　　早早地便和恋英一起休息了。
　　后来呢,我看见自己站在装有木地板的乡间小路上,地
　　板之下是绿茵茵的草地,道路两旁开着野花野草,所到之
　　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这时正好遇见太阳落山,
　　天边的阴云也随之染上了鲜明的红色，使得周边暗淡
　　的景象渲染得十分凄美。我于是饶有兴致地向前走两步,
　　发现自己所迈出的每一步都么自然,毫不僵硬和犹豫,忽
　　地觉得这里的一切好像真的一样,且不知为何有种莫
　　名的熟悉感,熟悉得仿佛猜到了路的尽头是什么,又会出
　　现怎样的光景。我于是不再原地驻留,而是迈开步子尽情向
　　前飞奔,渐渐地,路边不再有野花,太阳也消失不见,我
　　开始大口地喘着粗气,连脚下的路也消失不见。
　　“不!不应该是这样……路的那边……明明是我的家
　　啊!”
　　我惊声尖叫着,转眼间眼前的万物一闪而过。我
　　醒了,醒在了漆黑的、陌生的帐篷中。
　　现在是半夜,帐篷内显然已没有了亮光,但刚才梦
　　醒之余,幻境悄然解除,现在我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
　　恋英在我身旁熟睡着,似乎早已放下心来看待
　　周身的一切事物了。
　　想到在我中幻觉时她为我的任何一
　　件事,就感觉自己在各方面没有付出相应的责任,明明我才是前辈……
　　“恋英,对不起啊,能和你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没
　　能说出来,我是多么的懦弱啊!呐,恋英,还记得我们
　　第一次去地下吗?那时明明答应你会带你出去的,可
　　最后却没能办到,现在想想,我还是太没用了。而现在,
　　还要让你陪我一起待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你知道我
　　的内心有多么愧疚吗?既然我将你连累多次,那么你应
　　该责怪我才对呀,为什么你无论何时,都还是一如既往
　　地选择相信我呢?”
　　直到今天我都不理解,为什么会让如些无用的自
　　已一次又一次地牵连到别人。至少现在我终于可以一个
　　人承担这一切了,恋英,请原谅我的擅自离开,毕竟我的
　　安危远远不如你的安危重要啊。如果我又一次……又一
　　次将你带入危险之中,我估计会后悔一辈子吧……
　　尽管身体仍然颤斗,尽管知道方圆几里有着怎样
　　的危机,我最终还是拉开了帐篷,闭着眼睛小心翼翼
　　地走了出去。霎那间,捏住帐篷拉链的手失去了以往
　　的感觉,手上抓住的东西就好像一下子消失一样,没
　　想到在短短两三秒内竟发生这样离奇的事件。我下
　　意识地后退并伸出手去触摸,刚才的帐篷已然消失
　　不见。
　　“怎么可能!我不是还没有睁眼吗?”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我不得不打开双眼。由于是晚上,
　　所以根本无法辨认草地是绿色还是黑色,此时的我却
　　浑然不知接着会发生什么。
　　“奇怪,眼睛怎么闭不上了?”
　　我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最后也没能让眼皮盖住自己的
　　眼睛,如今的这种状态只能逼迫着我长时间低头,但这
　　样的时间又能持续多久呢?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渐渐地,我感到脖子
　　开始肿痛,再加上闭不上眼,这时抬头看建筑便成为了唯
　　一的选择。我猛吸两口气,心中还是默念道:
　　“不要怕,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怕,干脆一死了之,也
　　算是为自己的无用赔罪。”
　　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小房子,红色的屋顶,
　　白色的墙壁,看起来略显诡异。我于是尝试转头,却发现
　　怎么也转不过去,双眼仍不受控制地紧紧盯着那座房子。
　　突然,房子开始扭曲、变形,我也开始感到剧烈的反胃和
　　呕吐感。连累了自己,却没有伤害他人,至少这样的结局已
　　经让我感到很满足了。
　　症状不停地加剧,我脚下一软,整个身子都趴在
　　了地上,却始终没能闭眼。看着未完放地区整个变得扭
　　曲和支离破碎,我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哪怕我并不知道
　　自己吐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是血或是其它。此时的我就像
　　一个正在腐烂的尸体那样不断地挣扎,双眼却只能
　　紧盯着被撕裂的天空。
　　“难道……我已经……快死了吗?”
　　我挣扎着,向着天空发出最后一声哀号。突然,
　　哀号声中,我听见一种与自己的哀号全然不同的声音,这
　　种声音悠扬婉转,即使在这样迫杂的情况下也让人
　　如此安心。感受到疯狂抽嗜的身体开始恢复,我尝
　　试着挪动身子,让自己站起来,无论过程是怎样的痛
　　苦。耗时四分多钟,我还是踉跄地站了起来,周围的
　　裂开的场景也渐渐地变得正常起来。看着地上的呕
　　吐物,很难想象这一切后果都是陷入幻境造成的,
　　而刚才那悠扬的声音，仍在不间断的演奏着，与其说
　　那是音乐,倒不如称它为濒死前的救命稻草。
　　“为什么……都到了如此境地,却还要阻碍我去
　　死呢？”
　　我不甘心地望着黑色的天空,伴着远处类似笛
　　子的声音,我的心开始静了下来。一瞬间,我拍了拍
　　脑袋,想尽一切办法忘掉脑海内“想死”的思考,毕竟
　　现在还没有到真正放弃的时刻,既然选择来了,就
　　要尝试克服一切困难,不管它是怎样艰难,我不就
　　是为此而加入了侦察队吗?
　　音乐戛然而止,而在深呼吸了一会后,我的心情
　　也再次平复,尽管还是不能做到紧闭双眼就是了。看
　　着正前方的建筑物,脑海里却时刻提醒自己保持
　　冷静。我开始尝试着向前走，意外地发现走路并没有
　　什么问题,要说唯一的问题,那就是离那座建筑越来
　　越近了吧。
　　“糟糕……又……又开始……”
　　下一秒,我所看到的建筑还是开始扭曲起来,我
　　赶紧吃力地低下头,心里仍在不停地大声默念道: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不要相信它……要相信自
　　己……”
　　那一刻,我感觉到冷汗浸湿衬衫,身体仍止不住地
　　发抖,只能永远无力地看着空气中扭曲的场景。慢慢的,
　　我再一次倒了下去……
　　我不再挣扎,眼睁睁地看着一片片昏乱的场景将
　　我吞噬,脑中不再思考,身体也失去了生机。这下,一切就该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