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秦慕楚》周朝省

3、Chapter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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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楚觉得自己现在在学校里应该是出名了，因为她放学走在路上的时候都能感觉到有好多人在看她。

　　看着身边只管自己快乐转风车的小姑娘，她的好朋友尹柒柒忍不住问：“楚楚，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慕楚奇怪地看她一眼，“我又没有做错事情，他们嘲笑我是他们无聊，他们才应该觉得不好意思。”

　　尹柒柒一愣，想想觉得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刚想点头表示认同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大哥哥！”

　　慕楚一脸兴奋地跑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放学了。”

　　“啊对，放学大家都往这边走。”慕楚有点懊恼地拍拍脑袋，很快又开心地笑了，“看见大哥哥我就更高兴了！”

　　沈昭秦挑眉，“更？”

　　“对啊对啊，因为今天爸爸妈妈要一起来接我！”

　　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小姑娘，沈昭秦有点不能理解她的激动，不过小孩子嘛，总是很容易高兴的，所以他还是“嗯”了一声，刚想说“挺好的”却被一个尖锐的声音抢了先。

　　“你骗人，大家都说你爸爸妈妈已经离婚了，他们才不可能一起来接你。”

　　扭头看着旁边突然冒出来的女生，沈昭秦皱眉，慕楚却只是眨了眨眼，旋即歪头疑惑地看着她，“离婚是什么意思？”

　　预想中的气急败坏和伤心难过之类的情绪都没有出现，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女生狠狠一噎，皱着五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气势，“就是你爸爸已经不是你妈妈的老公了！”

　　尹柒柒听不下去了，像头小斗牛一样冲到她面前大声道:“文蓉你再乱讲，我就把你抄同桌作业的事情告诉洪老师！”

　　“我没有！你才抄作业呢！”文蓉瞪了她一眼，悻悻地走了。

　　尹柒柒刚松了口气就听身后的人突然道:“大家真的都是这么说的吗？”

　　从沈昭秦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女孩毛茸茸的发顶，底下发出低低的声音，“我知道离婚是什么意思。”

　　“楚楚……”

　　“我想听实话。”慕楚抬头，眼角有些发红，瞳孔里却写满了固执，“你告诉我实话。”

　　“就是……因为你爸爸妈妈都不会一起出现，所以才有几个同学这样私下议论，但肯定不是真的！楚楚，你别听他们乱说……”

　　“对，不是真的。”慕楚抓住她的胳膊又笑了起来，“今天我爸爸妈妈就会一起来接我的，这样就能说明他们没有离婚对不对？”

　　感受到她的用力，尹柒柒忍着没有叫出来，笑着附和她，“没错！”

　　沈昭秦心说小孩子就是好骗，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但看着强颜欢笑的小姑娘，他心里有点发堵，竟希望这个因果关系能成立。

　　“大哥哥，我要去找我爸爸妈妈了，再见！”

　　小姑娘的声音拉回了他飘忽的思绪，沈昭秦朝她点点头，“再见。”

　　看着小姑娘在阳光下欢快地往校门口跑去，沈昭秦没想到自己傍晚又碰到她了。

　　她当时正抱膝蹲在公交站牌下，看起来小小的，像只兔子。

　　看到地上靠近的阴影，慕楚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后眼中一亮。

　　“大哥哥！”

　　拉着右肩书包带的手一僵，沈昭秦有些错愕，“你怎么在这？”

　　“我……”慕楚低头绞着衣摆，“我也不知道……”

　　“迷路了？”

　　慕楚的头更低了点，声如蚊呐，“嗯。”

　　“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猛地抬头，“不要！”

　　男生一愣，忽然想起了下午的事。

　　他觉得自己大概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晚会出现在这里了。

　　可他不会安慰小孩子，也不好多说别人家的事。

　　正思量间，“咕噜”一声打破了静谧的夜晚。

　　慕楚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

　　沈昭秦一愣，然后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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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慕楚坚持不肯回家，沈昭秦只好先带她去吃点东西。

　　本来打算找家店，但听到她时不时的咳嗽，少年按了按眉心，最后把人带回了自己家。

　　不过他也只会煮面，虽然比外面重口的油腻食物好，但味道实在很一般，他自己都不爱吃。

　　因此，当小姑娘抬头用一双哭成荷包蛋的大眼睛看着他大呼好吃的时候，沈昭秦不由怀疑她的味蕾是不是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

　　吃完面，慕楚坐在沙发上晃荡着两条小腿，对着电视机不断发出佩奇的怪叫声，直到身边的少年忽然开口：“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妈也没和我爸一起来接过我，但他们没离婚。”

　　这话乍一听无头无脑，但慕楚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哥哥……”

　　“你爸爸妈妈都对你很好吧？那你这么晚不回家，他们是不是会很担心？”

　　慕楚低头，看上去像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8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大声道：“我要打电话给妈妈！”

　　沈昭秦暗暗松了口气，“好。”

　　接到电话，找了女儿一整天的慕秋仪激动得哭了出来。

　　知道女儿是在那个帮过她的男同学家里，慕秋仪一怔，随后就听见了男生清冽的声音。

　　出神片刻，她又确认了一遍地址就出门了。

　　高兴地挂断电话，慕楚又问沈昭秦:“不过大哥哥，你为什么没有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啊？”

　　少年一愣，旋即垂下眼睑，“因为我已经是大人了。”

　　“啊？”慕楚瞬间瞪大了眼睛，“那我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要自己一个人住吗？”

　　看她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沈昭秦有点好笑，心头的阴霾忽然就被驱散了不少，“不会，嗯……我是男孩子嘛。”

　　慕楚似懂非懂地点头，“对，大哥哥是男子汉。”

　　沈朝秦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条小细腿又晃荡了起来，慕楚自言自语，“我爸爸妈妈才没有离婚，文蓉一定是因为讨厌我才骗我的。”

　　回忆片刻才想起文蓉就是白天那个说话难听的女生，沈昭秦心下一动，“讨厌你？”

　　“对啊，好多同学都讨厌我。”慕楚掰着手指头，“因为老师说过我可以不用跑步，不用搬桌子，不用做值日，早读也可以不来。”

　　垂着的小脑袋看上去有些落寞，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沈昭秦瞬间没了开口安慰她的想法，“但就算早读不来，我还是都考第一，老师还是很喜欢我。”

　　沈昭秦嘴角微抽。这位小朋友，你是懂凡尔赛的。

　　“隔壁班还有男生想和我谈恋爱！”

　　“……”沈昭秦表示有点想问是他已经老了吗，现在三年级的小学生都懂这么多了吗？

　　慕楚又好奇地睁大眼睛看他，“大哥哥，你谈恋爱了吗？”

　　“……小孩子应该好好学习，不要想这些。”

　　“我知道，所以我都拒绝他们了呀。”慕楚眨眨眼，“那大哥哥已经是大人了，所以已经谈恋爱了对吗？”

　　“……没有。”

　　“那等我长大了，可以和大哥哥谈恋爱吗？”

　　“……”

　　沈昭秦懒得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讨论这种问题，只随口道:“等你长大了，我就老了。”

　　“对哦。”慕楚比了个很长的手势，“大哥哥一直都会比我大这么！多！”

　　沈昭秦：“……”那倒也没有这么夸张，搞得他好像很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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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秦家在小巷子里，那一带路线有点复杂，第一次来的人还真拐不明白，所以两边一商量，最后决定让慕秋仪在外面的路口等他送人出去。

　　慕楚体质很差，经过半天的折腾，那时候已经没什么力气走路了。

　　所以最后是沈昭秦背她出去的。

　　近距离嗅着男生身上清新的薄荷味，趴在他背上的慕楚一个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暑假老家的后山上。

　　那时候也是他这样背着她安静地慢慢走着，她看着头顶的星星，觉得它们一眨一眨的好像会说话。

　　慕楚咧开嘴角，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她突然好希望这条路能够长一点，最好大哥哥能一直这样背着她走下去。

　　然而这条路最后还是走到了头，慕楚有了新的温暖，那就是妈妈的怀抱。

　　知道爸爸是因为出差了才没来，又看着妈妈一脸疲惫地跟自己道歉，她心里好难受，觉得自己是个很不听话的坏小孩。

　　慕楚愧疚地拿纸巾去擦慕秋仪红红的眼角，“对不起妈妈，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慕秋仪将她搂进怀里，“好，楚楚最乖了。”

　　闭上眼，她想自己今天应该再忍忍的。

　　再忍忍吧，等楚楚再大一点就好了……

　　晚上，慕楚抱着小熊在床上打滚，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少年宽阔温暖的后背，鼻尖仿佛还能嗅到那股薄荷的气味。

　　因为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慕秋仪叫了七八遍才把她叫起来，差点就迟到了。

　　又揉了揉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教室走，慕楚一进学校就感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起初，她以为还是因为升旗台的事，等到大课间在走廊上排队的时候，她才发现不对劲。

　　咦，她怎么能从柒柒头顶上看过去了？

　　低头，慕楚看见自己脚上穿着一双增高人字拖。

　　啊啊为什么自己穿了拖鞋来学校会一点感觉都没有！为什么妈妈也没有发现！

　　所以早上大家其实都是在看她的拖鞋吗？！

　　慕楚凌乱得像迎面遇见了龙卷风，然而这时洪琴来催他们跟上去。

　　于是她最终还是穿着拖鞋去了操场。

　　开始还只有边上的同学会笑，可等做到倒数第二节跳跃运动的时候……

　　肢体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脚底那叫一个震天响，此时慕楚内心是满满的绝望。

　　即使她已经很小心很注意了，其中一只拖鞋后来还是不小心飞了出去，先是砸到了前面一个男生的头上，落地后又在队伍里被不断地踢来踢去，最后直接被一脚送上了天。

　　被迫只能单脚站立的慕楚头越仰越高，嘴也越张越大，最后她看见自己的拖鞋落到了教学楼前的那棵大树上，卡在了枝叶之间。

　　她不会想到沈昭秦回教室后坐下一扭头就看见了——他现在的位子刚好靠窗。

　　回想起刚刚在队伍后面看到的混乱，少年抬手按了按眉心，起身推开窗户。

　　几分钟后，三年五班教室门口，慕楚被尹柒柒扶着单脚跳出来，“大哥哥！”

　　沈昭秦已经有点习惯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会这样惊喜激动地大叫，这会只是很淡定地递过一个黑色塑料袋，“你的鞋。”

　　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僵住，虽然眼前的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慕楚还是很想钻地缝。

　　为什么老天总是要让她在大哥哥面前出丑啊！

　　沈昭秦觉得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让她更尴尬，点点头就打算走了，转身时却被叫住，“那个，大哥哥，我们班扣分了吗？”

　　“扣了。”

　　“为什么啊？”

　　“秩序混乱。”

　　慕楚捂脸，“这是个意外，可以不扣吗？”

　　“不可以。”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