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抓到了 ...
-
“患者失血过多，严重休克准备心脏复苏和输血！”
“给患者带上球囊面罩通气。”
“碳酸氢钠注射。”
手术室里医生不断的给病床上的脸色发青的路思齐做着心脏复苏，给他中刀的腹部止血。手术台上的路思齐没有生机可言像一颗干涸的枯草。
这场手术持续了一个小时。
砰—砰—砰。
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路思齐感觉自己像是在水里，声音透过水面传进自己耳中。
…
“我愿意。”
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刺透耳边的屏障清晰的传入耳中，是李谨的声音。
路思齐慌乱的转过身去，就看见李谨穿着黑色的西装手里还拿着一捧白色的玫瑰，他看向周围一片草地，刘明和几个朋友站在下面笑嘻嘻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是他们的婚礼现场。
“路先生，无论生老病死你都愿意和你身边的爱人在一起吗？”
这是…回到了婚礼的时候吗？
路思齐激动的想上前抱着李谨，可下一秒李谨却面无表情的推开了路思齐，刚才还笑着的李谨此刻变的毫无表情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路思齐的耳边再次变得安静起来，朝旁边看去，刚才还在傻笑起哄的刘明几个人一眨眼全都不见了。
什么？怎么回事？
路思齐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就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样无论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挣开发出声音。
路思齐只能继续的去拉李谨。
砰—
路思齐看到洁白的玫瑰花被摔在地上，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突然在老宅里，路国才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抽着烟，旁边的陈红不断抚摸着手中的相框落泪，整个家都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息，压迫的人喘不过来气让人一刻也呆不下去。
路思齐想走过去，却感觉双腿剧痛，一下瘫软在地。他扭头想寻求帮助，却从身旁的穿衣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一个十二岁的、伤痕累累的男孩。他的腿被厚厚的石膏覆盖着，手臂上是一大片的擦伤隐隐透漏出血迹，脸颊上的擦伤和疤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吓人。
陈红似乎是听到了路思齐摔在地上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着路思齐，可她却没有走过去把自己的儿子扶起来，眼里丝毫没有疼惜的母爱反而是一种……怨恨。
“都是因为你！”陈红颤抖的指着瘫坐在地上浑身是伤的路思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路思齐的怨恨“如果不是你没有看好你弟弟，小宝怎么会跑到马路上被车撞死！”
“这全都是因为你！”陈红声嘶力竭的控诉着对路思齐的怨恨，声音穿过皮肉直达路思齐的心脏。
她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路国才叹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
路思齐仰起头无措的看着路国才，眼前闪过小时候被路国才抱着高高举起的画面，他想，爸爸肯定是来扶我的。
可没有。
路国才只是朝着陈红走过去，把陈红扶起来，痛失小儿子的夫妻俩走到门口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以后我们就不住这里了，会给你配保姆和送你上学的司机。”
说完就推门出去了。
那他的？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受伤无法自己站起来的路思齐和挥之不去的哀伤。
可路思南是趁路思齐写作业的时候跑出去的，路思齐写完作业下楼看的时候发现路思南不见了，他就赶紧追出去，可他也只有十二岁只能在小区里一遍一遍的叫着路思南的名字。
在看到路思南的时候就看见一辆车要撞上他了，路思齐不想让弟弟受伤就扑上去抱着弟弟保护他。
但路思南还是死了。
路思齐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直到眼泪都哭干了整个房间黑漆漆一片没有一丝光亮，路国才和陈红也没有回来，他这才意识到爸爸妈妈是真的不要他了，因为他害死了弟弟。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炙热的充满温暖的光笼罩在路思齐的身上，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驱散了刚才企图吞噬一切的黑暗。
一个瘦瘦高高的人影慢慢走进来，他蹲下身子抱着路思齐不断的给他拍着后背安抚：“不怕，有我在。”
沉稳的声音像一道暖流进了路思齐的心里。
路思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的紧紧抱着身边的人，他看不清这人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悲伤，所以路思齐学着拍背的姿势的样子也给怀中的人拍着背，他感觉自己手掌心里黏糊糊的，把手掌拿到有光的地方看发现是血！
整个手掌心里全部都是鲜血！
而身边刚才还活生生的有温度的人此刻瘫软在地上，没有呼吸。
阳光照射在地上，路思齐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李谨！他的身上是一道道的伤痕往外不停的冒着鲜血。
血腥气带着交杂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往路思齐的耳朵里捅。
“他的血是香的，我还没玩够他就死了。”
“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
“你怎么不去死！”
“以后我们都不会住在这里了。”
“我愿意。”
“我们离婚吧，我一刻也不想看见你。”
“真香啊，可惜我还没玩够他就死了。”：
“这血真是香甜……可惜啊，还没尽兴他就断气了。”
闭嘴！不要再说了！
路思齐感觉自己沉溺在血色的大海中，鼻腔里是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味，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捂着他的口鼻让他透不过气来，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上都像是被人撕裂开有无数只蚂蚁钻进他的骨缝里啃咬。
太痛了，可路思齐发不出声音巨大的痛苦只能化作粗重的呜咽声，他想站起来逃离这里可他的腿还打着石膏无法自己站起来，他只能捂着耳朵把自己缩成一团，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揪出来摔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车轮反复的碾压过一样。
下一秒，病床上的路思齐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呼吸。
旁边的刘明大叫着跑出单人病房：“医生！医生！他醒了。”
路思齐眼前逐渐清晰，额头浸出汗水，他平复下来呼吸逐渐平静下来他看向病房门口，刘明带着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
被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路思齐就把氧气面罩拿下了，医生临走之前叮嘱：“再住三天看看情况，如果伤口没有感染就可以出院了。”
病房又恢复安静，只剩下刘明站在病床前双手抱胸的看着路思齐。
路思齐声音沙哑问：“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在谁在？你不是不愿意你看见你爸妈吗？”
“哥们儿，你行啊！”刘明沿着病床绕了一个圈“什么时候为了见义勇为连命都不要了？”
他坐下说：“你给我说说呗，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一个英雄梦啊。”
“你那天着急让我给你找侦探就是为了抓这个嫌疑犯？”
路思齐捂着伤口慢慢的坐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那个男的怎么样了？”
“被抓了，已经移交检察院了。”刘明接过水杯放在桌子上。
听到犯人已经落网了，路思齐松了一口气，两辈子了终于亲手抓到这个人了，李谨安全了。
路思齐靠躺在病床上，他还没有完全从噩梦中脱离出来，但却又不是噩梦，梦中的痛苦是他所承受过的，他抬起手朝刘明勾了勾手手。
“我不搞同性恋这一套啊。”刘明打趣着路思齐把耳朵凑在路思齐的嘴边。
路思齐说：“滚。”
这是路思齐重生以后第一次见到刘明，重生以前最后一次看望李谨的时候刘明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殉情，路思齐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觉得刘明猜错了，虽然没殉情但自己也确实死了。
“你才滚，我宽衣解带的照顾了你两天，没良心！”刘明翻了个白眼坐好“对了，一会儿警察会过来给你做个笔录。”
“你都不知道，我正开会就接到电话说你因为把警察捉嫌疑人受伤了，我直接就吓得跑医院来了”刘明嘿嘿一笑“没想到，你的紧急联系人竟然是我不是李谨。”
提到李谨，路思齐的心脏突然被刺痛了一下，梦中的场景又浮现在路思齐的眼前。
他犹豫着开口问“李谨来过吗？”
“来了，你没从手术室出来他就来了，一直在照顾你，就刚才才走，还不让我说，要不要我把他叫回来？”刘明有些严肃的说。
骗鬼呢？以李谨现在自己的感情能多看一眼都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来照顾自己。
路思齐不相信，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真的？”
“假的。”
“.......”个没良心的。
“他不知道吧。”路思齐自我安慰。
“知道啊，我给他打电话了。”
路思齐黝黑的瞳孔中再次闪过一丝光亮，语气中是难以掩盖的期望，完全忘记了李谨没来看他的事实：“他……怎么说？”
“他说等你死了会给你买个花圈的。”刘明说完就贱兮兮的笑了起来“骗你的，他的电话打不通。”
连续两次的失落让路思齐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说话也没有刚才的和气：“我饿死了，滚下去给我买饭去。”
“行行行，小可怜。”刘明站起来走到病房门口又折回来，朝路思齐扔下手机然后走了出去。
路思齐打开手机，满屏的消息一下接一下的跳了出来，都是公司的事情还有汪航发的消息问他怎么样了。
路思齐给汪航转了一笔钱是尾款，告诉他自己很好不用担心，之后又处理公司发过来的文件，他翻到和李谨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送李谨回家的日期，又打开李谨的朋友圈发现什么都没有，路思齐掀开被子又把自己包着绷带的伤口漏出来拍了一张照片，但又觉得不够可怜。
他就用力的挤了挤自己的伤口，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路思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拍了张照片，然后发了一个仅李谨可见的朋友圈，靠在病床上等消息。
叮—
手机响了一下，路思齐飞快的打开手机，……是刘明问他吃不吃小笼包。
路思齐回了个都行。
一直到晚上，警察都做完笔录了，天都黑了，李谨还是一条信息都没发过来，他只能在刘明鄙夷的目光中一遍又一遍的打开手机聊天框，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路思齐一把掀开被子穿上鞋：“我要回家。”
“……”刘明叹了口气“你没事吧？你是不是有病？”
“有病，但老子病好了现在就要出院。”路思齐利落地换好衣服，眼神里重新燃起火焰：“苦肉计不行，就换死缠烂打。老子等不了了。”
他的确等不及了，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李谨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