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打工人》喜才

19、艰难选择

　　柳言刚踏出大金旅馆所在街道，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旅馆的停车场爆炸了。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头发都被气流掀得乱飞。

　　她连忙扶住旁边的墙壁，转头望去，只见停车场的地面陷下去一个大坑，黑烟滚滚向上冒。

　　爆炸范围被控制得极好，旅馆的主楼竟丝毫未损。

　　显然，这是有人刻意预谋。

　　柳言忽然想起负一层看见的那名男生。

　　还没等她细想，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警报声划破长空。

　　柳言抬头看去，只见托纳星市中心臻味面馆的方向黑压压一片。

　　其中还夹杂着一个熟悉的庞大身影，正是曾经叼走她和齐砚的裂岩蛮兽。

　　城市上空，机甲盘旋着与虫兽激烈对抗。

　　看这样子，好像已经打了一阵儿。

　　托纳星虽然白日里一片死寂，夜生活却意外丰富。

　　时间回到深夜，城市中心灯火阑珊，臻味面馆里的人依旧爆满。

　　食客们的谈笑声还没消散，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一道半米宽的裂缝凭空出现，成片的铁翼虫从裂缝里涌出，像潮水般淹没了面馆门口。

　　更骇人的危机接踵而至。

　　地面里竟爬出一头裂岩蛮兽！

　　而那裂缝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将虫兽送出后，悄然合上，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食客们尖叫着往门外跑，却被围上来的虫兽逼退。

　　裂岩蛮兽抬起巨爪，狠狠踩向人群。伴随着一声巨响，无数生命顷刻终结。

　　鲜血顺着地面流淌而下，染红了面馆的门口。

　　“报告！托纳星市中心发现一头SS级危险种裂岩蛮兽，还有大量B级危险种铁翼虫！”

　　边防军基地，警报声将副指挥官詹若云从睡梦中叫醒。

　　她冷不丁坐起身，连鞋都来不及穿，抓起外套就往指挥室跑。

　　走廊里的红灯闪烁着，映得她脸色格外凝重。

　　指挥室里，全息屏幕上正实时传输着市中心的画面，裂岩蛮兽的庞大身影占据了大半屏幕。

　　“机甲三队、五队，立即支援市中心！务必保护平民安全！”詹若云对着通讯频道紧急排兵布阵。

　　总指挥官陆德明告假回家参加葬礼，不在基地，整个行动的指挥由她一人承担。

　　“副指挥！”通讯器里传来三队副队长谷光的声音，带着急切，“三队队长桑文彬被派去监督索兰提军校生的暑期实习了！”

　　“谷光，那就由你带着三队出发，你们两队务必配合好！”

　　“是！”那头传来两声坚定的应答。

　　詹若云揉了揉眉心，满是愁绪。

　　上次出现SS级危险种，还是隔离区中的鳞脊刺蜥首领。不到一周的时间内，托纳星内又出现一个。

　　这可不是什么好预兆……

　　裂岩蛮兽的每一踏步，都能让地面陷出半米深的蹄印。

　　人群发出压抑的惊呼，几个孩子被家长死死捂住嘴，眼睛却直勾勾盯着那座移动的“小山”。

　　蛮兽的阴影罩住半条街，臻味面馆被它的巨爪扫得粉碎。

　　五队队长金邦当机立断：“五队守西侧虫群，我去支援三队！”

　　话音未落，他已驾驶机甲冲了出去。

　　三队副队长谷光挺在最前，机甲手臂切换成巨型穿甲炮。

　　炮口的白光正凝聚时，五队队长金邦在通讯器里喊道：“攻击裂岩蛮兽的左前侧鳞甲！我引它转头！”

　　金邦持着刀突然提速，绕到裂岩蛮兽的左侧，刀刃在它厚重的鳞甲上划出一道火花。

　　蛮兽果然被激怒，头颅焉地转向金邦。

　　就在它注意力分散的刹那，谷光的三发穿甲炮趁机轰在了蛮兽最薄弱的颈侧鳞甲。

　　硝烟散去，蛮兽痛吼着甩动头颅，暗红血液顺着伤口涌出。

　　“漂亮！”谷光的声音带着笑意。

　　金邦趁机跃起，手中的刀劈向裂岩蛮兽的两个前腿。

　　他却没料到，铁翼虫好似感应到了裂岩蛮兽的危急，突然调转方向，冲着谷光涌来，密密麻麻爬满了谷光的机甲。

　　铁翼虫体型极小，面对巨大的机甲，就如同烦人的蚊子般，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痛下毒手。

　　它们的尖刺扎进谷光的机甲，机甲出现了迟滞。

　　金邦见状不妙，放弃了攻击，操控机甲绕到谷光身旁，先帮忙处理铁翼虫。

　　他启动机甲的高温喷射，橙色火焰腾起，附着在谷光上的铁翼虫化为焦炭。

　　“谢了。”谷光的声音刚落，裂岩蛮兽低着头，骨角对准了他的驾驶舱，双眼冒着怒气冲来。

　　“谷副队！躲开！”金邦嘶吼。

　　他想挡在前方，可还是晚了一步。

　　“轰”地方一声，裂岩蛮兽的角穿透了谷光的驾驶舱。

　　机甲瞬间熄火，浓烟从舱内涌出。

　　“谷副队！”

　　金邦勃然大怒，抬手刀刃便斩在了裂岩蛮兽角的根部。

　　裂岩蛮兽吃痛后退，金邦趁机冲到谷光旁，却见驾驶舱内谷光紧闭双眼，唯有那张嘴还在一张一合。

　　通讯器里传来谷光断断续续的气音：“金队……护住……平民……”

　　话音戛然而止，只剩电流的刺啦声。

　　金邦眼角发红。

　　裂岩蛮兽缓过劲儿来，再次发起攻击，巨爪拍向金邦。

　　金邦速度极快地侧身避开，同时操控机甲，刀刃狠狠劈在裂岩蛮兽的前腿。

　　这一击，带着他十成的气力和十足的愤怒。

　　裂岩蛮兽的前肢应声垂下，血液喷涌，可它仍不知退缩般发狂地用头颅撞击金邦的机甲。

　　金邦哪里抵抗得住这SS级危险种的顶撞，他被撞得连连后退，机甲穿透层层墙体，一整栋大楼连带着轰然倒塌。

　　废墟之中沉寂了一瞬，但随之，一架机甲冲破碎石泥沙而出。

　　金邦强忍着震荡带来的眩晕，启动机甲推进器，灵活地绕到裂岩蛮兽的腹下。

　　这里是它唯一没有鳞甲覆盖的部位。

　　金邦的刀刃冲着裂岩蛮兽的柔软腹部刺上，借着推进器的冲击力，他及其整个机甲几乎是生生穿透了裂岩蛮兽。

　　裂岩蛮兽被劈成两半，连痛吼都来不及发出，便没了气息。

　　金邦松了口气，刚想起身，却发现机甲的线路已被不知何时爬进来的铁翼虫啃咬断裂。

　　驾驶舱的门也在刚才和裂岩蛮兽的对战中撞击变形，根本无法打开。

　　更要命的是，几只铁翼虫以体型优势，钻进了驾驶舱。

　　在他无知觉间，尖刺扎进了他的手臂。

　　毒素正顺着伤口蔓延。

　　他的手臂铁青，视线开始逐渐模糊。

　　那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市中心的铁翼虫潮仍在肆虐。

　　五队剩余队员驾驶机甲组成防线，炮火交替射击，每一道攻击都能扫倒一片虫群。

　　可铁翼虫的数量实在太多，前一波刚被击溃，后一波又立刻补上。

　　众人实在有心无力，疲于应对。

　　金邦望着远处队员们奋战的身影、四处逃难躲避危险的市民、不计其数的铁翼虫……

　　怎么办，他还没活够。

　　他还想和队员们一起并肩作战，和家人共享团圆饭，和桑文彬……

　　可是，他没有选择了。

　　如若只有“死亡”这一个选项，那就让他……

　　死得更有价值些吧。

　　金邦眼前发黑，艰难抬起手臂，摸索着，缓缓按下了机甲的自毁程序。

　　自毁产生的冲击波，能清除周围残余的B级及以下危险种，但同样会使周围所有的机甲熄火。

　　好在，这种冲击波对人体无害。

　　“你们……活下去……”他对着通讯器轻声说完，彻底闭上了眼睛。

　　机甲自毁冲击波席卷开来，五队的队员们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头的机甲就彻底瘫废。

　　残余的铁翼虫瞬息之间便被吞噬殆尽。

　　市民们下意识护住头。

　　烟尘散去，他们看到的是金邦机甲残破的残骸。

　　和站在残骸旁，沉默落泪的队员。

　　裂岩蛮兽的庞大躯体静静伏着，铁翼虫尸骸堆成山，金属碎片混着血迹遍地都是。

　　风卷着血腥味掠过，像是在为那些再也回不来的身影哀悼。

　　天，亮了。

　　这场胜利，以三队、五队近乎覆没为代价结束。

　　此刻，万森正站在臻味面馆的不远处，不敢置信地望着这地狱般的场景。

　　柳言……

　　他眼眶湿润。

　　“回来吧，柳言……就算你骗了我，我也原谅你了。”

　　一滴清泪从脸颊滑落，他狼狈地擦了把脸。

　　再次睁眼，眼前出现了那个他苦苦呼唤的人。

　　柳言眨巴眨巴眼睛，站在他面前。

　　“你在哭什么？”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正疑惑地看着他，一点不像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模样。

　　“你……”万森的声音发颤。

　　他捏了捏柳言的脸蛋，生怕这是自己哭花了眼产生的幻觉，“你没死？”

　　柳言拍开他的手，“喂，谁说我死了？”

　　女孩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道：“你不会以为我在面馆吧？”

　　万森总算缓过神来，注意到了柳言身上的血迹，“你受伤了。”

　　柳言不经意间远离了他几步，遮遮掩掩道：“小伤。”

　　若要和他解释起来这一夜发生的离谱事，她怕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索性柳言打算将错就错下去。

　　就当自己是从面馆逃出来的吧。

　　“那个假齐砚呢？”她把话拽到正题。

　　提到那个人，万森又想起他说的话，情绪微不可察地低落下来。

　　“他被我打伤，逃跑了。当时我在窗外看到这个方向的火光，急着来找你，就没追他。”

　　柳言目光扫过万森蓬乱的棕发。

　　“算了没事……耽搁太久了，我们得去救齐砚了。”

　　万森讶然，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柳言挑了挑眉。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