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她总是在哄人》猫尔尔

49、快递

　　没过多久，门铃又响起来，谢纾忙去开门，崔宁立在门口，怀里抱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手里还用袋子提了一些。
　　谢纾连忙上前去接，崔宁却侧身避开，将东西一股脑全卸载玄关处的空地上。
　　“都取完了吗？”谢纾不好意思地问。
　　崔宁接过她递来的矿泉水，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语气里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调侃：“下次买这么多东西提前告诉我，我好备个麻袋。”
　　谢纾赧然，食指轻蹭鼻尖，讪讪道：“你辛苦了。”
　　崔宁继续面瘫脸：“这是我分内的事。”
　　“那个……”谢纾脸颊微热，眼睛偷偷瞄了眼卧室门，凑到崔宁耳边：“我让你买的那个，你买了吗？”
　　崔宁莫名：“哪个？”
　　谢纾：“……就是那个！”
　　崔宁看着谢纾躲闪的眼和粉红的耳尖，终于意会过来，平静无波地说：“买了。”
　　谢纾拿眼睛轻轻瞪她，见她仍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拿的意思，急忙道：“快给我呀！”
　　崔宁：“……”
　　她缓缓卸下背包，从包里掏出个购物袋，袋里装着几个大小不一、包装精致的盒子。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就每个牌子都买了一盒。”崔宁一边将东西递给谢纾，一边面无表情地陈述。
　　谢纾脸颊通红，又做贼似的瞟了眼卧室方向，慌慌张张接过，轻声催促：“我知道了，你、你快走吧。”
　　崔宁：“……”
　　这么急？？？
　　她朝谢纾颔首，淡淡道：“那我走了。”
　　“嗯嗯！你快回去吧，再见！”
　　谢纾关上门，提着那烫手的购物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卧室方向突然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响，谢纾心脏重重一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连忙跑到客厅，将手里的东西一把塞到沙发靠枕下面。
　　“哇，你买这么多东西呀？”季桐感叹。
　　谢纾从沙发上抬起头，提高了声音：“嗯！刚搬家，很多东西都缺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趿着拖鞋，慌慌张张地跑过去。
　　“放着我来！”见季桐蹲在地上正要拿起快递，她连忙惊呼。
　　季桐动作一顿，讶然抬眸。
　　谢纾悄悄顺了口气，放慢了脚步，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洗澡了，不要干这些。”
　　“那我先去吹头发。”季桐不再坚持。
　　“嗯嗯！”谢纾将她推回了卧室，动作有些急切。
　　季桐：“……”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谢纾拉上卧室门，长吁一口气。
　　快递堆里有池恩寄来的漫画，她怎么可能让季桐帮忙拆……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在快递堆里飞快地找到池恩寄来的包裹，四四方方一纸箱，包装得严严实实。
　　她拿剪刀艰难地拆开纸箱封口，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大大小小几十册，封面五颜六色，图片看起来……挺纯爱。
　　书册中间夹着张纸条，她拿起细看，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冲鸭纾纾宝贝，看完这些你就是最猛的1！！！”
　　那个花体的“1”被刻意加粗加厚，周围还用荧光笔描了圈闪闪发亮的光晕。
　　谢纾扶额，耳根悄悄漫上绯色。
　　这么多，她往哪放啊！！！
　　卧室里吹风机的嗡嗡声忽然停了。她心一慌，抱起本子就往客厅跑，抬眼扫视一圈，最后将本子全藏到了云朵沙发底下。
　　“委屈你们了。”她在心里默念。
　　季桐吹干头发走出卧室时，一眼便望见了蹲在玄关处的谢纾。对方正背对着她，手里动作不停，似乎还在拆快递。
　　她不自觉弯起嘴角，缓步走到快递堆前，蹲下身，侧目看过去。
　　“真不要我帮忙？”她轻声问。
　　“不用。”谢纾没有抬头。
　　她动作熟练地划开密封胶带，从快递包装盒里拿出两只马克杯，看样式，像是情侣款。
　　季桐轻轻挑了挑眉。
　　虽然谢纾已经在极力掩饰了，可季桐依然从她轻轻颤动的眼睫和微微泛红的耳尖中察觉出了某些异样。
　　那对马克杯被递到跟前：“你喜欢吗？”
　　“喜欢呀！”季桐不假思索地答。抬眸时，却看见了谢纾回避的眼神，和一闪而逝的慌乱。
　　季桐：“？？？”
　　她不动声色地压下心里的疑惑，动作自然地接过那对马克杯：“我去把它们洗干净。”
　　起身时，却发现谢纾微不可察地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在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小混蛋，莫名其妙紧张什么？
　　将回家后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季桐在心里下了结论：谢纾不想让她碰快递。
　　所以……这小混蛋到底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么怕被她看见？
　　来到厨房，她将马克杯放在水池里清洗。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串葡萄，准备一并洗了。
　　“季桐——”谢纾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尾音拖得绵长。
　　季桐应声。
　　“我去丢垃圾！”
　　季桐再次应声。
　　她将手里最后一颗葡萄清洗干净，端着盘子走出厨房。
　　玄关处早已没了人影，连带着那堆成小山的快递堆也消失不见。
　　地上零星散落着几片碎屑，季桐将葡萄搁在客厅的茶几上，开始认真清理。
　　这是她和谢纾共同的家，她要将它打扫干净。
　　房间里多了一些绿植，鲜翠欲滴。想起刚刚有送货人员来过，她干脆将整个房间都拖了一遍。
　　窗明几净，满室温馨。
　　季桐拍拍手，坐到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找了部武侠电影，点击播放。
　　谢纾很喜欢看武侠片，尤其是上世纪末被称为“黄金年代”产出的那些，她觉得很浪漫，她喜欢那些前辈的眼神戏。
　　片头播完，季桐按下了暂停键，抄起抱枕，收起双腿，将自己窝进沙发里。
　　嗯？？？
　　后腰好像磕到了什么。
　　她在沙发上支起身体，扒开靠枕。
　　“……”
　　谁把东西塞在了这里？？？
　　她拿出那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把靠枕摆好，又重新坐回沙发里。这才打开那个购物袋，看向里面。
　　是几个包装素净的小盒子。
　　季桐没看出是什么，于是拿起一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白底黑字，盒面上用花体字写着xx橘三个大字，挺漂亮的。
　　是什么？
　　季桐仔细查看包装盒。终于在角落里发现四个小字：“检查指套”。
　　这是什么？
　　季桐蹙眉，眼神充满疑惑。
　　她又将腿缓缓蜷进沙发上，捞起茶几上的手机，点开搜索引擎，开始查询。
　　然后——
　　她缓缓瞪大了眼睛。一股热流漫上耳根。
　　原来，还需要这个吗？
　　她按灭手机，又将视线投向手里那个素净的包装盒。
　　谢纾怎么会知道这些？她从哪学到的？怎么比她还懂？？？
　　“……”
　　现在怎么办？到底是塞回去还是、还是拿出来？
　　正思索着，一道惊呼传来。
　　“你、你怎么发现的？！”
　　季桐抬眸，她看见了谢纾涨得通红的脸，和瞪得溜圆的眼。
　　季桐：“……”
　　手里那个小盒子，突然有些烫手。
　　“没什么。”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那个小盒子重新放回到购物袋里，轻轻拍了拍身后的靠枕，说：“磕到我了。”
　　说完，又作出一副好奇的表情，问：“这是什么？”
　　“是——糖！水果糖！”她听见谢纾说。
　　“你放这里干嘛？”她假装没听出谢纾语气的慌张，佯嗔道。
　　“昨天崔宁忘在这里的。”谢纾脑子飞快转动，张口胡诌。她心中惊疑不定，一边说，一边打量季桐的神色，见她神情不似作伪，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到茶几上，从中拿出她刚刚在楼下超市买的洗手液，动作自然地递给季桐：“看看，这个香味你喜欢吗？”
　　季桐伸手接过，低头打量了两眼，笑着说：“喜欢呀。”
　　她悄悄掀起眼睫看了谢纾一眼，发现对方正神色紧张地看着她身侧的购物袋，她略微思索了下，“体贴”地从沙发上起身：“我去把它放到洗手池。”
　　“好的。”谢纾的声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季桐暗自好笑，为了不让这小混蛋尴尬，她可是将即兴表演发挥到了极致。
　　她来到入户洗手池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客厅。谢纾正在整理购物袋，脑袋埋得很低。
　　季桐扫了眼沙发，很好，那个装着指套的购物袋已经不见了。
　　“我去把这些东西放好。”谢纾低着头，没敢看季桐的表情。
　　季桐应了声好，坐回到沙发上，换上温柔浅笑的表情：“等会一起看电影吗？”
　　“你先看吧，我还要洗澡。”谢纾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季桐不怎么爱看电视，现在谢纾不看，她也没什么兴致。
　　她来到落地窗前，打开壁灯，拿起矮几上的剧本，窝进软乎乎的云朵沙发里，认真翻看起来。
　　她很喜欢这个位置。
　　只是今天她有点静不下心来。看了两页，脑子里什么都没留下，于是将剧本一合，重新放回到矮几上。
　　窗外是一片深蓝的夜幕，远处江岸的灯火与霓虹如星子般零星闪烁。
　　季桐单手托腮，对着夜色沉思。
　　一股无声的热意自心口漫开，滚烫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想。
　　想到骨子里都发痒。
　　那些素日里被她刻意压抑的欲望，因为一个意外发现的小秘密，汹涌地破闸而出。
　　“小混蛋。”
　　她咬牙切齿。
　　她只是怜惜她年纪小，又身体不好，却没想到这小混蛋竟然、竟然——！
　　她恼羞地扑进沙发，将脸埋进枕头底下。
　　浴室里响起淅沥的水声，谢纾掬起一捧凉水扑到自己脸上，待两颊那不自然的温度降下去后，才缓缓走进花洒底下。
　　她闭上眼睛，仰起脖颈，温热的水流瞬间将她包裹。晶莹的水珠顺着脖颈、锁骨蜿蜒而下，指尖随着水流的轨迹，轻轻抚过身体的曲线。
　　如果是季桐的手就好了。
　　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谢纾动作猛地一僵。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刚降下去的温度又燃了起来。
　　她用力咬住手背，将脑子里的绮念通通都赶走。
　　心里又羞又急又慌。
　　她怎么满脑子的黄色废料啊！！！
　　——都怪季桐，还不那个那个她。
　　谢纾恼羞成怒，毫无心理负担地将锅甩了出去。
　　夜色渐深，小区里次第亮起一盏又一盏温暖的灯火，暖黄的光晕缀满窗格，将秋夜里的萧瑟驱散。
　　谢纾刻意磨蹭了很久，今天晚上，她有点羞于见到季桐。等她吹干头发回到客厅时，时针已经指向了十点。
　　季桐在云朵沙发上睡着了。
　　谢纾缓步走近，脚步声压得很低很低。
　　视线里，季桐的睡颜逐渐清晰。那两道好看的新月眉舒展开来，嘴角噙着淡笑，映着窗外的月色，恬静、宁和。
　　谢纾在沙发边蹲下身，放轻呼吸，安静地、温柔地望着她。
　　一生一世。
　　她在心里无声地说。
　　如果是你的话……季桐，我愿意放下一切仇恨与执念，守着你、护着你，和你安稳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沙发上的人睡得正沉，面容安恬。
　　谢纾的目光愈发平和，心里被什么极柔软的东西填满了，涨得发酸，几乎要滴出水来。
　　她缓缓起身，从卧室抱来被子，轻轻盖到季桐身上。
　　电视画面定格在某部武侠电影的开头，谢纾唇角漾起轻微的笑意，她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键。
　　片刻后，客厅的灯也熄灭了。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透进来，落下满室清晖。窗帘被缓缓拉上，最后的光亮也被拦在外面。
　　沙发微陷，柔白的被子下，又多了一具柔软的身体，带着秋夜的寒凉。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