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达成共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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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若卿状元及第前，我暗中观察了你许久，你虽久居深闺，却聪慧通透，哪怕身陷绝境也从未低头认输，这般心性，绝非寻常女子。而我，要做一件足以颠覆整个凰御王朝的大事，纵观整个王朝，能帮我做成这件事的人，唯有你姜慕雪。”
泠寒霜的话字字恳切，可这份恳切背后，藏着的是真心实意的托付，还是另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她看不清，也摸不透，心底像是被一团迷雾笼罩。
一边是过往被拆散的伤痛，一边是未知的凶险前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赌上一把，去相信这个曾毁了她幸福的泠寒霜。
良久，姜慕雪抬眼直视泠寒霜，问：“什么大事，竟能颠覆整个王朝？”
泠寒霜闻言，沉默一瞬，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我本是贤妃之女，曾经的七公主，七年前，母妃拒绝李贵妃李娉婷的多次拉拢，因此得罪李娉婷，她对母妃怀恨在心，不久后，母妃惨遭李娉婷陷害，泠秋庭听信谗言，便赐死我母妃。”
泠寒霜说到“赐死”二字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眼底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平静。
“而我，亲眼目睹母妃被陷害到被赐死的全过程，此后，我便下定决心，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李娉婷血债血偿！更要推翻泠秋庭的江山，毁掉这个让无数无辜之人枉死、让亲情与道义皆成牺牲品的腐朽王朝！”
泠寒霜说道此处，情绪已到崩溃边缘，她深呼吸一口气，稍稍缓一会，才继续说道：“我花了七年，好不容易才成为泠秋庭最宠爱的昭宁公主，可现如今，李娉婷权势滔天，泠秋庭昏庸无能，凰御摇摇欲坠，我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不仅是你我，整个凰御，整个王朝都终将沦陷。”
话音落，泠寒霜转过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直视姜慕雪。
“我选择纳兰若卿，并非情爱。我深知他是重情重义之人，更是能担重任的股肱之臣，可我真正需要的，是他的名声威望与治国之才。他，是我复仇计划里，也是我推翻这王朝大业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
泠寒霜顿了顿，有些犹豫，不敢再看姜慕雪。
“我拆散你们，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更不是为了抢占于他。只是，对于纳兰若卿而言，儿女情长是他最大的软肋，只有让他彻底斩断这份牵绊，抛开儿女情长的顾虑，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全身心地为我所用，助我完成大业。可我也知晓，这样对你太过不公，可我别无他法。为了复仇，为了推翻这个泠秋庭统治下的王朝，哪怕要牺牲旁人的安稳与幸福，我也不得不做。你若是恨我、怨我，待我他日成功颠覆王朝、报了血海深仇之日，这条命，我赔给你便是。”
姜慕雪静静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听得清晰，那些积压在心底的怨恨与不甘，似乎已被轻轻抚平。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有震惊，有唏嘘，可更多的，是一丝难以言说的同情。
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看似娇蛮任性、不可一世的昭宁公主，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竟然藏着如此沉重、如此悲惨的过往。
那些未曾对他人言说的伤痛，那些被迫扛在肩头的仇恨，早已将她打磨得铁石心肠，可这份坚硬背后，却藏着无人知晓的孤独与脆弱，让人觉得悲痛又可怜。
原来，她们都是被命运肆意捉弄的人，都在各自的困境里，苦苦挣扎着寻找前行的方向。
姜慕雪的眼底暗潮汹涌，那是积压多年的愤懑，是目睹黎民疾苦后的痛彻心扉，也是对清明世道的执拗与期盼。
她沉默了许久，与泠寒霜四目相对，再无半分犹豫，掷地有声：“好，我帮你。”
泠寒霜见状，愣了一下，有些惊讶。
她原以为，姜慕雪虽温婉聪慧，心怀大义，可终究久居深闺，性子偏柔，未必有勇气卷入这等弑父逼宫、九死一生的滔天巨浪之中。
可此刻，姜慕雪的眼神清亮而坚定，锋芒内敛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让她不由得心头一震。
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惊喜。
泠寒霜紧绷的眉峰终于舒展了些许，眼底也多了几分暖意。
她微微颔首，语气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姜姑娘。能得你相助，如虎添翼，这份恩情，霜铭记在心，在此先行谢过。”
话虽如此，可泠寒霜的心头仍有几分顾虑。
此事干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她不能让姜慕雪因一时意气而身陷囹圄，更不能让多年的谋划毁于一旦。
泠寒霜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语气沉了沉，再次确认。
“姜姑娘，你确定考虑好了吗？我要做的，可是弑父逼宫，是颠覆现有秩序，绝非小打小闹的意气之争。一旦上了我的“贼船”，便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往后迎接你的，可能是来自各方势力无尽的追杀，是天下人的非议与唾骂，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你确定，你真的愿意帮我吗？”
泠寒霜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解释道：“至于将你带到江南，一是因为京师如今已是李娉婷的天下，眼线遍布，我若让你依然留在京师，稍有不慎便会走漏风声，让她察觉异动，唯有江南远离朝堂纷争，烟雨朦胧易藏行踪，能让我们避开耳目，好好谋划后续事宜。二来，江南是凰御的富庶之地，也是漕运的咽喉要道，这里藏着不少前朝旧部与不满现状的义士，更是李娉婷敛财的重要据点，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掌控江南的漕运与财力，暗中集结力量，为日后的逼宫之战打下根基。这里，既是我们的藏身之处，也是我们颠覆王朝的起点。”
姜慕雪闻言，终于彻底明白。
泠寒霜提议的这场合作，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的冲动，而是一场早已布局许久的博弈，而她，已然成为这场博弈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姜慕雪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雨雾中朦胧的江南街巷。
那些鳞次栉比的店铺背后，是多少百姓的血汗。
那些欢声笑语之下，是多少被强权欺压的隐忍。
她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穿透雨幕。
“我考虑好了，我厌恶以权谋私、以权欺人的上位者，我很清楚，百姓才是民生根本，国之大计。这偌大的江山若无百姓支撑，不过是空中楼阁。如果上位者不够仁慈，不够爱民，只知搜刮民脂民膏，只懂争权夺利，那么这样的君主，这样的王朝，不要也罢。”
姜慕雪转过身，看向泠寒霜，眼中燃着可以燎原之势的光。
“我曾在城南见过太多流离失所的灾民，听过太多被强权碾压的哭诉。我的力量太微薄，再怎么努力，也换不来天下太平。如今，你给了我一个梦寐以求的机会，一个推翻腐朽、重建清明的机会，我为何不抓住？其实，我想看看，这个腐朽的王朝，到底能不能被推翻，我也想看看，那些作恶的人，到底能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的大业，我愿意为此付出，甚至是我的命。”
姜慕雪一步步走向泠寒霜，语气愈发坚定。
“往后，你的路，便是我的路。你要弑父夺权，我便留在江南，以商海为刃，为你筹措粮草、打通脉络；你要颠覆王朝，我便以人脉为网，为你招揽贤才、传递情报。哪怕前路刀山火海，哪怕身后骂名滚滚，我姜慕雪，绝不退缩！”
泠寒霜看着姜慕雪决绝的模样，心中的顾虑烟消云散。
泠寒霜眉眼弯弯，欣慰的笑了笑道：“好！从今往后，你我便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待大业有成，我必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复仇与救赎的棋局，就此落下关键一子，而江南的烟雨，也将随着这场风暴，卷入王朝更迭的洪流之中。
从那天起，姜慕雪正式归入泠寒霜麾下，昔日在江南烟雨中浸养的温婉风骨，在商海沉浮里淬炼的锐利锋芒，尽数话作复仇棋局中最不容小觑的一枚棋子。
江南本是姜慕雪祖籍所在之地，年少时曾在此蹉跎数载光阴，枕着乌篷船的摇橹声入眠，望着运河的水波映月长大。
她也曾在江南待过几年时间，因此，江南水路，潮起潮落、河道深浅皆在姜慕雪心中。
故而这片水域的每一寸河道深浅、每一季潮起潮落，乃至隐秘的暗滩与捷径，皆如刻在骨血里的印记，哪怕是许久未归，也在脑海中清晰的分毫不差。
更难得的是，她自小便随祖父接触商事，深谙经商之道，既懂人心叵测的诡谲，善以利弊权衡拿捏分寸，手腕兼具沉稳持重与灵动机变，谈笑间便能搅动一池春水。
泠寒霜对她予取予求，不仅倾囊相授所需资源，更给了全然的信任与放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