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所爱另有其人》一颗米牙

1、天不亮起床干活

　　清水镇。

　　大约住着百户人家，与周边相比也算是人多的村镇了。

　　镇里有五口井，还有几千亩的良田。

　　大约五更天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农户人家养的鸡一个接一个打鸣。

　　预示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五口井中有一口井旁边站着一个人。身高只有六尺，长得瘦瘦小小。却见她自己用麻绳拴好木桶，接着把木桶丢进井里打水。就这么来回两次打好了水。伴随着鸡鸣声慢慢提着桶回家。

　　这口井是离秋田田家最近的一口井，所以秋田田打得还算轻松。普一进门，家里的养得大黄狗就围着秋田田转来转去。就差直接舔秋田田的脚了。

　　这条狗是秋田田从小喂到大的。所以与她格外亲密。

　　秋田田也不驱赶这只狗。任由黄狗摇尾巴围着她转。接着一人一狗进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竹棚架子搭得露天地区。

　　秋田田把桶里的水倒进锅里。她每天都需要这样干五六次。清晨她是家里醒来的最早的一个，会先用井水煮猪食，喂好家里的两头猪。然后拿出从地里捡的黄豆和粟米撒给一个院子乱跑的鸡和鸭子。

　　等这一切做完了也就到六更了。

　　秋田田还要去打一次井水。然后回来做饭。古代物资匮乏，没有什么好吃的。何况秋田田只是一个农女。所以秋田田做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随便下几个菜糊弄一下自己。

　　如今秋田田刚刚满十五岁。她这样干活却已经十年了。到了七更天，她的叔叔婶婶才会醒来。秋田田必须是要给他们两个留饭的。不然就会找来一顿说教和毒打。

　　所以秋田田做事情总是小心翼翼的。

　　她自己吃完饭还有很多活要忙。

　　比如牵好自己的牛去田里犁地，顺便上田里拔出一下杂草。整个人会在烈日下晒得黑黑的。叔叔婶婶的皮肤都比秋田田白皙。秋田田可以说是整个清水镇皮肤最黑的姑娘了。

　　做完这一天的繁重活动，秋田田仍然不能休息。婶婶会看着秋田田做女红。

　　婶婶说：“哪家的女孩子不会做女红？这对你将来的婚事也有好处。”

　　秋田田沉默不语。

　　可是婶婶总是把她的女红拿去换钱，秋田田自己却没有得到多少报酬。

　　秋田田今年十五了。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

　　她身边只有婶婶能替她张罗婚事。因为秋田田是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她爹娘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染病死了。只剩下秋田田一个人被婶婶叔叔养到大。

　　所以婶婶的话，秋田田不敢不听。

　　婶婶给了秋田田几个结婚的候选人。比如说瘸子、瞎子、酗酒的、家里有四个姐妹以上的、家里有两个兄弟以上的。不论什么人娶到秋田田，都要支付给婶婶一大笔彩礼。

　　在秋田田还没嫁出去的时候，婶婶已经和叔叔想好这笔钱用在什么地方了。左不过是为婶婶家重新盖房、添一条金项链、或者为婶婶儿子准备结婚用。

　　这天秋田田刚从地里回来，婶婶就催着她和镇里的一个瘸子相看。

　　“我看过他，是个好的。结婚后必定疼你。”

　　秋田田略有些无所谓地点点头。但她不想去相看。他们家虽然是个种地的，但婶婶的儿子读了书。秋田田的侄子把话本子念给她听。里面都是些王侯将相的故事。秋田田竟然听得津津有味。

　　侄子：“姑姑，我讲给你听。可能你也是必定听不懂的。”侄子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秋田田在家里一向话少，闷头干活。索性也不反驳侄子。

　　但她知道她不想去相亲。

　　任婶婶说得天花乱坠，催促得她有多急，甚至不让她吃饭！都要去相看。

　　秋田田还是老记起话本子里的内容。他们都那么自由。最不济也要嫁给一个能走路的。瘸子是怎么回事呢。镇里的其他人一听她要嫁给个瘸子都笑她。

　　秋田田知道这笑不好。但她一个孤女要怎么反抗，只能继续闷头干活。

　　如今正是多雨的季节。秋田田在外面干的活少了，在家里干得活多了。听说，多雨的时候，会有上面的钦差大人过来巡视堤坝。看看堤坝是否有溃裂的风险。

　　等着雨下了十几日，连绵不绝，家里的土路彻底成了泥潭。上面果真派了钦差来巡视。就是不知道是谁，和往年的都不一样。好大的派头。听婶婶说又是封路又是召集各地官员去述职。

　　就连平民百姓都被要求这个那个的。

　　某一天，雨还在下。秋田田晾的衣服已经受潮，散发出一股霉味。她站在屋檐下，望向被乌云遮住的太阳。婶婶一口瓜子，一口瓜子皮地说：“今年来的人可不得了哇。听说是京城里的贵人。县太爷在他面前都要俯首做小。”

　　秋田田不期然想到话本子：“那他结婚了吗？”

　　婶婶噗嗤一笑，笑秋田田的异想天开。她年轻的时候也没秋田田这么敢想。

　　“那我哪知道。田田，说实话，西边的瘸子挺好的。他家有地有钱。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哎呦，我年轻时还没你这个运气呢。”

　　婶婶有些着急，催秋田田催的激烈。

　　秋田田只顾着埋头干活。没过几天，雨还没有停。只听说钦差大人巡视的时候河堤垮了。一瞬间积压的洪水朝下游冲去。几千亩良田毁于一旦。下游阵地，原本和清水镇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镇民全成了灾民！

　　秋田田爱莫能助，她毕竟是个农家女。不是什么钦差大人。

　　话说，中间还发生了一段插曲。

　　清水镇半夜被镇长召集过来。说有贼人潜入了清水镇。谁能供出贼人，就能得到五十两银子。

　　那可是五十两银子，顶得上秋田田一家好几年的收成。

　　可惜的是清水镇的人家中并没有贼人闯入。想凭空编造一个也没有。白白错失了五十两银子。

　　等这插曲过后，雨势缓慢减小直到停下。但被冲垮的河堤不会自动复原。说不定今年叔叔就要服劳役。这意味着秋田田就要在家里田里干更多的活了。

　　真是雪上加霜。

　　清水镇这时候的天气炎热，又闷又潮湿。秋田田穿着一身粗布短打在地里插苗干活。她家的地就在山脚下。因此并不好用牛来犁地，还要人力一下一下翻出土块来。顺便除除杂草。

　　秋田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一个奇怪的男人的。他仰面躺在杂草之中，身穿锦绣华服。胸前好像有伤口一样，秋田田能闻到一股血腥味。连胸襟都被染成了深颜色。

　　秋田田看人胸口处还有起伏，于是便大胆地走近。探了探此人的鼻息。

　　很好。

　　还活着。

　　鼻息不算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