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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怀抱 ...

  •   此事皆因秦叶两家的恩怨而起,无关旁人。

      叶星垂大开杀戒那晚,只杀了和叶氏人命有关的人,其余人他一个没杀。

      若是秦氏不出面,将隐藏在灵溪谷的鬼面们全数召回,恐怕这怨灵不会罢休,将来死了更多的人,怨灵只会越来越强大,一旦失控,灵溪谷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

      赵福插嘴道:“你们也知道秦氏如今内部一团糟,何况我还是偷听的,我根本不敢去找他们,只能辗转几次,托人给无定宗传话,才把您二位请来了。”

      思忖再三,纪淮序才道:“我去一趟,不出半日便能回来。”

      其实这是最合适不过的办法,纪淮序是无定宗的人,由他出面,不管此事究竟是谁策划,明面上都会派人前来。

      这一点,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叶星垂立即点点头,道:“那我在此等你回来汇合,若城中再有什么事,我也好照看着。”

      纪淮序轻轻抬头,道:“时塘景苍,你二人也留在此处。”

      时塘从屋檐处探出一个头,道:“好的公子,你快去快回。”

      景苍不见人影,声音却传了出来:“知道了,我会看好他的。”

      叶星垂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看好”,他又没打算跑。况且,灵溪谷是他家,此地的人大部分都是看着叶星垂长大的,就算要跑,他也得确保此地安然无虞以后再说。

      纪淮序收回视线,道:“我回来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叶星垂点头,微微昂首,与纪淮序目光对视,就差没有拍拍胸脯保证。他道:“放心吧,我特别怕死,你不在我都不敢出门。”

      纪淮序移开视线,即刻便启了程。

      这几日不管干什么,纪淮序都寸步不移地跟着,好不容易将此人甩开,他自然是要先回叶家看看,但他又对着身后的时塘和景苍犯起了难。

      这两人,一个光明正大地跟着他,还有一个飞檐走壁、神出鬼没。要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溜走,可谓是难上加难。

      于是他慢悠悠回到了客栈,决议见机行事,他打了个哈欠,假装很困,躺在床上裹紧了被子。

      窗户没合上,恰好正对着客栈后院的大树,那两人不方便跟进客栈,便在粗壮的树干上落了脚。

      他留了个神,刚好能听见两人的对话。

      景苍道:“此人目的不纯,为何公子还要留着他?”

      时塘道:“公子怎么安排,我们便怎么做。”

      景苍又道:“谁不知道云昭珩和秦知亦交往颇深,这个节骨点和公子成亲,很可疑。”

      叶星垂的眼皮重重跳了几下。难道那日刚重生来,纪淮序便是因为此事,才想着尽快了了结他。

      可他真的不知道啊……

      这云昭珩求着和纪淮序成亲到底是什么目的,竟然还和秦知亦交好。

      他只知道再过几年,纪淮序会取代无定宗宗主之位,和秦氏的新一代宗主秦知亦在修真界平分秋色,令人闻风丧胆。

      但二人从不结交,也没有仇怨,就这样在修真界有了一种诡异的平和感。

      想到云昭珩只在成亲后不到一年便去世了,他后背惊起一身冷汗,如果不尽快远离这些是非,恐怕事情真的会按此发展。

      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恰好看见时塘拍拍着景苍的肩膀,道:“别太针对云公子,你没发觉他和以前有些不同吗?”

      景苍冷哼一声:“话变多了。”

      叶星垂:……

      莫非云知珩还是个清冷的男子,他下次得琢磨一下,模仿得像一点。

      景苍道:“反正我会盯紧他,不会让他伤害公子。”

      时塘道:“应该不可能,云公子的修为甚至还在你我之下,看起来也极其懒惰,不爱修炼,每日只想着睡觉和喝酒两件事。”

      叶星垂再也听不下去,趁两人畅谈之际,偷偷弓着腰从床尾溜了。

      脱离那两人的视线,叶星垂瞬间觉得舒畅起来,连吹来的风也是自由的。

      他对灵溪谷熟悉至极,沿着城西的路一直走,在小巷里七拐八拐,找到一条更隐蔽小路,朝着后山窜去。

      叶家住得偏僻,但风景实在迷人。

      依山傍水,周边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坐落在一棵生长了百年有余的银杏树下。银杏树的树干上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这棵树的年龄,还是他曾祖父亲手刻下的。

      他抬手摩挲着上面的字迹,已经很模糊了。

      他家并不算大,十几口人住在此处,极其低调,如今太久没人住,已经长满了杂草。

      上辈子最后的时日虽是在灵溪谷度过,却只是在山顶处盖了个小屋,触景难免伤情,隔一段时日前来打扫祭拜一番便已足矣。

      虽然思念,但人不能总是活在往昔,日子还得过下去。

      踩着杂草走过,他终于抵达了后院,那里整齐地盖着十几座坟茔。

      叶星垂掏出路上摘的果子,放在了小侄女的坟前,以前这小孩总爱这口,还必须要叶星垂亲手摘的。

      他点好香,对着父母的坟拜了几下。

      想说的话太多,真正到了此地,却又无话可说。

      他道:“爹爹,娘亲,我来看你们了。”

      “说着你们可能不信,我以为我死了就是死了,但好像上天又眷顾了我一回,现在竟然以这副模样活着。”

      “等我把灵溪谷的事解决完了,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这次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或者你们给我托个梦,告诉我现在的叶星垂在何处,找到他……算了,就算找到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挠了挠头,越想越复杂,干脆盘坐在地上,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呼吸却越来越平稳,他道:“总之,我会处理好的,你们知道的,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许是奔波了一天,他渐渐没了声,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太阳早已下山,天色暗沉,眼前的香已然燃尽。

      四周一片静谧,景苍和时塘没有找来,他定了定神,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于是他就着月光,小心翼翼掏了点东西出来。

      白天趁纪淮序不注意之时,他偷偷撕下了好几个死者的贴身衣物。

      他没有告诉纪淮序,夜戾花之所以成为辨别鬼面的唯一方法,是因为一旦碰了这种花,无论如何都清理不掉它留下的痕迹,哪怕双眼看不见。

      他撕下的正是紧贴鬼面刺青的那一块。

      这邪祟一旦落入纪淮序或者秦氏任何一人的手中,只会有灰飞烟灭一种结局,但这些人终究是间接因为他死在鬼面的手里的。

      不如挨着将其度化,让他们继续轮回。

      景苍说他们往西边逃了,然后消失不见,或许就在这附近盘旋。

      叶星垂来到一片平地,捏了个诀,正好将那几片衣物点燃,如他所料,火焰迸发出幽绿色的光芒,正好是夜戾花燃烧后的颜色。

      等了片刻,却没有丝毫动静。

      叶星垂心道:“还不来?”

      顷刻间,阴风骤起,四野皆动。

      地面剧烈晃动,天地都要倾塌一般,鬼啸般的狂风卷起树木和砂石,在半空中扭曲拉长,这妖风几乎要迷住叶星垂的双眼,哭声更甚,从四面八方灌入他的耳道。

      叶星垂大声喝道:“出来吧,别转了!”

      此物似乎被挑衅到了,终于发了狂,朝着叶星垂扑了过来。

      见状,他飞快拔出云昭珩的剑,而后抬起左手,掌心朝着自己,下一瞬,他用剑划破掌心,鲜血即刻四溅,沾染在他的眼角,如同杀红了眼的邪物。

      云氏先祖百年前祭出自己,镇压万千妖魔,以平定修真界的大乱,是一段被歌颂至今的佳话。

      自那以后,云氏一族的血便有度化之用。

      他许久没使剑,下手没轻没重,鲜血哗啦啦往外涌,自己被痛得龇牙咧嘴,还不忘在心里给云昭珩道了个歉。

      扯平了扯平了,这痛我替你尝了。

      他伸出手掌,恰好对上了全力冲他而来的邪祟。只听它留下最后一声嚎哭,便化作一缕烟消失了。

      霎时,世界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若不是倾塌的树木枝干,以及掌心传来的痛感,他几乎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还好成功了……

      叶星垂扶着树干,或许是失血太多,险些没有站稳,可他没有倒下,因为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还是很多人。

      一回头,正好对上了纪淮序那双清冷的双眼,他胡乱看了一眼,除了景苍和时塘,不远处还有一群他不认识的人匆匆赶来。

      在他即将倒下时,纪淮序一把搀住了他,好让他没有狼狈地跪倒在地上。

      叶星垂借力挺直腰背,故作轻松道:“哈哈,那东西已经解决了,我厉不厉害。”

      谁也不能阻止他在纪淮序面前装上一把。

      纪淮序声音很低,涩然道:“你受伤了。”

      叶星垂举起左手,道:“你说这个吗?你知道的,我们云氏的血有大用,那区区邪祟,一下子就被我打倒了。”

      他邀功似的笑了笑,却发觉纪淮序周遭的气场愈发低沉。

      纪淮序的另一只手换了个方向,探向他的手腕,叶星垂下意识地躲开,却被纪淮序不容置疑地捕捉到。

      温暖的触感攀爬在腕间,方才那一击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纪淮序已经察觉到了,汩汩的灵力正在往他的体内输送。

      暖暖的,像一汪清泉,如同纪淮序本人那般。

      见纪淮序不说话,叶星垂难得有些无措,他想缓和气氛,这才道:“好啦,我这不是没事,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丧偶。”

      纪淮序终于叹了一口气,道:“我走之前你如何说的。”

      叶星垂思绪有点涣散,他想了好久,才想起纪淮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应了下来,说自己超级怕死,所以一定会等他回来。

      他吐出一句:“那算我食言了。”

      说完,他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向下滑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因为纪淮序接住了他,一阵暖意席卷而来,他竟然觉得有些舒服。

      他喃喃道:“纪岁安,我有点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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