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神信徒的渡劫手册》盐渍香蕉

30、30，她……她……

　　钱多多赶上前，扶住赵明澜的胳膊，压低声音：“没事吧？”

　　赵明澜的目光依旧紧锁着安检口方向：“他杀过人。”

　　“啥？”钱多多倒吸一口冷气。她看向赵明澜的脸，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笃定，看样子不像“发病”

　　“你……你是发现什么了？那，我们要不要报警？”钱多多心脏怦怦直跳。

　　“报警没用，没证据。”赵明澜转过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异常郑重，“你信我吗？你信我，我就能让他今天……上不了飞机。”

　　钱多多看着他那双格外深邃的小金瞳，里面的认真烫的人心头直跳。她游移两秒，重重点头：“我信你。”

　　话音落下，她似乎隐约看见，赵明澜那小金瞳的瞳孔边缘，陡然生出一圈冰晶般细密的霜花，那霜花迅速扩散、旋转，又在瞬间消隐。他缓缓侧过头，面向安检口的方向，右手手掌在身前摊开，五指做了一个极其轻巧、仿佛捻起又弹开的动作，如同弹走一滴看不见的水珠。

　　动作完成得悄无声息。

　　几乎就在同时，安检口那边传来了骚动。

　　那个夹克男刚通过安检门，警报就刺耳地响起。

　　安检人员神色严肃地将他请到一边，手持探测器仔细扫描，随后从他的外套内侧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普通的肥皂。

　　但掰开肥皂，里面赫然嵌着几片被打磨得极其锋利，约两寸长的薄金属刀片！

　　夹克男看到那东西，整个人都懵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却并未慌乱。

　　钱多多远远看着这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赵明澜。

　　赵明澜却已经恢复了平常那种平静的神色，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沈叶璃若是跟他有关系，一定会出来。”

　　男人反应极快，面对安检人员的盘问，他异常的配合与“坦诚”。他解释说，刀片是工作所需（他自称是手工艺人），没有合适的包装，才临时用肥皂包裹以防划伤自己或他人。这套说辞虽牵强，但在紧急情况下并非完全说不通。

　　然而，当被要求填写书面登记表格，并进行实名核实时，男人犹豫了。他眼神闪烁，拿笔的手悬停在表格上方，似乎在急速权衡着……

　　不远处的沈叶璃，一直隐在人群边缘观察。她看到男人被拦下，又看到钱多多和赵明澜正死死盯着男人的方向，而钱、赵两人眼角的余光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就在钱多多下意识要回头的瞬间，赵明澜立刻低声制止：“别看她！”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紧张时刻，沈叶璃突然在后方抬高声音，用一种带着惊讶和熟稔的语调高喊：“钱多多？！”

　　这一声，让钱多多和赵明澜本能地一怔，但强行忍住没有回头。

　　而那个正在填写表格的男人，听到“钱多多”这三个字，这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震，骤然回头！

　　他的视线先是看向声源沈叶璃，而后目光向左前方瞬移动，瞬间锁定了钱多多。

　　在他回头与沈叶璃目光交汇的短短一瞬，一条无形的信息已完成传递。

　　赵明澜立刻明白了：沈叶璃是故意的！这一声叫喊，一是为了提醒男人他被拦下与钱多多有关，将仇恨和注意力引向钱多多；说不定，钱多多就是他的下个目标。二是为了用这种公开的、“偶然”发现熟人的方式，彻底撇清她与这个男人的关系。

　　果然，那男人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将手中的表格一扔，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手抄起刀片，一手单手撑住安检隔离栏杆，快速翻越过去，直扑钱多多的方向！

　　他的速度快得超乎常人，几名安保人员甚至来不及反应，只看到一道黑影掠过。

　　钱多多见到那男人如同野兽般扑来，吓得转身想跑，脚下却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赵明澜试图阻拦，但男人冲击力太猛，根本挡不住。半空中的月老红伞伞惊得虚影一晃，情急之下神念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绊向男人脚踝。

　　男人被绊得一个踉跄向前扑倒，却在倒地瞬间展现出惊人的身体控制力，就势一个滑铲，精准地滑到钱多多身边，铁钳般的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猛地向上一提一拽，钱多多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他从地上拖起，牢牢挟持在身前。锋利的刀片寒光一闪，紧紧抵住了她颈侧的动脉。

　　几名机场安保和闻讯赶来的武警迅速形成包围圈，六名持盾武警将他围在中间，盾牌竖起，厉声呵斥：“放下武器！有话好说！把人放开！”

　　赵明澜眼神冰寒，指尖微动，神光隐现，但见武警已到场，众目睽睽之下，强行施法风险太大，只得暂时按捺。

　　人群外围，沈叶璃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在赵明澜身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月老红伞伞焦急的神念传入赵明澜识海：“老赵！那刀片不是你变出来的吗？快让它消失啊！”

　　“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违规。”赵明澜神念回应，声音紧绷。

　　被刀片抵住的钱多多，强迫自己从极度恐惧中冷静下来。她感觉到脖子皮肤上传来的刺痛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她尽量平稳地呼吸，随后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清晰：“大哥……我们无冤无仇，真的不至于……不至于啊……”

　　男人将嘴唇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阴冷地说道：“是无冤无仇。但你的好朋友……都已经没了。你怎么能不下去陪她呢？”

　　钱多多浑身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脖子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想看清身后男人的长相。

　　“你……你说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了三个字：

　　“沈、叶、霜。”

　　这三个字像三根冰锥，狠狠扎进钱多多的心脏。

　　她眼中的惊恐里瞬间又挤满了难以置信跟绝望，她动了动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都是僵的。

　　随后，她视线越过紧张对峙的武警盾牌边缘，在混乱的人群中，捕捉到了那个已经换了装束、却依然冷冷注视着这边的沈叶璃。

　　沈叶璃站在那，帽檐下的眼神没有丝毫慌乱或关切，只有一片冰封的平静。

　　钱多多的嘴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看着沈叶璃，又感受到身后男人紧贴的杀意，加上刚刚听到的那个名字，巨大的冲击让她语不成句：“她……她……”

　　身后，挟持她的男人也正看着沈叶璃的方向，他听到了钱多多这破碎的询问。

　　他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用同样冰冷、确认的语气，简短地回应了两个字：

　　“是她。”

　　这一问一答，在这危险与对峙中，完成了残酷的双重确认。

　　钱多多问的，既是“沈叶霜她死了吗？”，也是“是眼前这个沈叶璃干的吗？”

　　男人的回答，既是“沈叶霜她死了。”，也是“就是沈叶璃她干的。”

　　真相，以一种最直接的方式，砸在了钱多多的面前。

　　就在这时，更多全副武装的公安特警赶到，迅速控制了外围，扩音器里传来严厉的警告。一名指挥官接过对讲机，声音清晰地穿透紧张空气：“嫌疑人注意！你已被包围！立刻放下武器释放人质！立即投降！”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他越过人群，最后看了一眼沈叶璃的方向。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混杂着不甘、绝望，或许还有一丝被抛弃的怨怼，以及……某种认命的决绝。

　　沈叶璃迎着他的目光，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下一秒，出乎所有人意料，男人没有任何试图谈判或突围的动作，握刀的手腕猛地向内一收！

　　锋利的刀片狠狠划过他自己的颈侧动脉。

　　“噗——”鲜血如同破裂的高压水管，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大半边身体和脚下的地面。

　　场面惊悚骇然，连训练有素的特警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人群中，一直冷眼旁观的沈叶璃闭上了眼睛，沉沉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听不出对同伴自毁的惋惜，更像是一种计划被打乱，棋子不听话的冰冷怒意。随后，她决绝地转身，身影迅速没入骚动后退的人群，消失了。

　　钱多多被迅速冲上来的特警扶住，带离那片血腥。她浑身抖得筛糠一样，牙齿咯咯打颤，无法控制。她死死盯着地上那具迅速失去生命体征的尸体，和那摊刺目的鲜红，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抓住身旁赵明澜的胳膊，声音破碎不堪：“沈……沈叶璃是想让他杀了我……灭口……我感觉得到……可为什么最后……他，他居然……自杀了……？”

　　钱多多猛地转过头，看向沈叶璃消失的方向，眼里是巨大的惊骇与后怕，声音仍在发抖：

　　“我看见了……我看见沈叶璃最后看他的眼神……不是伤心……是……是生气……我……可我刚才……竟然……一声都喊不出来……”

　　赵明澜扶着她微微发软的身体，声音压得很低：

　　“我明白。她喊你那一声‘钱多多’，表面是‘偶然’发现，实际上，就是对那男人下的动手指令。男人如果杀了你，武警或许会开枪击毙，就算不击毙，男人也会当众自杀，这样，就彻底断了线索，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什么？”钱多多难以置信地抬头。

　　“刚才我听到一个警察在联系指挥部时提到，”赵明澜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警方人员，“他们是接到了机场这边打去的紧急报案电话，说发现了白天在公司大楼路口撞死人、现在又挟持人质的嫌疑人。报案人……是个女士。”

　　钱多多的呼吸一下窒住了。

　　赵明澜看着她苍白的脸，缓缓点了点头，印证了她心中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那个报案电话，是沈叶璃打的。

　　“我要……我要报警，我要跟警察说清楚！”钱多多抓住赵明澜的胳膊，眼里燃起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

　　“说什么？说沈叶璃可能杀了沈叶霜，又指使这个男人来杀你灭口？”赵明澜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目光直视着她，“你有证据吗？就凭你听到的那三个字，和那个眼神？”

　　钱多多一下泄了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是，她什么都没有。男人的话只有她听见，眼神只有她看见，一切都只是她单方面的“感觉”。

　　“先辞职吧。”赵明澜立马给出建议。

　　“辞职？”钱多多愕然。

　　“离开沈叶璃的视线范围。如果你明天走进公司，看见她，能像以前一样平静，甚至……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她共事，那就当我没说。”

　　钱多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想象着明天在公司见到沈叶璃的情景，那股从心底渗出的寒意让她牙齿又开始打颤。

　　“我……我怕。但是……我也得知道她把叶霜怎么了！我，我要报警，报沈叶霜失踪！”

　　“可现在，‘沈叶璃’就是合法改名后的‘沈叶霜’。身份信息都对得上，何来的‘失踪’？”赵明澜冷静地指出关键，“警察只会告诉你，这个人找到了，就在你们公司。”

　　“他们得去查啊！查她为什么要改名字，查她回国前后的行踪，查……”钱多多的声音因急切而拔高，又迅速被恐惧压了下去。

　　“多多，冷静些。”赵明澜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却也无比现实，“我知道你们人类现在的科技手段很强，破案率很高。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未能侦破的悬案、找不到尸体的失踪案，依旧成千上万。在你不了解对手底细、没有任何实质性筹码的时候，贸然出击，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枪口下。”

　　他顿了顿，看着她眼中的挣扎和恐惧，语气放缓：

　　“沈叶璃敢在机场，在警察眼皮底下，用这种方式灭口、洗白自己，你觉得……她会怕你去报警，说一些没有证据的‘怀疑’吗？你就不想知道，”赵明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颗冰锥刺破混乱的泡沫，“今天在公司路口被撞死的那个人……是谁？”

　　钱多多愣住了，瞳孔微微放大。

　　赵明澜没有等她猜测，直接给出了答案：“就是那个，今天中午还在公司，反复询问沈叶璃关于改名、关于你前男友案子的……老警察。”

　　钱多多呼吸一凛，她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她……她……”

　　“能彻底取代一个像沈叶霜这样家境优渥、有完整社会关系和学历背景的人，并且做得天衣无缝，连家人都似乎默许或无法干预……这样的人，她的手段、背后的能量……都绝对不简单。”

　　他收回目光，看向脸色惨白的钱多多，一字一句道：

　　“所以，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或反击之前，远离她，是最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