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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D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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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海带来的摇篮般的颠晃让你昏昏欲睡。
这是你第一次坐船。足足三天的行程，幸好只是感觉到困而不是晕船，否则等到威尼斯恐怕要直奔医院了。
你站在自助贩卖机前，手指在菜单上划动几下，最后选择了碳酸饮料分类。
“咚咚——”贩卖机底部掉落一瓶芬达，你弯下腰，心想每次买碳酸饮料都会担心被这个破机器给晃没汽。
刚上船时你听说这趟航线的前半段有时会有海鸥相伴，还打算一会儿去甲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拍到什么照片，可不能就这样睡过去。
“噗呲。”你拉开汽水罐上的拉环，灌了一口，抬脚走向自己所在的舱室。
迪诺和他的手下选择了最慢的交通工具从日本回意大利——因为情报显示，你今天也在这艘船上。
你是一名自由摄影师，而你的手上，现在有一张不得了的照片。
简单来说，加百罗涅家族最近摊上了个大官司，你手里那张照片对家族非常不利。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庭，一旦原告被拿到这张照片作为证据，加百罗涅家族就要倒霉了。
要先下手为强，要万无一失，因此迪诺决定亲自出马。
棘手的地方在于，种种情报显示你并不是能用钱收买的人，做事全凭喜好。往最坏处想——如果买断不成，搞不好还会反过来被你敲诈一笔，甚至因为涉及到官司，你敲诈他们几年十几年都有可能。
对此迪诺的打算是先随机应变。如果实在不行，再考虑杀人越货，抛尸海里。
这会儿，罗马里奥和麦可刚把客舱里带着耳机看书的男人打昏了拖走。迪诺留下，在房里寻找你的相机。
拉开舱门。
“唔！”随着船身突然的摇晃，手中的汽水飞溅出来，泼了你自己和面前的人一身。
“呀……”那人身手相当矫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你脱手的饮料，“还好还好。”就这样递到你面前，毫不在意刚被泼了一身。
你被这奇怪的反应闹懵了。你眼睁睁看着他的白色T恤上被溅上了一片橘黄，“滋滋”冒着泡，不过衣服贴在皮肤上，透出了隐隐隆起的胸肌。
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此人身量很高，你只到他胸口。他的白T恤外罩着深绿色的牛仔外套，下身是同色工装裤，胸口还搭配了几串银色的项链——真是身材好衣品佳。
你职业病突然发作，想这身材拍出来绝对好看。
“抱歉……我帮您洗吧。”然而当你抬起头，看到对方的脸时，彻底愣住了。
还是个外国帅哥。
“没关系。”迪诺微笑张口，目光透过你硕大的镜框撞向了你的眼神。
船平稳地向前行驶，刚才的微小晃动早已过去，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是船有罪。
把只剩下半罐的芬达放到床边桌上，你转过头说：“您不是住在这间的吧？”
迪诺站在原地，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拉上房门。
“的确，”他回过身来，棕色的眼眸弯弯的，虽然是西方人面孔，却意外说着一口流利的日语，“但是果然还是这边的风景更好，所以我刚刚跟住在这里的先生商量了一下，换了房间。说起来……没有给您造成困扰吧？”
你捕捉到了他笑脸之下的紧张。
四面都是海，哪来风景更好一说啊！迪诺说完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两耳光。死嘴，不会说谎就别说啊！下次果然还是直接抢吧！
你知道他在撒谎，但从他的穿着、相貌和行为上，你已基本推断出了他的身份。
“是吗。能不能告诉我，这边的风景好在哪里呢，”你拖着尾音，“D——先生——？”
迪诺的微笑凝固，准备好的话随着大脑宕机而破碎。
D先生？什么奇怪的称呼，难道这女人知道我？难道她是里世界的人？情报里完全没提到过啊。
你看着僵硬的他，露出一点笑，“表情很有趣呢……看来我猜的没错。亏你能打听到我的行程啊，D先生。”
D先生、迪诺先生，只有一个音节之差，她到底什么意思？
迪诺脑门渗出薄汗，“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还不好猜？你笑容微敛，抬手推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D先生，我承认您确实很有魅力，以您的形象上镜也毫无问题，但这几天是我一年来第一次休息……能不能等我回您邮件以后再来找我？”
迪诺也没想到事情会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不过管他谁呢，将计就计好了。这位D先生……他就暂时顶替一下吧，至少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难接受。
他装模作样地挠挠头，“啊，暴露了呢。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是来陪你休息度假的，这样可以吗？”
果然是他。这两天他已经发了三封邮件过来，现在居然还追你到船上。本来你挺烦的，但见到真人以后觉得……也不是不能玩玩。
你撑着脸颊，搭上二郎腿，“D先生，冒昧问一句，您缺钱吗？”
迪诺越来越迷茫了，不知道你为什么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个D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他应该缺钱，还是不缺钱啊？
你好笑地看他不断变换的表情。
说起来……宁可付出船票的代价也要先拍出作品，他是要傍哪位大款，还是要赶着拍戏呢？不过拍戏的人大多还是会害怕留下黑历史的，尤其是他这种长相优越、觉得自己未来可期的。嗯，果然还是傍大款吧。
迪诺还在内心兵荒马乱的时候，你已经连用哪些道具都想好了。
“其实……”在你的注视下，迪诺缓缓低头，然后一咬牙，“其实，我挺缺钱的。”再抬眼时，笑得很无奈。
你“噗”地笑了。
D先生，也太诚实了吧。
你喜欢诚实的人。谁不喜欢呢？用真心即使换不来真心，也总能换来些什么的，比如说你的怜爱。
“先换件衣服吧，D先生。一会儿我们去甲板。”
迪诺的表情微微僵硬，目光直直望向前方的天空，听着海鸥们呼啦啦地在头顶盘旋，总担心有屎从天而降。
你皱着眉，啧了一声，眼睛从镜头前移开，“喂，D先生，你太僵硬了。怎么回事啊，你平时也是这样拍照的吗？”
这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被你拉上了甲板。而且语气好凶，刚才明明一直在说敬语，拿起相机就全变了！
“那个……其实是因为这些海鸥。”他无奈地开口解释，就见你突然回到镜头前一阵拍。
为了让他继续保持自然说话的状态，你一边调整着拍摄角度，一边轻声问：“D先生害怕海鸥吗？”
他试图为自己正名，“当然不怕啦。但是总感觉离得太近了……啊！”
碧蓝如洗的天空下，白色的海鸥扑棱着翅膀停在一头质硬微卷的金发上，似乎将其当成了一个稳固的巢穴。金发的主人也意识到了头顶传来的重量，嘴唇微张，眼中淌出无措。斜靠在栏杆上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余光还看到对面的罗马里奥还有麦可看着自己偷笑。
“哇！妈妈你看那个人头上有海鸥！”
“好像是明星在拍照哎？”
“真的哦！好帅啊！”
任周围人吵吵嚷嚷，迪诺头顶上的海鸥却是稳稳当当蹲住不动了。围观群众们纷纷惊叹着在旁边拍起照片来。
迪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你低头翻看着相机，删掉了不能用的废图，剩下了两张——一张他正说话间发丝被风吹起、头上鸟儿张开翅膀，另一张是他满脸惊讶、鸟儿稳稳蹲着。
当然了，每一张都是无可挑剔的帅脸。
你扬起嘴角，语气里满满的赞叹，“D先生，您的脸还真是上帝的炫技作品呀。”
你觉得人一定是有灵魂的。
哪怕在别人眼里平平无奇，但你第一眼见到就会没由来的亲近，仿佛透过皮囊认出了前世熟知的灵魂——你的第一个客户对你来说就是这样特殊的人，他曾带你走进了不一样的世界。
你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品尝了各种各样的愉悦，如果不是刻意回忆，几乎都忘了当初是如何推开了这扇门。
“老师，啊……唔！这个姿势有点痛。”他手肘撑在凹凸不平的石墙，胸口几乎也贴了上去，正依照你的指令回头看你。
他被绳衣束缚得太紧，胸口不停起伏，金发一缕缕打湿在额头和脸颊，眼睑也晶莹莹的，几乎滴出水来。
你心中一阵荡漾，拨动镜头，拍下这绝美画面，“头再抬起来一点，再多一点，嗯……把头仰起来，露出你的喉结。然后头不要动……眼睛看向我这里。”
他黑色的眸子宛如两颗黑珍珠。背景里马路上有行人和车经过，路灯照耀出他眉眼间的羞耻和兴奋。
突然有人喊你的名字。
“那个……请问我可以动了吗？脖子已经开始酸了。”
你从莫名其妙的记忆中回醒过来，眨眨眼，抬头再看眼前的D先生，他的金发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真是自然而健康的颜色啊，果然和漂染的不同呢。
但是……他们真像。这么说对D先生或许不公平……因为与D先生相比，那人不论脸蛋还是气质都差得太远了。
这也正是奇怪之处：D先生为什么会找到你呢？以他的形象气质，决不该沦落至此。
你没理会他的请求，再次将相机架到眼前。但人群不知不觉聚了过来，实在没法继续拍。
你皱眉放下相机，走到他身边说：“我们到甲板那边去。”
头上的海鸥虽喜欢这个温暖的窝，但它更警惕突然靠近的人类，伸直了爪子，“嘎”地一声飞走了。
迪诺顿觉脑袋一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脖子。见你已大步走向另一个方向，也迈开步子跟上。
“…小姐，可以看下刚才拍的照片吗？”他想学学怎么操作这个相机。
你并没有看他，正在认真寻找拍照角度，“别叫小姐，叫我老师。要看照片的话，等全部拍完再说。”
“哈……知道了，老师。”
工作时候的你很严厉……迪诺心中有了这样的印象，但是拍出好看照片时也不吝啬夸奖，感觉是非常成熟专业的摄影师。
早上的太阳位置和航行的方向都很友好，随便拍都很出片。但到了接近中午时分，光线变得太亮，你也没什么手感了。
你看了眼表，收起设备装进包里。
“今天的室外拍摄工作先到这里了，一起去吃饭吧，D先生。啊……肚子好饿啊。”你拉伸了一番酸痛的肌肉和关节，笑着看向他。
迪诺长舒口气，回以温和的笑容，“嗯！”拿出手机。一上午过去，终于有机会给早已潜入房间里的罗马里奥发信息。屏幕亮起，弹出几条未读消息。
【BOSS，这女人的电脑上没存照片，恐怕是有单独的硬盘。没在包里，可能和相机放在一起。】
【BOSS，我们发现一些东西。不太妙，请千万小心这女人。】
迪诺抬起头，看向手着扶栏杆闭眼吹风的你。
你戴着一副挡住半张脸的黑色镜框，衬得若质纤纤的面孔多了些文艺气息，随风摆动的马尾，丝滑明亮的黑发，不经意间流露出干净的学生气质。那嘴唇更是粉得可爱，小巧但有肉，一定……很软吧。
他朦胧地想着的确大事不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她这心脏就总是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在拿捏人心这一块，你从刚入门起就发觉自己天赋异禀。
拿起相机说出冰冷的指令，放下相机绽放温柔的笑颜，毫不作伪的两种情绪融洽地并存着。或是慕名而来、或是抱着怀疑态度的男人们，最终大多会心悦诚服拜倒在你的脚尖之下。
午餐你点了最高规格，但D先生看起来意外的从容。
你难得好奇，于是在餐桌上与他从兴趣爱好，探讨到异国的风土人情。愈发觉得，他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
将叉子上一小块牛排送入唇中，细嚼慢咽吞下后，你眼神落到了对面那看起来强劲有力的手臂上。
“说起来，D先生的纹身是在意大利做的吗？真壮观呢，好喜欢。”
“好喜欢”吗？迪诺细品着这话中的天真和勾引意味，胸口微微发热，再看眼前的肋眼牛排…奶油浓汤……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
手里的餐刀绕着手指丝滑地转了个小圈，搭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眼睁睁看着他纤长漂亮的手掌从刀叉上离开，从你扣着的手心下钻了进去。
下一刻，你被牵着抚摸上温热细腻的纹身，那里的触感和普通的皮肤无二，又听见他说：“不是普通的纹身哦。”
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不是普通的纹身？
感觉到他被激起的汗毛，你收回手。
“D先生，这里……人还蛮多的呢。”语气很轻，微微上翘的尾音像羽毛似的扫过他心尖。
诞生于原始的朦胧、幻想和迷恋，绕过他的理性防备，直接抚摸着他心底的柔软。
他脑袋空白了一瞬。
再出声时，机械地拿起刀叉，强行挂上了一贯的笑脸，“抱歉，刚刚失礼了。老师下午打算做什么呢？还是继续拍照吗？”
叫出“老师”时，有种别样的感觉。而且一想到下午也许又要拍照，心就莫名其妙地雀跃。
你讲解动作的样子总是很认真，命令的语气因精准干练而极有说服力，和你那清冷的脸蛋组合出了一种独特的气质。每当你拍照时，露出来的那一截白皙的下巴、和殷红的小嘴……不带一丝感情吗？还是极致的诱惑呢？
真的难以分辨。
真期待啊，好想再看到一次那样的面孔。
不对。他猛然惊醒，原本他是要来让你放松警惕从而拿到相机的。
就听到你语气温凉：“D先生如果准备好了，下午我们就在室内拍摄吧。”
【老师，对不起再次打扰您了！我知道您最近很忙，所以只要简单拍一会儿就好，您不方便到别处的话，我也可以去您那里。我的信息全部在附件里，里面有我的其他作品。另外，您可以先发我银行账号，我先将全款打过去。万分感谢！——D】
啊，原来是这个D先生。
洗手间里，迪诺拿着手机踱来踱去。他面带焦急地看着邮箱里半天才加载了1%的附件，又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时有时无的一格信号……已经在洗手间里待太久了，再等下去你恐要起疑。
可是，到现在也不知道D先生是什么人。要是真的露馅，那就不是把人打晕然后抢走相机硬盘能解决的了……他不想走那一步。
“笃笃。”敲门声响起，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D先生，我回房间等你。”
2.
“……我是被强迫的。”迪诺撑着头，额前碎发挡住他的眼睛。他不想看，也不想让任何人看。但两名手下一脸“不信”地将他隔在身后，像惩罚犯错的孩子一样，一边翻看着相机图册，一边不忘了点评，啊不，教训。
“Boss，这可不像是被强迫了。”麦克摩挲着下巴。
那是一个靠在浅色墙面上的背影，日光被窗帘遮住大部分，剩下的刚好打在了他洁白的身体上——
他的前臂撑在墙上，顶出了肩胛骨。头靠着墙，露出半张阴影里的侧脸和完美的下颌线。
横向打来的光线，勾画出他后背鲜明的肌肉形状，再向下，隐入牛仔裤的腰线却收得很窄，形成了惊人的倒三角。在他的两只手腕间系着黑色的丝带，打了个松散的结，随时都会脱落下来一般。
很难讲这具身体让人联想到的是强壮还是脆弱。
“Boss这个姿势很奇怪，但看起来最近运动保持得不错，体脂不高。”罗马里奥中肯地点评。
“D先生，这个，也可以脱掉了。”你举着相机，露出眼睛。
你指着的是他的裤子。
迪诺“诶”了一声转过身，因害羞和闷热而泛红的脸颊已经冒起热气了……这也要脱吗？做模特是需要牺牲这么大的吗？
被你严肃的表情和冷硬的语气蛊惑着脱掉上衣后，他就已经在后悔了。但你认真的模样完全没有正在做奇怪的事的暧昧感，所以他只当这是人体模特的份内职责，大脑空白着做出你说的那些动作。
“D先生，您的表现比我想得要差劲……不能这样。”你见他僵硬着不动，将摄像机放下——他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动作太羞涩，这样是拍不出好作品的，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你走到他身边，扫过他满是纹身的精壮赤膊，那白皙纤长的胸肌线条特别漂亮，又扫过他解开了一颗扣子的裤腰、和下腹部略显粗硬的绒毛。他不是体毛多的人……这应该是另一处领地的界碑了吧。
你的视线被迪诺看在眼里。他的心脏突突跳着，在一片寂静的空气中听得一清二楚。
你十分自然地伸出双手、环过他下身最宽的位置，柔和的动作像是整理爱人衣领，但又带着不可抗拒的确定，将那硬质的裤腰沿着后腰到小腹整体向下拉了几厘米。
“啊……老师，”他猛地握住你来到最前面的手——虽然只是捏在裤腰上，但纤瘦柔软的手指缝间，是略显杂乱的硬质毛发。
“这……有必要吗？”
他很为难，你可以看出来。那不是害羞，当然也是害羞，但更多的是犹豫和疑惑。
你的眼睛清楚地传达了你的不满。
抽出手，“D先生，你越配合我们就可以越早收工，难道你不打算拍了吗？”
你双手环抱起，冷笑一声，语气连一分客气都没有了，“非要见一面的可是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拿我开涮吗？”
比起刚才的窘迫，他觉得此时你的样子远远更加恐怖。不假思索地抓住你的手臂，“不是的！我当然拍。只是我……还不太熟练。”
他想到如果这一计不成你可能会面临的结局，咬着牙，红着脸，“老师，你教我吧。”
至少……先撑到晚上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