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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赌城(三) ...

  •   赌城内,曾经那个除却天都外最为繁华之地,如今已经变成了被石头埋没的废墟一片。
      凌扶染和凌娅为医者,看到一个个被石化的人心中多有不忍,而长孙汀再回赌城见到这幅景象时她也是心痛难忍,当日被送走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凌扶染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她在找阵眼,而就在她找到阵眼是她却发现这竟然是一个选择,她看向长孙汀:“长孙姑娘,这石阵非比寻常,她以施阵之人的内力为支撑,如果要破阵,施阵与阵中人只能活其一。”
      长孙汀的所有期望在那一刻破灭,她不确定地重复着口中的话:“施阵之人是我阿娘,阵中人是我赌城的子民,哪一个我都不能放弃,神医,你再想想,是不是还有别的方法。”长孙汀指着自己,“哪怕是用我自己的命也可以。”
      长孙汀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周围的一切声音她好像都听不清了,凌扶染被长孙汀抓着有些疼,风澈上前解围:“长孙汀,你冷静一点。”
      长孙汀欲哭无泪,声音嘶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选,如果可以,我选我自己死,神医,求求你,可不可以拿我的命换我母亲的命。”
      凌扶染低着眼,身为医者,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无用:“我没有办法。”
      “你不是神医吗?你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你们药谷不是有记载赌城石阵方面的书籍吗,根本就不用二选一,我母亲说过了,她已经把完整的解法写给了药谷,就是为了以防今日的局面,你一定知道的,你是不是需要什么,你需要什么我都可以去找。”长孙汀已经由冷静变成了逼问的语气。
      凌扶染看着周围看自己的目光,她第一次情绪失控:“我说了,我没有办法。”
      凌扶染甩开了风澈拉着她的手,朝反方向而去,风澈一时间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追,还好南宫雪给他使了眼色,让他看着长孙汀,她去追凌扶染。
      凌娅安慰长孙汀:“长孙姐姐,我师父她平日不这样的,她可能有什么苦衷。”
      长孙汀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那种心里燃起的希望一点点幻灭,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南宫雪追着凌扶染而去,看见她时她正蹲在地上流泪,南宫雪上前陪着她一起蹲下,凌扶染反应过来想要劝阻:“南宫圣女身份高贵,怎能如此屈尊。”
      南宫雪像个姐姐般抚摸着凌扶染的头:“小神医,石阵的解法在很多年前被长孙城主送到了药谷,我记得并不需要二选一,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凌扶染蹲在地上,袒露出的胳膊半搭在腿上,她转头看向南宫雪:“需要药谷生长的降语花,降语花降,万物生,可是药谷被毁了,天下的降语花只有我手里的这一株,药谷的弟子也需要它,有朝一日,我成为了医仙,我想用降语花重启药谷,重振药谷的辉煌,如果降语花没有了,药谷的那片药地就会永远成为一片废墟,永远不再生长。”
      南宫雪总算明了,难怪刚刚说到的时候凌扶染会那么激动,凌扶染带着哭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南宫圣女,我知道身为一个医者我应该心怀大爱,摒弃私念,可是当年药谷被灭时孤立无援,但凡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伸出援手药谷都不至于陷入那般境地,而现在,我要用药谷最后的希望去救他们,我做不到,我不能这么做,没有了降语花,药谷的药草就无法复苏,我药谷百年传承的心血就会毁于一旦。”
      南宫雪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从衣袖中拿出了张水蓝色的帕子给她擦眼泪:“神医不哭,药谷之事我师父师娘一直在派人追查,只可惜杳无音信,你阿爹很有可能还活着,余下的药谷弟子也有可能存活于世,只是那人做事太过于隐蔽,直到现在我们都无法掌握他的任何信息,但是神医放心,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朴离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抱着剑站在那里:“降语花不止药谷有,遥远的极地雪山上也有,不如神医稍等几日,我去取。”
      南宫雪的确听说过极地雪山上盛开着降语花,只可惜雪山太过凶险,所以鲜少有人去,南宫雪当即给凌扶染定心:“小神医,你们在这里等一两日,我去取。”
      “我跟你一起。”朴离说。
      南宫雪点头,两个人当即离开了赌城,凌扶染还坐在那里,她有些后悔刚刚和长孙汀说话语气有些重了,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南宫雪临走前跟长孙汀说明了原因:“长孙姑娘,破解石阵需要降语花,我与朴离去取,你们等一两日即可,神医年幼,还请谅解。”
      长孙汀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她点头,目送着南宫雪和朴离离开。

      南宫雪和朴离一路不敢停留,架马直奔极地雪山,幸运地是在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后他们到了极地雪山之下,南宫雪和朴离把马留在了山下,准备徒步跨越雪山。
      期间两人互相扶持,朴离总会在需要格外注意的地方伸出援手,南宫雪也不扭捏,握住他的手向上走。
      朴离无意提起了他们之前的事:“我与你许久未能并肩作战了。”
      南宫雪感慨:“是啊,距离我们上次并肩作战还是我受伤之时你我联手抵御一批杀手。”
      朴离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他手里的剑不自觉地握紧:“南宫圣女,如果有一天,阎罗殿不再是行走在暗夜里夺命的阎罗,你我之间是否还能做棋友?”
      南宫雪似乎被他的问题有所震撼到,可她握着剑的手却没有紧分毫:“朴离,你本就不是阎罗,何来夺命一说,没有人生来就想做一个被人操控的棋子和傀儡,当时你与我断了联系开始其实我就觉得没什么,我并不在乎世人怎么议论我,我只信我自己看到的,你救了我是真,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等到阎罗殿走出乌州的那日,我们的身份可以行走在阳光之下时,我期待我们在竹林再下棋的场景。”
      只可惜南宫雪没有看到朴离的目光,那眼神并非爱情,更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走的久了的人,对光的向往。
      不过不幸的是两人遇上了千年难遇的雪崩,在南宫雪惊觉雪崩靠近时两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朴离第一时间把南宫雪护在身后,只可惜他的剑只抵挡下了第一次的雪崩,而第二次时他就已经心有气而力不足了。
      南宫雪正在身后蓄养剑气,她提醒朴离:“朴离,还能撑多久?”
      “你的剑气什么时候出,我就能撑多久。”
      虽然说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可是南宫雪毕竟曾经一剑斩出了凌霜境水平的人,她自幼修习的剑术就与朴离不同。
      朴离学的是杀人术,而南宫雪的是正剑,也只有这样的剑气才能与自然对抗。
      朴离的腿有些支撑不住他,微微发抖的手不太能握得住剑了,最后一刻他唤:“南宫雪。”
      南宫雪止水剑出,一剑之力劈开了积雪依旧的雪山,为他们二人劈开了一条路,雪从两边落下,在那一剑之后整个雪山的雪都被震散,落在了雪山脚。
      朴离惊于她一剑的威力,而她只是淡定地收了剑,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般问他:“朴离,怎么样,还能走吗?”
      “能。”
      两个人继续前行,终于在日落之时登顶,在那里他们看到了盛开在顶峰之上的降语花,而降语花的前面却是一柄被封印住的剑,南宫雪被那柄剑所吸引,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块的那一刻冰块破碎一地,那柄剑立于眼前。
      从雪山上飞上来了一个人,能从如此高的雪山低处飞上来可见那人的轻功了得,南宫雪在看到那人时半跪行礼:“臣南宫雪见过永安侯。”
      朴离见状也是半跪行礼:“阎罗殿朴离见过永安侯。”
      傅淮序一身黑中带红的华服,头发高高扎起,别着一顶束冠,比起年轻的朴离他的容颜依旧毫不逊色,看着南宫雪与那柄冰凝剑他的心中万千思绪:“我师父临行有言,说把她的佩剑镇压于极地雪山,等待它新的主人,于是我便自请离开天都,镇守边疆,在安排好边疆事宜后就秘密前往极地雪山,等待它的主人,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故人,南宫丫头,从今天起冰凝剑就是你的了。”
      南宫雪受宠若惊,这可是剑宗大师姐的佩剑:“可是这是陆前辈的佩剑,南宫雪何德何能能够拥有冰凝剑。”
      傅淮序拿过冰凝剑,最后一次宛若珍宝的抚摸着它,而后就递给了南宫雪:“南宫丫头,冰凝剑选择了你,我师父她选择了你,日后手执冰凝,还望可以继续传承她的剑意。”
      “敢问陆前辈的剑意是?”
      “我师父的剑意是,拔雪寻春,烧灯寻昼。”
      南宫雪接过了那把冰凝剑,傅淮序还送了她一本书:“这是剑宗双手剑术修习的书籍,还望你莫要辜负止水与冰凝两柄剑。”
      “多谢永安侯。”
      南宫雪又采摘下了降语花,忽然明白,难怪降语花会盛开在极地雪山,原来是冰凝剑的缘故,正因为有强大的冰凝剑镇压于此,极地雪山才会孕育出世间唯有药谷传人能培育出的降语花,因为降语花的培育需要培育之人至纯至真的大爱之心。
      在送他们离开时南宫雪问:“听闻侯爷与赌城长孙城主是旧识,侯爷可要一同前往?”
      “那个人应当并不想在此见到我,等赌城事了我再亲自拜访。”
      南宫雪知道他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是太子殿下,看来传言不虚,太子与永安侯不和。
      南宫雪和朴离行礼后离开了雪山,傅淮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黯然神伤:“小师叔,你说如果有一天安澜对我和阿音动了杀心,我该如何应对,才能既保护音音,又对得起你呢?”

      南宫雪和朴离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才到达了赌城,见到南宫雪无事陆雁才终于放心,她第一个上前,想要看看南宫雪有没有受伤:“师姐。”
      南宫雪摸着她的头:“师姐无事。”
      南宫雪把降语花给了长孙汀:“长孙姑娘,降语花。”
      长孙汀看着手里的降语花,睫毛微颤,捧着它的手微微发抖,她拿到凌扶染跟前:“神医,是长孙汀语出伤人,还请神医莫要见怪,能不能救救我的家人。”
      凌扶染知道自己也有错,她拿过长孙汀手里的降语花,轻声细语:“长孙姑娘,是扶染冲动了,既然降语花在手,我就可以破了石阵。”
      说着降语花在她手里与几株其他药草相融,降语花的外形也发生了改变,渐渐化作六枚拼接的花瓣飞向了城中各处,所到之处,石花退散,长孙汀也终于看到了她阿娘与爷爷:“阿娘,阿爷。”
      长孙落与长孙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汀汀。”
      还没来得及安抚女儿就看到了他们身后的人,尤其在看到宫安澜和陆雁时眼前一亮:“敢问各位公子姑娘姓名?”
      南宫雪:“孤烟城,南宫雪。”
      朴离:“阎罗殿,朴离。”
      凌扶染:“毓灵山庄,凌扶染。”
      凌娅:“毓灵山庄,凌娅。”
      陆雁:“孤烟城,陆雁。”
      显然长孙落在听到陆雁的名字时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宫安澜却一直不语,陆雁刚想开口解释长孙落却认出了宫安澜腰间的佩剑:“不必说了,你的身份我已经知晓了,说起来我与你的母亲还是故友,既是故人,便在赌城小住几日吧,正好我也有话与你说,不知可否移驾小亭一叙?”
      “长孙城主请。”
      宫安澜在走前看了陆雁一眼,陆雁想要躲避时已经为时已晚,陆雁会心一笑,无声地说:“我在小亭外等你。”
      宫安澜点头后才肯离开。
      长孙落临走前叮嘱长孙汀:“你师兄他逃走了,有人一定在暗中助他,你在城中留意他的动向,如若看到他或者可疑之人,即可放鸣笛,全城警戒。”
      “好。”
      “父亲,你代我安慰一下城中百姓。”
      长孙忌回:“好,爹这就去。”

      小亭里,宫安澜坐右侧,长孙落坐左侧,长孙落看着宫安澜那双与慕容凝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忍不住感慨:“当年天都见你之时你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如今已经三十了,果然岁月真是一点不饶人呢,不过听闻太子殿下聪慧过人,有勇有谋,看来上官丞相和永安侯把你教导的不错。”
      “长孙城主过誉了,不知长孙城主与我单独相谈所为何事?”宫安澜总是自带上位者的架势,冷漠而疏离。
      “此事了我就要退隐江湖了,赌城事宜会交由我的女儿,在此之前想向太子讨要一个承诺。”
      “长孙城主但说无妨。”
      长孙落拿出了一张信纸:“这是赌城在星月楼留下的东西,里面的财富足够天下动荡,现将钥匙交由太子殿下,我只求天都无论发生什么,太子殿下的剑刃永不对准赌城与我的女儿。”
      星月楼不仅有情报之责,更是替江湖各派守护着他们所珍视的东西,这些东西有的时候关乎着一个派别的存亡,只可惜各派的东西被锁在不同的地下库中,只有手握钥匙才能开启,而钥匙除却每任的星月楼楼主和江湖派别的掌门人外其余人都打不开那扇门。
      如今星月楼的钥匙在宫安澜的母亲手里,星月楼的情报他可以看,可是里面的东西他却不能动,所以将赌城设作落脚点他有他的打算与布局,他要的就是赌城在星月楼的东西。
      里面的财富足够养得起一支庞大的军队,这样的东西如果不握在自己手里他心里不安。
      可是他还是很意外:“我以为我会与长孙城主之间有一场争斗,没想到得到的却如此容易。”
      长孙落看着他,仿佛透过他在看一个故人:“其实更多的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不过你与你母亲还真是不像。”
      “我很好奇哪里不像?性格?还是?”
      长孙落年轻时也是个英姿飒爽之人,她不动声色地惬眉:“你母亲为人处世更加磊落,是个典型的江湖侠女,不过后来去了天都,可她心中还是有江湖儿女的豪情,而太子殿下心思太沉,算计太多,性格沉闷,应当是随了你那不擅风情浪漫的父皇了。”
      宫安澜听到这话眼神终于柔和了下来:“或许我随了我父皇,我妹妹随我阿娘多一些,长孙城主,你的提议我接受了,无论大荒怎么乱,赌城可以不站队,不被牵连。”
      宫安澜起身,长孙落行礼相送,出了小亭,陆雁就靠在一处口亭子等他,其实这小亭很多,刚刚他们谈事的那儿不过是最中心的亭子。
      宫安澜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陆雁刚想松开就又被他使力握住:“宫安澜你疯了?我师姐他们就在这附近,要是看见了我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怕什么,我就说我对你情有独钟,情根深种,逼的你非答应不可。”
      宫安澜说起话来倒是并无羞涩,陆雁戳了戳他的肩膀:“想得美,明明是本姑娘先看上你的,要不是你是太子,说不定这会儿你已经是孤烟城的赘婿了。”
      宫安澜哄着她:“普天之下谁与你都相配,可唯有你配我,世间女子各有千秋,而我唯独见你是枯树逢了春,暮雪迎了风。”
      陆雁假笑:“太子殿下,我饿了。”
      宫安澜有时候挺想下了令,让将领们除却练武,平日里多读点书,陆雁就是一个标杆,看着亭亭玉立的一姑娘,眼里没有对情话浪漫的舒心,全是对吃的的渴望,可是转念一想,哪有那么轻松呢,武将不比文官笔,文官不抵武将器,她能在武功方面精通如此,又能在短短十年名声传遍琼羽,可是一见不过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宫安澜自讽,还真是狭隘了。
      其实陆雁听懂了,外人都说她为人不喜读书,可是孤烟城藏书阁的书她都一一看过,不说精通,也懂了七八九分,她是真的饿了,又或者她不知该怎么回她。
      其实她本想说太子殿下的这些情话又是否对东宫的侧妃说过,可是她一想,既然两个人已经确认了心意,该爱的时候她会奋不顾身地爱,可是该放手的时候她也会果断放手,拿的起放的下才是他们江湖儿女的作风。
      两人步行前往赌城的霸王楼,陆雁点了很多吃的,两个人吃的很高兴,可当两个人牵着手从霸王楼出来时却碰上了风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赌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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