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乌鸦同人BG）乌鸦与橘子糖》黑羽伦

9、黑暗中的影子

　　和家明去看艺术电影那天，我穿了一条素色的连衣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港岛”那边的人。电影院里很暗，屏幕上演着晦涩的欧洲剧情，对白很少，空气里只有胶片转动的声音。

　　家明看得很专注，而我却如坐针毡。元朗的喧嚣仿佛还留在耳膜里，与此刻的安静格格不入。我的目光不时飘向入口处昏暗的安全门，心里有个荒谬的念头，总觉得那扇门会突然被撞开。

　　电影散场，华灯初上。港岛的街道整洁有序，和元朗是两个世界。家明似乎心情很好，提议去附近的茶餐厅吃点东西再回去。

　　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家明帮我点了一份奶油多士和热阿华田。就在我小口喝着饮料时，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我看到街对面便利店的霓虹灯牌下，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阿雄。

　　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夹克，领子竖着，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嘴里叼着烟，烟雾在霓虹灯下泛着蓝光。他没有看我们这边，只是低着头，像是在等人，又像只是无聊地靠着。但他站的那个角度，却刚好能将我们这边的情形尽收眼底。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怎么了？”家明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有点烫。”我低下头，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他怎么会在这里？港岛不是他的地盘，他来这里做什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他是跟着我们来的。这个认知让我的手脚瞬间变得冰凉，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他一边用最伤人的话推开我，一边却像个影子一样，躲在暗处看着我。

　　接下来的时间，我食不知味。家明说了什么，我几乎没听进去，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那个孤独的身影牵走了。他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与港岛繁华精致的夜景格格不入。

　　回去的渡轮上，江风很大。家明站在我旁边，指着远处的灯光给我介绍。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在码头拥挤的人群边缘，再次看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深色夹克。

　　他一直跟着。从港岛，跟到了回九龙的天星小轮。

　　家明坚持要送我到家楼下。就在我们拐进街角那个熟悉的牌坊时，异变突生！

　　两个穿着花衬衫、流里流气的男人不知从哪个暗巷里钻了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其中一个叼着牙签，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家明，又瞄了我一眼，嬉皮笑脸地说：“学生妹，咁夜先返屋企，你马仔啊？借啲钱使下啦。”（学生妹，这么晚才回家，你男朋友啊？借点钱花花啦。）

　　家明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把我挡在身后，声音虽然努力保持镇定，却还是带了颤音：“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报警了！”

　　“报警？”另一个男人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就想推家明，“吓我啊？睇下你嘅书包值几多钱！”（吓我啊？看看你的书包值多少钱！）

　　我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们身后的阴影里传来：

　　“动佢一下试下。”（动他一下试试。）

　　那两个人动作一僵，循声望去。

　　阿雄从黑暗里慢慢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心底发寒的戾气。他嘴里叼着的烟已经换了一根，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雄……雄哥？”那两个古惑仔显然认出了他，气势瞬间矮了半截，脸上露出谄媚又畏惧的笑容，“唔好意思，雄哥，我哋唔知系你嘅……”（不好意思，雄哥，我们不知道是你的……）

　　“滚。”阿雄只吐出一个字。

　　那两个人如蒙大赦，点头哈腰，飞快地溜走了，瞬间消失在巷口。

　　家明惊魂未定，看着突然出现的阿雄，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后知后觉的恐惧。

　　阿雄没看家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只停留了一秒，那眼神复杂得我读不懂，有未散尽的凶狠，有一丝疲惫，还有……一丝我无法承受的落寞。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给我一颗糖。他只是转过身，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背影融入深沉的夜色里，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彩妮，他……他到底是……”家明的声音带着惊疑。

　　我看着阿雄消失的方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明白，他这次出手，不是为了我，或许只是为了维护“东星下山虎”在这条街的威严。但他出现在港岛，又跟蹤我们回来，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他像一个沉默的影子，用最矛盾的方式，在我试图走向光明的路上，投下了一片无法驱散的黑暗，而这黑暗，却源于他自身无法挣脱的泥沼。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