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眼与困兽》塘柳

2、第 2 章

　　蜘蛛两个字从耳膜传递到大脑的瞬间，酷拉皮卡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红了。

　　在看到蜘蛛纹身的时候、在看到剥落裂夫的尸体时、在和比尔谈论西索和库洛洛的决斗时他都毫无反应，却在此时西索提到“蜘蛛”两字时，瞬间殷红。

　　哦。他想，原来是这样。蜘蛛在船上。

　　不止剥落列夫，库洛洛·鲁西鲁……或者说蜘蛛全员都在。

　　心念电转，所有的情报线在脑海里闪回，酷拉皮卡随手拉来一把椅子坐下，开了口。

　　“你和库洛洛结仇了？”酷拉皮卡问。

　　“咯咯咯~”西索笑了起来，“猜对了一·半★。”

　　酷拉皮卡：“……”

　　西索没再卖关子：“其实是……我和旅团全员结仇了◆。”

　　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原因？过程？”

　　西索：“我杀了6号和12号◆，并且准备继续狩猎下去。以库洛洛的性格来说，他现在恐怕在找我~”

　　酷拉皮卡：“……你疯了。”

　　“你这么说我会伤心的~。”西索很平静地说了一句，“杀几只蜘蛛罢了，说的好像你没有杀过一样~”

　　“所以你觉得我们是天然的‘盟友’？因为都被蜘蛛追杀、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天然的应该站在一起？”

　　“不不不~”西索连连否认，“只有我被蜘蛛追杀，你没有，我们并不一样。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可以免费告诉你一个情报——比起杀你，库洛洛可能更想招揽你~◆”

　　招·揽·你。

　　这三个字被大脑所接收，酷拉皮卡立时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意从心口上升到喉口，有那么一瞬间他近乎无法思考。
　　屈辱、愤怒、恶意充斥着他的全身，他咬紧牙关，逼迫自己在这样的盛怒中快速冷静下来。

　　狡猾的魔术师发现了什么，又一次讥笑起来，继续为这个免费的情报加码。

　　西索道：“可能你不信，反正我也不信◆，但是玛奇——就是旅团的3号，她的第六感惊人，友客鑫的时候她提过一句，说库洛洛可能想招揽你。”

　　酷拉皮卡：“……”

　　重要的“情报”被重复了第二遍，杀伤力骤然降低。酷拉皮卡甚至在这句“情报”中察觉到一丝荒诞，他迅速找回自己的理智。

　　“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个，那我们的对话到此结束。”

　　“喂喂~，太冷漠了吧~我们毕竟一起在友客鑫度过了愉快的夜晚——哎，别挂电话◆。”

　　回应西索的是电话里传出来的忙音，毫不留情、一点余地都没给他留下。

　　西索：“……”他选择立即回拨。

　　嘟嘟声在听筒里响了好几秒，酷拉皮卡才接通电话。

　　警告道：“如果你再胡言乱语，我们的交涉就此终止。”

　　“可以哦~◆”西索道，“但我不是胡言乱语哦~我以为你会感兴趣的。嘛~不提这个了。”

　　大概是担心酷拉皮卡再次挂点电话——这次如果再挂断电话的话，西索猜测自己应该很难再联系上对方——总而言之，他略有收敛，决定直接开始谈“交易”。

　　“我假设你还是把蜘蛛视为敌人，对吗~”

　　“当然。”酷拉皮卡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死不休？”

　　“……”

　　“呵呵呵呵你·犹·豫·了。”西索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伪装，“优先级放在寻找火红眼之后，对吗？还是担心会把朋友拉下水？~◆”

　　谈判的节奏不太好。实在不太好。

　　酷拉皮卡想，大概从看到剥落裂夫尸体和蜘蛛纹身的时候，我就已经被西索带到他的节奏里去了。

　　这个魔术师太善于引导观众的视线。

　　这样不行。

　　顺着西索的节奏就会掉进他的思路。我和他之间不存在平等的利益置换。现在的局面和友客鑫那会儿也不一样……

　　如果西索已经和库洛洛不死不休的话，对我来说……

　　酷拉皮卡舒出一口气，睁眼，夺回主动：“你现在服务于哪一位王子？”

　　西索：“……”

　　——节奏被打断了。

　　原本顺利的进程被阻碍了一点，西索空白了一瞬，没有说话，又很快反应过来，勾嘴笑了几声。
　　他想夸奖潜在“盟友”几句，却没想到刚准备开口，潜在“盟友”再一次抢白。

　　“第1王子本杰明军人出身，护卫均来自卡金军事大学。第2王子卡米拉的护卫是咒杀小队，排斥外部雇佣。第3王子、第5王子我均有接触，你不在他们的扈从之中。”

　　西索：“……”

　　酷拉皮卡继续：“排位靠后的王子没有讨论价值，第8王子、第10王子、第12王子已经死亡，第11王子被邪灵缠上命不久矣，第13王子将自己封入念兽空间之中，第14王子……是我的雇主。”

　　西索：“喂喂……”

　　西索试图打断，但酷拉皮卡没有给他机会，他快速接了上去，进一步掌握谈判的节奏。

　　“剩下几位王子……第9王子正在抢救，从你现在毫不紧张的表现来看，你的雇主应该不是他，况且以他对外的政治主张，就绝对不会接受你的追随。余下三位王子……第4王子、第6王子、第7王子，你的雇主是哪一个？”

　　西索笑了。

　　谈判的天平不知不觉倒向酷拉皮卡那一侧，他不动声色，逐渐掌握了交易的节奏，让西索跟着他的思路对话。

　　“你猜猜看呢~”西索问得相当随意。

　　“第4王子吧。”酷拉皮卡回答得异常轻松。

　　“猜错了哦。”

　　“没关系。”酷拉皮卡无所谓道，“不管我说谁，你都会说我猜错了。”

　　“好叭~你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如果不是有更喜欢的对手，我甚至想和你先来上一发~??。”

　　“谢谢。婉拒了。”酷拉皮卡没有停顿，用极快的语速掩盖了这个气口，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会猜第4王子吗？”

　　“唔……”西索发出一个音节，卡进酷拉皮卡的节奏中，他古怪地笑着，“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变成你向我发问了呢？。”

　　“可能是因为你那里没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没有吗◆？”西索露出无奈的语气，“我以为我们能像友客鑫那次一样合作愉快呢★~”

　　“恕我直言，那次合作也并不愉快。”

　　“真无情~我都没有责怪你把库洛洛封印了。”

　　“很多时候要根据局势审时度势。”

　　“这算是解释吗~”

　　“并不是。”酷拉皮卡快速打断，“但你可以看作是我对你的拒绝。”

　　友客鑫的“交易”已经结束，与西索这样的家伙继续维持“交易关系”还有必要吗？酷拉皮卡沉吟片刻，内心给了否定的答案。

　　西索已经没有更多的情报了，他毫无价值，自己也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喂喂，看样子幻影旅团的情报已经无法勾起你的兴趣了，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别的筹码……”

　　像是察觉到酷拉皮卡的决心，西索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不太明显，但酷拉皮卡却察觉到了。

　　西索继续说道：“你知道——第4王子的藏品当中有什么吗？”

　　陷阱。

　　酷拉皮卡知道这是一个陷阱。

　　西索用一个根本无法证明真伪的情报，试图引诱自己加入他的阵营。

　　酷拉皮卡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挂掉电话，然而奇异的本能在作祟，他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让他说下去」。

　　优柔寡断再一次令他作茧自缚，酷拉皮卡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这样的姿态仿佛在告诉西索，「你可以继续说下去」。

　　西索便笑了，这个胜券在握的魔术师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最畅快的笑，他说：“那里面有一个窟卢塔族的头颅。”

　　“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少年，大概十来岁。”

　　“死的时候瞪大了眼睛，染出了最艳丽的火红眼??。”

　　“你……认识他吗？”

　　哗啦——

　　酷拉皮卡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倒在了地上。

　　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右手捏着那只电话，指关节被捏得发白，发出咔咔的声音。西索的情报宛如恶魔低语，它们一个字一个字地钻入大脑，攻击酷拉皮卡意志最薄弱的地方。

　　西索胜券在握，“现在可以继续谈我们的‘交易’了吗◆？”

　　回应他的是酷拉皮卡冰冷的声音，他问：“你还能给我什么？”

　　“真贪婪~??”西索调侃，“我以为你会问我想要什么。”

　　“你想要和库洛洛战斗。”

　　“如果……不仅是这样呢？”

　　酷拉皮卡：“……”

　　“比如……”西索眯起眼睛，“比如，我还想要你杀了14王子。”

　　“免谈。他现在是我的雇主。”酷拉皮卡拒绝得很快，他给出理由，“「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孰轻孰重，我分得很清楚。”

　　“无趣~开个玩笑罢了。”

　　“这并不好笑。”

　　谈判的节奏彻底偏离，酷拉皮卡看了眼地上的凳子，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西索已经洞察了我这边的状态，当务之急是……

　　酷拉皮卡扶起椅子，他又坐了回去。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

　　“想办法把库洛洛弄到一层来◆~”西索回答得十分爽快，“他们看我看得很紧，我不方便自己出手~”

　　“好的，我知道了。”挂掉电话前，酷拉皮卡这么说，“我会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