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竟是我媒婆》昸眠

31、敢吗

　　进宫？
　　轻舟下意识向后挪了些，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事。
　　高扶揉了揉手腕，“这进宫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轻舟姑娘在想什么？还不速速领旨？让王妃等久了，以你的身份，可没有人会为你求情。”
　　轻舟站立几秒，而后走上前接旨、跪下，“展春楼轻舟，接旨。”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要入宫的人，不是轻舟，而是别人。
　　高扶见她这副模样，问：“不打开看看？”
　　轻舟跪着，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轻舟怎敢怀疑枭王妃。”
　　高扶倏尔笑起来，“好啊，不愧是能在展春楼那种地方生存下来的人。”
　　裴憬忽然提醒：“枭王妃初来天炽，有时候言辞间，应当注意分寸。”
　　高扶语塞，脸上又扬起笑意，“是，裴大人说的是。”
　　轻舟没动，她知道裴憬在看她，但她没转头。
　　“起来吧，赶紧上来，可别误了时辰。”
　　见轻舟乖乖坐在对面，高扶才算是松了口气，转头对裴憬道：“裴大人要一起走吗？”
　　“不了。”
　　透过被风轻轻吹起的车帘空隙，依稀可以看见她那张精致素白的脸。
　　高扶不再多说，放下帘子，彻底将外面和马车内隔绝。
　　马车的车轮压过石子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车内，轻舟拿着卷轴的手慢慢攥紧。
　　都弋府那边······
　　轻舟凝着茶壶飘起的热气，伸手倒茶。
　　侍女看着这一幕，总觉得说不上哪里怪。
　　“姑娘可知着这茶，绝非一般。”
　　轻舟端起茶杯，轻嗅，“这茶，是玄邺的茶吧？”
　　侍女一愣，一旁的高扶缓缓睁眼，“你怎知，这是玄邺的茶？”
　　“天炽的茶，基本的我都有尝过，茶性温和。而这杯茶，无论是色泽、香气、味道，都与天炽的茶不同，反倒是多了一些鲜和纯净。”
　　高扶坐直身体，倒是来了兴致，“你一个琴师，竟会懂茶。”
　　“略知一二而已，主要是这茶实在是太过诱人，忍不住想倒一杯尝尝其中的妙义。”
　　忽而马车一晃，杯中的茶水被茶盖稳稳扣在内部，一滴未洒。
　　高扶不可置信地看着对面的这位女子，她，故意算过。
　　轻舟明知这里的路不平，偏偏故意倒了杯茶，茶水本该飞溅出去，却又被她按住。
　　“你什么意思？”高扶问。
　　轻舟抿味茶香，说；“好茶。”
　　高扶只觉得好像被轻舟发现了什么，同在一个空间里，却好像都被她所控。
　　“枭王妃知道我与裴大人的关系，却故意将我引进宫，我本应顺着您的意，可偏偏······”
　　她猜到了。
　　每个字都清楚地飘进高扶耳中，生怕遗漏了什么。
　　“偏偏什么？”
　　轻舟顺着她的紧张，一字一句地说：“偏偏，枭王妃遇到了我。”
　　高扶悬着的心落了地，“你骗我？”
　　“轻舟不敢。”她轻轻一笑，“只是枭王妃太过紧张而已。”
　　侍女气急，“你敢戏耍枭王妃，信不信要了你的脑袋！”
　　轻舟云淡风轻地说：“信。枭王妃的身份，想杀了我，岂不是轻轻松松？”
　　侍女还想再说些什么，被高扶按住。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轻舟迎上视线，“敢吗？”
　　茶杯落桌，“为了能让轻舟进宫，枭王妃应该没少在王妃面前美言吧？”
　　高扶定定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瞬惧怕之色。
　　威胁。只是见了一面，眼前人便敢威胁眼前玄邺的公主。
　　可退一万步，轻舟还有裴憬护着，高扶根本不敢拿她如何。
　　“说到美言举荐这一事，轻舟还未谢枭王妃大恩。”她顿了一下，“枭王妃说的没错，进宫的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轻舟可得好好把握才是。”
　　高扶似笑非笑道：“深宫人心叵测，你以为你能潇洒自在的活着？”
　　“自然不能，但我也不惧。”她笑着，“怎么说轻舟也不能让枭王妃美言白费，自会想法子逗王妃开心。”
　　“呵，你就不怕我将这些事，捅到王的耳朵里？”
　　“枭王妃随意，毕竟轻舟所言并无任何不妥，无论枭王妃怎么理论，都与轻舟无关。”
　　听着马蹄声，轻舟撩开车帘，“快进城门了，还请枭王妃允许轻舟回一趟展春楼更换衣裙，轻舟身上尽是泥污垢土，恐怕会染了王妃的眼。”
　　“不必了，进宫之后自会有人带你去沐浴更衣。”
　　“那琴呢？”
　　高扶回道：“你要是放心不下，遣人去取。”
　　轻舟问：“枭王妃知道是哪一张琴？”
　　“你说便是。”
　　“取也好，省得轻舟费事了。只是轻舟的琴前些时日刚刚修好，若是不小心坏了，恐进宫后，无法交代。”
　　高扶道：“那便再修。”
　　不过是找一个修琴的而已，有何难？
　　轻舟放下帘纱，喊了声停，车夫不知该如何是好，半天没听见声音，以为是高扶默认，便将马车停下。
　　临起身前，轻舟有意无意地道：“枭王妃恐怕不知，修琴之人，正是裴大人。”
　　此话一出，高扶没再阻拦。
　　裴憬。
　　居然是他。
　　高扶像是晃了神，半天没动。
　　侍女开口在旁轻唤，“枭王妃。”
　　高扶倏地笑出声，眼底悲凉，“连她都看出来了，裴憬居然都看不出。”
　　“枭王妃，您别气，她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居然拿裴上阙压您。”
　　高扶笑的泪光闪烁，“她猜到了什么······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什么？枭王妃您在说什么？”
　　高扶自嘲道：“她都看得出，是啊，她都看得出······希望她只是看出这些，而不是我和他的身份。”
　　“您放心，有裴上阙在，不会有人发现的。而且您今日和裴上阙说的话，天衣无缝，不会发现的。”
　　“不会吗？可她看出了我对裴憬的心思。”
　　侍女低头，也不知该如何规劝。
　　“或许是我想多了。”她轻叹口气，“先回宫稳住王妃再说。明日，她会进宫的。”
　　高扶闭上眼，靠在一旁。
　　“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是对还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