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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他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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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婆见前几日轻舟频繁接客,今日便特许她休憩一天。
楼下嘈杂,轻舟时而在梦中,时而又清醒。欲醒之际,她隐约听见有人在敲门。
“轻舟,快醒醒。”敲门声越发清晰。
轻舟坐起身,回道:“来了。”
整理好衣着,门一开,便看到红婆和她身后的天承卫。
“还睡呢,王召你进宫,还不速速更衣。”红婆在一旁催促道。
进宫?莫非是弹曲?
天承卫看出轻舟的疑惑,解释道:“不是弹曲,人到即可。”
直到进了宫殿,轻舟还没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她是琴师,若不是进宫弹曲,召她为何意?
“里面请。”侍女引路。
“多谢。”
轻舟走进殿内,低头行礼道:“民女轻舟,见过王。”
“抬起头,看看左边这位,可曾就是你前几日遇到的那位拦马车的人?”
他被发现了。也难怪他这几天都没再出现。
心里有了结果,轻舟略微抬头朝左看去,眼里划过一丝惊诧,那人并不是他。
是听琴的那位公子。
轻舟没有说出口,她要时刻留心。如履薄冰,才不会有性命之危。
向钰也在看着她,眼神仿佛在说,幸会。
这位公子必定和那个人有着什么关系,可就算如此。这件事和他无关,也不该将他牵扯进来。
轻舟收回视线,回道:“回王,这位公子是曾在展春楼听过民女弹琴不假,但却不是拦马车之人。”
向钰松了口气,好在她没有将裴憬的事情告发出来。这下算是完了,都怪他急于寻找线索,没有发现被天炽王的眼线盯上,这才被不得已“请”进宫。
“既然不是的话,本王便也放心了,你先回去吧。”
天炽王此话,轻舟并未听懂。这位向公子和天炽王认识?
从他的姿态便不难看出,他的身份绝非等闲之辈。身穿华服,坐在天炽王亲封的位子上,不像是抓来的,倒像是请来的。
纵使心中有诸多疑虑猜忌,轻舟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跟着侍女离开殿内。
等人退下,天炽王递了个眼神,向钰身边的侍女将酒水满上。
索性也被发现身份,向钰也不装,开门见山地说:“天炽王有话直接说便是,这样反倒难堪。”
“好,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本王便也直言。”天炽王靠在扶手上,“殿下应该清楚天炽和玄邺从多年前便世代守护着这个约定,殿下这么悄声来到我天炽地界,不惜将两国信任搁置一旁,不知是为何事?”
他的身份出现在天炽倒也无碍,只是小妹她现在生死未卜,传出去恐怕只会更加火上浇油,闹得人心惶惶。
可是借口的话······
想好对策,向钰笑着说:“实不相瞒,在玄邺久闻天炽有一绝色女子,琴艺高超,便想着来听一曲。这不是约定在嘛,也不好将你们天炽的人私自带到我们玄邺地界,既然如此,只好亲自来了。”
“哦?本王还不知道天炽的展春楼已经这么名声大噪了。居然能让殿下远道而来,只为听一曲。”
向钰纠正他,“不,名声大噪的不是展春楼,而是其魁首轻舟。”
“不管怎么说,殿下还是违背了约定,自然要回天炽的。这件事也当然不能就如此结束,详细的话,还是要和玄邺王商谈才是。”
向钰听出来天炽王是想拿他父王压他。但他错了,他可正是奉父王之意前来天炽寻人,又怎会怕他的几句威胁。
“天炽王随意。”
轻舟刚走出宫殿不远,便突然被人攥住手腕,拉到一处空地。
刚要甩开,裴憬已经松了手。
“天炽王问了你什么?”
轻舟对上他的目光,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轻舟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杀不杀随你便,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不亏。”
“如果你说出去了呢?”
“不会,我的命你随时都能取。为了一个名字换一条命,不值得。我身份低微,又能查得到什么?”
裴憬如墨的眸紧紧盯着她,隔了几秒钟,答:“裴憬。”
说出口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愣住,他从未心软过。第一次,就这么交代出了自己的名字。
轻舟也没想到他真的会告诉她,他的名字。
即使这个名字极有可能是随口一编出来的,但不知为何,当“裴憬”两个字一出,她便信了。
没有任何怀疑,任何猜测地信了。
轻舟轻声复述:“裴憬。”
此刻若轻舟抬头,必然能看到裴憬耳根微红的模样。
轻舟说:“要我指认是否是那位公子拦的马车。”
轻舟没再往下说,裴憬也猜出大概。
关于这件事,她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断然不会说谎。只是向钰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便只能回天炽,留下继续寻找的,也只剩他一人。
天炽王向来多疑,向钰被发现这件事必然会在他心里留下疑点,势必会扩大斩行刃的搜索范围。向钰身份尊贵,天炽王不能随意处置,可若他被发现身份,必定是死路一条。
向翮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他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当你没了用处,他会毫不犹豫地将你丢弃。
现在这个时候,他不易多露面,要快些让她成为他的眼线才是。
“交易一事,想得如何?”裴憬问。
轻舟见他只是单纯一问,心便放了下来。
“大人还是另寻他人吧。”
裴憬低声笑,“若早另寻他人,又何苦执着于你?”
“我与大人本就不应该有过多牵扯,上次马车一事,轻舟就当从未发生过。公子身手不凡,想做的事情就算没有轻舟帮忙,也必会解决。”轻舟说。
“你倒是伶牙俐齿。”
“大人过奖。”
轻舟见裴憬没有任何动作,转身离去。
她之所以屡次拒绝他,不过是想测试一番,他说的那番话究竟是真是假。她拼搏多年才爬上展春楼魁首的位置,而裴憬也只是她仅存握住的一点价值。
无非是各取所需,两人都打着自己的算盘。
还未走远,裴憬轻笑:“如此聪明的人,却甘愿守在展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