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上岸的舞女和烁阳的问候 ...
-
船靠岸的时候，临弦已经在码头边等了一会儿。
潮位刚好，风不大。
船影出现得比预期更早。
船还没停稳，甲板上已经有人动了。
她站在船头，没有扶栏，双手张开，像在拥抱这片海的喧嚣。
一身深色外衣，线条利落，颜色在海面反光里显得很亮。
风吹起她的发，她却没有去压，而是仰起头，任由风像情人一样从颈侧掠过，嘴唇微扬，神色享受。
船靠岸时，她第一个跳下来。动作轻快且极具弹性，像完成了一个漂亮的谢幕礼，没有任何多余缓冲。
临弦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烁阳。
脚步踩在码头木板上的声音清晰，却不突兀。
她直接走到临弦面前，那股强烈的存在感瞬间压倒了码头所有的背景噪音。
“红涟。”她先开口，语气像一记漂亮的响指，“你是临弦？”
临弦点头。
“很好，很高兴认识你。”她嘴角扬起一个极具感染力的笑容，仿佛在瞬间点亮了周围的光线。
“行李我自己来，不劳烦你啦。”
红涟回头对船夫说了一句，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舞台感。
她拎下来的东西不少。
包、箱、卷起的布袋，还有一只明显装着瓶罐的木箱。
数量多，却不杂乱，每一件都被她分得很清楚。
临弦下意识伸手，接过其中一个。
比他想象的要重。
“放心。”她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不是危险品。”
他们往岛内走时，风从侧面吹来。
临弦能感觉到，风线在她身边发生了极轻微的偏转。
不是被压制，也不是被切断，而是像水流绕过石头，自行选择了更顺滑的路径。
他心里闪过织女说过的话——
“让风路在帆面上流得更加顺滑。”
“你之前来上过海岛？”临弦问。
“来过几次。”
红涟回答得随意，却突然停下，抬手指向远处一块礁石，“每个岛的风都不一样，这个岛……有点特点，它拥有一个心甘情愿为它编织风向的主人。”
“织女在等你。”他说。
红涟的脚步顿了一下。
她没有追问，也没有表现出过多兴趣，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声音沉了下来，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一丝专注的柔和，“信里有提到她。”
临弦带着红涟走到岛内新开垦的一块平地。这块平地将变为他今后的训练场。
训练场旁的风开始比其他地方更加急速一些。这是岛上开阔处常见的情况。
地形在这里产生回流，新来的外人往往会不适应。
红涟却在那一瞬间抬脚，身体像被看不见的线牵引着，转了个极小的方向。
动作像是临时起意，却正好避开了最狂乱的那股风。
临弦看得很清楚。
这是精于舞蹈，擅于掌控自己身体的人的即时反应。
“这里以后会很热闹。”
他提前提醒，“训练、风帆、祭前准备，全都会叠在一起。”
“没关系，热闹才是我最棒的配乐！”
红涟把行李放下，对着那股回流的风，优雅地行了一个屈膝礼，“我最喜欢热闹。热闹才能带来我的舞蹈，混乱才能催生最真实的姿态。”
织女走进训练场的大门里的时候，光线正好从她身后落下。
红涟第一时间看见了她。
那一刻，她脸上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不是兴奋，也不是笑容，而是一种极细微的渴望与共鸣。
她站直了。
不是因为礼貌，而是身体转向了她，姿态犹如面对唯一的观众。
临弦站在两人之间，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
风线、光丝、人的情绪，正在同一个空间里慢慢叠合。
红涟没有急着说话。
她只是看着织女。
几息之后，她才开口：
“如果不介意，我想先把行李安顿好。”
织女点头。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让临弦心里下了结论。
这趟信，没有白写。
红涟提起行李，朝织女走去。
她的步伐不再是跳下船时那种轻快的表演步，而是变成了一种安静的、带着目的性的流动。她和织女并肩而行，两个身形迥异的人，一个内敛含蓄，一个张扬热烈，却在这一刻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和谐。风在她身后轻轻跟随，像是一件无形的披风，所有的气流仿佛都在主动为她避让。
临弦站在原地，他没有收回目光。他能清晰地看到，红涟身上那股四处喷溅的“光线”收束了，但并未消失。它们只是被织女身边那种温和、稳定的氛围所吸引和驯服，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依附的锚点。
他看着她们并肩走进训练场边的小屋。门扉合上的瞬间，整个训练场又恢复了惯常的宁静，但这种宁静里，已经渗入了某种活跃且无法忽视的色彩。
临弦缓缓呼出一口气，就在他转身打算走出训练场时，小屋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红涟探出头来，她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雀跃。
“对了，临弦！”她冲着临弦飞快地抛了一个飞吻，然后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顽皮和掌控全场的自信，“烁阳让我代他给你问声好！ 他说他过几天之后就来看你！”
红涟将身体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而充满力量感，她朝着临弦比了一个开香槟的手势，嗓音被兴奋镀上了一层金光：
“看来几天后，我会有一个愉快的迎新派对！别担心，我可不会让你和织女闲着。”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很期待！”
她收回身子，“砰”地关上门，留下临弦独自站在风中。
临弦微微抬手，苦恼地摸了摸额头。他低声自语：“……一场预谋已久的派对。烁阳，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麻烦女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上岸的舞女和烁阳的问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