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始终是月亮》匏有苦叶

5、镜

　　烈士不馁正气，以饱其腹。清士不寒青史，以暖其躬。义士不死天君，以生其骸。总之，手悬胸中之日月，以任世上之风波。——《小窗幽记》「明 」陈继儒
　　（一）
　　山雾缭绕，恍若仙境。
　　一缕魔气从镜子里仓惶逃窜出来，幻化成人。
　　镜魔单手撑地，捂着胸口，模样狼狈，整个人却欣喜若狂。
　　“镜魔，云墨的身体你拿到了吗？”鲲主半张着巨大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成为“人”的镜魔，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术法果然让人着迷。
　　“回鲲主，镜国百姓已把云墨塑成金身，每日烧香祈福，我等不敢靠近……”镜魔觑着鲲主，心中妒火直冒。
　　鲲主幻化成人隐在似梦似幻的烟雾里，抚摸着半阴半阳的轮回镜，声音不辩男女“你只学了人的执念和贪念，离真正的“人”还差许多。”
　　“鲲主，我怎么不是“人”呢？”镜魔想到他替代真正镜国君王的一生，世间繁华，百官恭维他，妃子围着取悦他，生杀大权在手，整个镜国都是他的！
　　“回味够了吗？你想的都一一实现，我想要的还没有得到！”鲲主把镜魔身上的血吸干，丑陋人皮纸片一样飘在地上。
　　“可惜！”鲲主嫌弃的把镜魔的人皮丢到角落。
　　享受过人间奢靡的皮囊极度不甘，乌云蔽日的镜子里，他们摸爬滚打受尽屈辱如阴沟里的老鼠，两只老鼠就应该躲在角落里苟活。
　　一只老鼠却心怀善意，脊背挺直，洗去污浊成为清风明月少年郎拉着他往上爬。他偏要拉他入泥潭，践踏他的尊严，折断他的傲骨，可那人只望着他笑，硬生生叫他打了个冷颤。
　　“成王败寇，我没甚好说的，后世之人自会拨开云雾见月明！”镜月死在乌云蔽日的夜里。
　　“凭甚你是明月！”他抽打他，剥下他的皮囊，钻进明月的躯壳里，成魔成君王，他癫狂笑着流泪“哈哈……哈哈……现在我就是镜月……”
　　“你很吵！等你想明白再去为我做事吧！”鲲主把神智半疯魔的镜魔挂在展览柜里，嘶哑诡异的魔还在笑……
　　“啊呀！是很有趣呢！”鲲主像好奇的稚童一样碰着不住大笑的人皮。
　　“你怎么伪装都不是真的“鲲”……”一个声音不合时宜的说。
　　“世间规律皆由我掌控，世人只知我是唯一的“鲲”就好！”鲲主说。
　　（二）莫问归期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彼泽之陂，有蒲与蕳。有美一人，硕大且卷。寤寐无为，中心悁悁。彼泽之陂，有蒲菡萏。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诗经??陈风??泽陂》
　　“文通兄，别来无恙！”少年侠客笑声爽朗。
　　“子清贤弟！”江淹声音激动，睁开眼睛，湖水荡漾，荷叶青青，客船悠悠，茶香袅袅，他正坐在两位少年郎中间。
　　“文通兄，这位是……”江淹对身边的翩翩公子，颇有好感。
　　“在下，于朦胧。”于朦胧起身作揖。
　　“幸会，幸会。”江淹回礼。
　　荷香似有若无，品茶，赏荷，自不必说。
　　云墨说起于朦胧代替他肃清天地浊气，讲到此处，一时静默无话。
　　江淹拿出他写的《别赋》，高声朗诵“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诵到高潮处不禁泪洒衣襟，他屡次劝谏被贬，妻子与他阴阳相隔，梦醒也是离别“谁能摹暂别之状，写永诀之情者乎？”
　　“天色不早了，文通兄我们该与你告别了！”云墨起身作揖。
　　“文通兄，后悔有期！”于朦胧也起身作揖作别。
　　萤火虫从荷叶底下钻出，星星点点，箫声起，两人的身影化成萤火。
　　客船之上徒留江淹一人黯然伤神。
　　（三）第二只烛火
　　一念成魔，一念放下。半阴半阳轮回镜，妖魔鬼怪显真形；不问归期少年郎，一身傲骨气凛然。
　　荷花开满湖面，谦谦君子立于客舟。
　　“第二只烛火是——浩然正气。”光晕化作一把宝剑送到于朦胧的手中。
　　谢谢你，于朦胧！

作者有话说

　　江淹是南北朝时期的政治家和文学家。
这篇小文章是读了他的《别赋》而写的，也许离别就是这样吧，叫人黯然销魂。
出淤泥而不染 ，濯清涟而不妖。谦谦君子，就是于朦胧的样子吧！
这一次他是立在月下的翩翩少年郎！心中的少年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