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月影摇曳》果灯阿珀

2、第 2 章

　　冬雪还没来，天是冷的，一大早，阿月背着篓子拿着小锄刀就进山去了。

　　挖冬笋看的是地，这个时节笋尖还没长到地上，要找的是缝，沿着竹林生长的方向去寻，没经验的不得道者往往一无所获，

　　她小时跟过父亲挖笋，冬春都有，母亲身体状况好时也带过她一同，虽有两三年没去，她也清楚情况。这个季节收笋的多，但若自己拿到人多些的地方去卖，能赚上很好的一笔，几乎不会卖不掉，就算有剩，放铺里交换别的或者自己吃，也都值得叫人进山几趟。

　　山中除了笋，还有山药一类的时节作物，野生的蘑菇也能拿来吃，她和母亲说晚饭前回去。

　　偶尔也想一人独处，学校里人多，嘈杂不绝于耳，母亲每日事忙，说话停不下来，到处都是人声，山里林中格外安静。

　　这时阿月完全放空，睁大眼睛，握紧小锄，比起做活，更像是在一场寻宝冒险里，累了就靠着大竹坐下，吃几口母亲做好的饼，再从保温壶里倒杯水喝。

　　不知不觉，除了背上的一筐，腰上两小筐也全都满了，完全是大丰收。

　　在这样的好天气里，她特意走到了更深处的地方，风则随着落日将近刮大了，阿月意识到的时候，鼻尖已在围布下冻得有些发冷。

　　茂密地方叫人忘记时间，她开始找路回家，手划过竹面割了一下，呜啦啦咆哮的林子一齐颂唱，对独处的享受成了几分恐慌，平日再冷静的人见天色渐暗也会着急一瞬，阿月沿着记号，又看天去走。

　　匆忙之间，脚踝一痛。

　　她低了头去，一把拽住摇摆的细尾，扬手将小蛇扔得老远。可能是自己的地盘被无端闯入生了气，隔着袜子与裤边都要咬她一口。

　　阿月没怎么被蛇咬过，也有处理经验，毒蛇很少，她不担心，说不上手忙脚乱，绑好了伤口，却也只能放慢脚步。

　　月亮出来了，弯弯的一轮，仿佛鬼怪故事里那样，高高悬挂。

　　老人们都说，山中有虎，百年之前，大虎被奉为山神，人不管从山里拿走什么，都要供奉给山神一份，得到火枪之后，人有了力量，也就不愿同其他分享。

　　一次惨烈的屠杀，发生在远山，那地方已被植物封锁，久无人踏足，祖先们建造的神庙据说还在，阿月与其他人都不曾去看过。

　　风的声音也会像兽的咆哮。

　　阿月心中一颤，不断叫自己冷静，心里则盘算起了包里剩下的食物，再呆上几日也没问题，只是今日不回去的话一定会欠村里的人情。

　　越是着急，黑暗来得越快，她努力摒弃了全部杂念，专心找路，可方向越抓不清。

　　“喂——有——人——吗——”阿月大喊。

　　她不相信还有大兽，而人声会驱除小兽，叫它们远离。

　　“有——人——”阿月又喊：“我在——这里——”

　　她高声说话，又唱起了歌。

　　正月灯，二月鹞，三月麦秆做鬼叫，四月虼蚤卟卟跳，五月龙船双头翘，六月六，牵狗落粪??——

　　一个趔趄，阿月摔了一跤，手又是一痛。她坐倒在地上，扬起手，眯着眼睛试图看清，在她的指缝中间，出现了一抹白。

　　阿月吓了一大跳，上身猛地后退，要张嘴说话。

　　“你迷路了。”夜色之中，模糊身影开口。

　　是，是个人？阿月连眼睛都不敢眨，没待她回应，这莫名其妙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就走上了前，抓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拽起。

　　阿月还靠着竹子，心脏砰砰，这人已转过了身去，说：“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