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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回到家后,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是褚维桢,发来一个定位,是城东开发区附近一家位置偏僻但评价很高的私房菜馆。
      附言:「明晚七点,试菜。李董推荐的,顺便聊聊项目前的准备。」
      理由冠冕堂皇,无可指摘。
      柳即白盯着那行字,他想起了日记本里那些连自己都未必完全理解的碎片思绪,想起了高烧时不管不顾的亲吻,想起了褚维桢在会议上为他挡开的质疑,也想起了那人眼底深处从未消失过的、猎人般的审视。
      他不是猎物。
      至少,不能只是猎物。
      掐灭烟头,柳即白回了两个字:「好的。」
      第二天下午,他抽空去了一趟医院。
      并非探望,而是以“了解潜在合作方背景”的名义,通过一个可靠的第三方渠道,调取了近半年那植物人患者的全部用药和护理记录。费用确实稳定,毫无异常。他又查了那个弟弟参与的集资项目,果然是个漏洞百出的骗局,涉资不小,追讨无门。
      贪婪加上走投无路,往往会催生极端的疯狂。他沉默地销毁了查询痕迹,心里有了计较。
      傍晚六点半,柳即白提前抵达那家私房菜馆,他骑车,而是打了辆出租。
      餐馆隐在一片老式居民区改造的文创园深处,环境清幽,格调雅致。柳即白被服务员引至一个僻静的包间时,褚维桢已经到了。他穿着休闲的衬衫和长裤,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
      “很准时。”褚维桢示意他坐,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观察他的状态。
      柳即白坐下,服务员上了茶退出。包间里只剩他们两人,窗外是庭院里竹影摇曳。
      “李董推荐这里,是因为老板是他旧友,菜品地道,也安静,适合谈事。”褚维桢主动开口,似乎想定下公事公办的基调。
      “嗯。”柳即白应了一声,目光平静地看向他,“褚总特意选在这,不只是为了试菜和看环境吧?”
      褚维桢挑眉,似乎欣赏他的直接:“那你说,还为了什么?”
      “为了确认。”柳即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确认我最近的心态,确认我对这个项目有没有十足把握,或者……”他顿了顿,直视褚维桢的眼睛,“确认我,是不是还在你的掌控范围内。”
      褚维桢闻言,非但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姿态放松,眼神却更加深邃:“柳即白,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那你觉得,你还在吗?”
      “在,也不在。”柳即白回答得模棱两可。他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动作不疾不徐,“工作我会做好,城东项目我会拿下,这是我的能力和职责。至于其他……”他抬起眼,目光里没有躲闪,也没有过往那种冰冷的抗拒,而是一种更复杂的带着清晰自我意识的平静,“我想我们有不同的理解。”
      “不同的理解?”褚维桢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比如?”
      “比如,日记本。”柳即白忽然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你看过了,知道了里面一些我自己都未必完全理清的念头。你觉得那是弱点,是可供拿捏的把柄。”他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但有没有可能,那也是一种邀请?”
      褚维桢敲击桌面的手指倏然停住,他盯着柳即白,眸色转深。
      “邀请你,看到更真实的我。混乱的,矛盾的,有黑暗面的,不完全受控的我。”柳即白继续说着,语速平稳,“就像你在我面前,也不总是那个无懈可击的褚总。你会有疲惫,有算计,有……不那么磊落的兴趣。”
      他退开些许,重新靠回椅背,给了彼此一点空间。
      “所以,掌控?”柳即白极轻地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锋利的弧度,“这个词不太准确。我更倾向于,我们是在进行一场…风险很高的相互探索。而你和我,都还没有摸清对方的底牌,也都没打算轻易亮出底牌。”
      这番话说得冷静、理智,甚至带着一种剖析般的残忍,将两人之间暧昧不明、拉扯博弈的关系,赤裸裸地摊开在了灯光下。
      褚维桢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他看着柳即白,眼神里的探究、兴味,甚至是一丝被冒犯的怒意,最终都化为了更加浓烈的、燃烧般的兴趣。
      “柳即白,”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
      “彼此彼此。”柳即白坦然接受这个评价。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打破了包间里凝滞又充满张力的气氛。两人默契地不再继续那个危险的话题,转而讨论起项目、可能遇到的问题、李印合可能会关注的要点。气氛竟意外地和谐高效,如同最默契的工作伙伴。
      饭毕,褚维桢结账。走出餐馆时,夜色已浓。
      “我送你。”褚维桢说。
      “不用,我打车。”柳即白拒绝。
      “顺路。”褚维桢坚持,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柳即白看了他一眼,没再推拒,坐了进去。
      车子行驶在夜晚的车流中,两人都没说话。车内只有低缓的音乐声。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褚维桢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柳即白。”
      “嗯?”
      “别玩脱了。”褚维桢目视前方,侧脸在路灯光线下轮廓分明,“这场相互探索,我很有兴趣。但前提是,你得一直在牌桌上。”
      柳即白侧头看他,只看到男人专注开车的侧影。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警告,又像是一种变相的认可与期待。
      “放心,”柳即白收回目光,看向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我筹码还没输光。”
      车子停在柳即白家小区外。
      柳即白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推门下车。
      这条他原本只想掌控在手的疯狗,不仅挣脱了绳索,竟然还反过来,试图定义这场游戏。
      真他妈……带劲。
      而回到家的柳即白,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辆迟迟未走的玛莎拉蒂,心里一片冰凉的清明,主动撕开那层暧昧的纱,将博弈摆上台面,是他深思后的选择。他厌恶被动,厌恶被掌控的感觉。即使心动是真,即使那份危险吸引力难以抗拒,他也要确保自己始终拥有下桌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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