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盛恋》简之初

20、第 20 章

　　走廊尽头的灯光忽明忽暗。
　　蔺昭抱着头蹲着，肩膀不停抖。
　　荀漠行站在她身侧，手悬在半空，不敢碰她，只能压着声音道：
　　“昭昭，起来。我扶你去医生那边问情况。”
　　她没有动。
　　像听不见。
　　荀漠行心口发紧，蹲下来，声音一点一点放轻：
　　“你不能一直蹲着，会晕。”
　　“我在这。你看我。”
　　他小心扶住她的手臂。
　　蔺昭整个人像失重一样，被他慢慢拉起来。
　　她眼睛红得吓人，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爸不是才出院……”
　　“怎么又进来？”
　　荀漠行握紧她的手，用力一点才控制住颤：
　　“我们等医生出来。别自己吓自己。”
　　她摇头，呼吸乱得厉害。
　　“他说昨天还好好的……他说不会再……”
　　声音断掉。
　　荀漠行忍着心里的酸，轻声道：
　　“昭昭，你爸情况不是第一次反复。这不是你的错。”
　　她抬起头，眼神空白：
　　“那是谁的错？”
　　荀漠行被问住。
　　她眼里没有恨，只是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先问主治医生，好吗？别一个人想。”
　　蔺昭指尖冰冷，像是抓着最后的东西，轻轻点了一下头。
　　两人靠着墙站着，等了十几分钟，急救室门终于开了。
　　一个护士出来：“家属？”
　　蔺昭几乎是冲过去的。
　　“我是！我爸怎么样了？”
　　护士被她吓一跳，安抚道：
　　“情况暂时稳定住，但必须马上转重症监护。主治医生等下会来和你谈。”
　　蔺昭的腿一软。
　　荀漠行稳稳扶住她腰侧，避免她跌倒。
　　护士说完走回去。
　　走廊再次恢复死寂。
　　蔺昭抓着自己的袖子，指节发白。
　　“重症……他怎么又进重症……”
　　她声音越说越轻。
　　荀漠行看着她发抖的肩，胸口像被瞬间压住。
　　他不能再沉默了。
　　“昭昭。”
　　她没有应。
　　荀漠行抬手，覆在她肩上，让她必须看向自己。
　　“你听我说。”
　　她抬眼，眼眶红得像被火烧过。
　　荀漠行的声音很稳，却带着硬压下的心痛：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你爸还在抢救，你必须冷静。”
　　“你不能倒。”
　　“倒了，就没人替你决定下一步。”
　　蔺昭怔住，呼吸慢慢变得稳定了一些。
　　但眼泪还是不停掉。
　　她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我……我知道……我不该哭……可是我害怕……”
　　荀漠行听得心都碎了。
　　“不怕。”
　　他说得很轻，却是他这一生最坚定的话：
　　“我在。”
　　“你爸在急救的时候，你不能崩。”
　　“你撑一下。”
　　“我替你撑剩下的。”
　　蔺昭看着他，像被拉回现实。
　　像在沉水里终于抓住一块石头。
　　这时，主治医生快步走来。
　　“家属在吗？”
　　蔺昭吸了吸鼻子：“我！我在。”
　　医生翻着病例：
　　“情况先稳定住了，但肺部感染再次恶化。必须准备第二次插管。”
　　“今晚先转入 ICU。”
　　蔺昭愣了一秒。
　　喉咙像被堵住：“他……危险吗？”
　　医生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我们会尽最大努力。”
　　说完，他转去安排病床。
　　蔺昭站在原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荀漠行扶住她，让她靠在墙边。
　　她抓住他的外套一角，声音颤得厉害：
　　“荀漠行，我爸会不会……不行……”
　　她第一次这样依赖他。
　　没有骄傲，没有防备，只有恐惧。
　　荀漠行握住她的手，让她别抖。
　　“不会。”
　　他说得很慢，很稳：
　　“你爸撑过一次，还会撑第二次。”
　　“你别乱想。”
　　“我陪你等。”
　　蔺昭的手指终于不再乱动。
　　可眼泪还是掉。
　　荀漠行低下头，让额角轻轻碰上她的额头。
　　动作不亲密，只是让她能呼吸。
　　“昭昭，你看着我。”
　　她抬起头。
　　“你不是一个人。”
　　荀漠行轻声说：
　　“你有我。”
　　“只要你开口，我在所有地方都在。”
　　蔺昭闭上眼，呼吸一乱。
　　她没有说谢谢。
　　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在混乱和恐惧里，小小地点了一下头。
　　荀漠行松了一口气。
　　终于，她愿意靠他一点点了。
　　走廊尽头，ICU 的灯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