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盛恋》简之初

26、第 26 章

　　蔺昭在急诊观察室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输液瓶只剩一点点药水，护士正在收。
　　医生简单确认情况：“气胸恢复得不错，伤口也没有感染，今天可以出院。”
　　话很简单，但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荀漠行也在。
　　他没有靠近，只站在门口角落，像怕阻碍医护人员的动线。
　　蔺昭醒来那一刻，他只是轻声一句：
　　“你能出院了。”
　　语气冷静，没有昨晚的慌乱。
　　他知道她不想看到他崩溃的样子。
　　冼凛也来了，替她办好手续。
　　俩人并没有冲突，只是彼此默默警戒。
　　医院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
　　蔺昭被推到大厅时，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她抬头说：
　　“我们走吧。”
　　冼凛点头，准备推轮椅。
　　荀漠行退了一步：“我不跟着你们。”
　　语气平稳，没有争抢。
　　蔺昭愣了一下。
　　上一世的他做不到这样；
　　这一世，他做到了第一步——
　　不让自己成为她的压力。
　　她没有回应，任由冼凛推着离开医院。
　　直到轮椅推到院门口，她还是忍不住回头。
　　荀漠行站在医院门口，没有靠近。
　　只是目送。
　　眼神里没有要求，也没有企图，像是在确认她真的平安离开。
　　她回头的那一瞬，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然后，他真的没有再跟上来。
　　医院线，到这里结束。
　　【2】正式回到学校（新剧情开始）
　　蔺昭休息三天，学校的课程堆成一座山。
　　实验要补，报告要交，导师要见。
　　冼凛每天来送资料，却保持了距离，不再逼她谈医院事件。
　　程瑶则像监视器一样盯着她健康状况。
　　所有人都在关注她的情绪是不是稳定。
　　唯独荀漠行——没有出现。
　　三天，没有消息。
　　没有角落的影子，也没有远远的视线。
　　安静得不像他。
　　蔺昭不是没有注意。
　　每次走进教学楼，她都会下意识扫一眼走廊尽头；
　　去图书馆，她会看窗边固定的位置；
　　经过天桥，会看最顶层的栏杆。
　　那里都空着。
　　她以为这样会安心。
　　可真正没有看到他时，却像心里少了什么。
　　程瑶在一旁看得直皱眉：
　　“你不要告诉我，你习惯有人默默盯着你了？”
　　蔺昭叹气：“……不是。”
　　“那你这三天回头次数为什么越来越多？”
　　“我只是……不想再被他突然吓到。”她硬着声音解释。
　　程瑶冷笑：“你这是‘预防’，不是‘想他’？”
　　蔺昭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不是想他。
　　她只是……不习惯空无一人的校园。
　　上一世，那个影子无论好坏，都存在太深。
　　而现在他突然消失，她反而无法适应。
　　但她没有多说。
　　她需要安静，需要把生活重新整理好。
　　于是她对自己说——
　　不准去找他。
　　不准问。
　　不准想。
　　她要把这三天的平静当作重新开始。
　　直到第四天，导师突然点名：
　　“荀漠行的项目分组，你负责吗？他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你们报告要同步。”
　　这句话像一桶冷水从头浇下——
　　他没有来学校？
　　她握着笔的手顿了一下。
　　导师没有注意到，只继续说：
　　“你们两个的实验数据还差一部分，下周一必须给我。”
　　蔺昭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
　　虽然说出了“知道”，但她心里第一次真正开始不安。
　　【3】去找他（转折开始）
　　晚上九点。
　　自习室。
　　冼凛把一本资料放在她面前：“导师要的就是这个。”
　　她点头：“谢谢。”
　　冼凛看了她一眼：
　　“你今天……心不在焉。”
　　“没有。”
　　“你想他？”
　　她握着笔的手一紧：“冼凛，我们不要再谈这个。”
　　冼凛沉默片刻。
　　但他说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彻底停住动作：
　　“荀漠行今天没回家。”
　　“……”
　　“他母亲给我发消息，说他昨天晚上也没回去。”
　　蔺昭抬起头。
　　眼神第一次明显动摇。
　　“不见了？”她声音低却急。
　　“他说在学校忙。但导师说他三天没上课。”
　　冼凛顿了顿。
　　“还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
　　“他申请了这周的退课单。”
　　蔺昭怔住。
　　像被人当胸击了一下。
　　她脑海刹那空白——
　　为什么突然退课？
　　他想逃？
　　想避开？
　　还是……上一世的某条线又在提前发生？
　　冼凛轻声提醒：
　　“昭昭，你知道他这个人的性格。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三天。”
　　这句话彻底击中心底深处的某个开关。
　　蔺昭站起来：“我去找他。”
　　冼凛皱眉：“现在？”
　　“现在。”
　　她拿起外套。
　　没有犹豫。
　　没有克制。
　　像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决定。
　　冼凛只能跟上：“你知道他在哪？”
　　“我以前找过他。”
　　“什么时候？”
　　“上一世。”
　　一句简单的“上一世”，让冼凛愣了半秒。
　　但他没有再问。
　　他知道她的记忆里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也知道她不是冲动。
　　她是真的怕了。
　　怕重演。
　　怕失去。
　　怕那条命运的线再次被扯到上一世的结局。
　　两人冲出教学楼。
　　夜风很冷。
　　灯光照在路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蔺昭脚步快得像在跑。
　　她知道——
　　荀漠行消失不会是意外。
　　上一世只要他情绪极端，
　　就会躲到某个她找不到的地方。
　　但她后来知道——
　　他一直待在学校一个只有她知道的角落。
　　她跑过操场。
　　跑过图书馆后面的树林。
　　一路没有停。
　　冼凛终于忍不住：
　　“昭昭，你到底知道他在哪？”
　　蔺昭没有回头。
　　“屋顶。”
　　“什么？”
　　“南楼的屋顶。他喜欢那里。”
　　“为什么？”
　　“因为那里没人。”
　　冼凛沉默了。
　　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荀漠行和蔺昭之间，有他无法触及的一些记忆。
　　不是情感。
　　是关于“过去”的线索。
　　两人冲进南楼。
　　楼道空无一人。
　　灯光昏黄。
　　蔺昭推开通往屋顶的铁门——
　　门锁没有锁。
　　风灌进来。
　　她几乎没犹豫地走出去。
　　【4】屋顶（关键剧情点）
　　夜风大得几乎能把人吹倒。
　　屋顶灯坏了一半，只剩远处一点亮光。
　　一个人，坐在楼顶边缘。
　　背影清瘦，外套被风吹得猎猎响。
　　荀漠行。
　　他低着头，像在等什么。
　　也像在放空自己。
　　脚尖垂在楼外，危险又随意。
　　蔺昭冲上前，却在离他两米时停住。
　　她不敢惊动他。
　　也不敢吓到他。
　　只能压着声音：
　　“……荀漠行。”
　　他肩膀轻轻一动。
　　像是从极深的思绪里被拉回来。
　　过了两秒，他才转头。
　　看到她。
　　那一眼——
　　平静到让人心底发冷。
　　不像他。
　　一点也不像。
　　没有情绪，也没有惊喜。
　　像一个耗尽力气的人。
　　他轻声：
　　“你怎么来了？”
　　蔺昭握紧双手：“你三天没来学校。”
　　“嗯。”
　　“你退课。”
　　“嗯。”
　　“你不回家。”
　　“嗯。”
　　每一个回应都很轻。
　　轻到像不属于他。
　　冼凛站在蔺昭身后，却被她抬手阻止——
　　她怕自己的声音惊到他，更怕冼凛的靠近会让情绪失控。
　　她深吸一口气：
　　“荀漠行，你下来。”
　　荀漠行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不是拒绝。
　　却像是他根本没听进去。
　　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
　　像上一世最深、最黑暗的那种状态。
　　蔺昭第一次真正害怕。
　　“你下来。”她重复。
　　荀漠行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却一点也不暖：
　　“昭昭，你怕我？”
　　她怔住。
　　荀漠行看着自己的手指：
　　“我以为……只要我退得够远，你就会安心。”
　　“可后来我想……”
　　“是不是我退得太多，你反而觉得——我不需要这门课，不需要学校……”
　　他抬眼。
　　“……甚至不需要你了？”
　　蔺昭心脏一跳：“不是这样的。”
　　荀漠行声音平稳，没有起伏：
　　“那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她呼吸滞住。
　　荀漠行继续：
　　“是不是因为，我这一世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你上一世的印象？”
　　“是不是……只要我不在，你就能过得更轻松？”
　　“是不是你其实——已经不想让我出现了？”
　　每一句，都不是激动的质问。
　　而是冷静得像真实结论。
　　也是上一世，他沉到谷底时唯一的恐惧。
　　蔺昭咬牙：
　　“不是。”
　　荀漠行盯着她：
　　“那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她没说话。
　　荀漠行的声音更低：
　　“因为担心？”
　　“还是因为害怕，会再次失去？”
　　一句话，戳穿她的心理防线。
　　冼凛听得眉头一皱，却没有插话。
　　蔺昭深吸一口气：
　　“我来，是因为你不能再这样消失。”
　　“你不能再把自己逼到这个位置。”
　　“你不能……”
　　她声音轻下来——
　　“……再像上一世那样。”
　　荀漠行终于动了一下。
　　像被她这句话拉回现实。
　　他低声：
　　“所以你担心我？”
　　蔺昭闭了闭眼：“是。”
　　荀漠行微微呼吸一滞。
　　那一瞬间，他像终于抓住某个支点。
　　但下一秒——
　　他摇了摇头：
　　“可担心，不等于要我留下。”
　　“昭昭……你到底想要我留，还是离开？”
　　蔺昭愣住。
　　这一刻风很大。
　　屋顶的灯忽明忽暗。
　　她张口，却说不出答案。
　　冼凛终于开口，声音冷：
　　“荀漠行，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逼她回答。”
　　荀漠行看他一眼：
　　“我在问她，不是你。”
　　冼凛上前一步。
　　蔺昭抬手推住他，轻声：
　　“凛哥，让我来。”
　　她走近荀漠行一步。
　　没有靠太近。
　　只是站在能让他看到她的位置。
　　“荀漠行。”
　　“嗯？”
　　“你退课，是因为我吗？”
　　荀漠行沉默三秒。
　　点头。
　　“我以为你想离开我。”
　　“所以我先离开。”
　　蔺昭胸口像被重击：
　　“你不能这样决定。”
　　荀漠行望着她：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沉默。
　　夜风刮过。
　　她终于开口：
　　“我不知道。”
　　“但你不要再退，也不要再逃。”
　　“你要好好上课，好好生活。”
　　“我……才能放心。”
　　荀漠行愣住。
　　像第一次听到有人要求他“活得好一点”。
　　他低下头：
　　“那你呢？”
　　“嗯？”
　　“你希望我……在你身边吗？”
　　这一次，他问得很直接。
　　不是情绪化。
　　而是想确定方向。
　　蔺昭抿唇。
　　她不能说“希望”。
　　也不能说“不希望”。
　　她只能选择她能负担的那一句：
　　“我希望你——”
　　“不要再伤害自己。”
　　荀漠行的眼睛在那一瞬间亮了一点。
　　不是笑。
　　是一种……终于找到落脚点的亮。
　　他缓缓退离边缘，站到安全区。
　　“好。”
　　“我听你的。”
　　冼凛终于松了口气。
　　而蔺昭，只觉全身都松下来。
　　她知道——
　　事情不会就此解决。
　　但至少，今天，他愿意走回来。
　　这已经是重生后，她能让自己接受的最大结局。
　　她轻声说：
　　“我们下去吧。”
　　荀漠行点头：
　　“好。”
　　三人一起下楼。
　　风停了。
　　屋顶的门，在他们身后轻轻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