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我在大唐开黑店》沐金瑶

19、大仇得报

　　洛风本以为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刻意躲起来的萧慕声，却没想到他出来洗把脸的功夫，就在后院的水井旁见到了人。

　　见那道人影没反应，他靠近几步又问：“萧师弟，是你吗？”

　　虽然师出同门，又都是天赋出众的新生代弟子，但他与萧慕声并不亲近。

　　早年间，静虚一脉因他师父谢云流误伤吕祖并叛教连累纯阳一事，受到门中其他弟子的迁怒，致使静虚弟子在纯阳处境尴尬。

　　这些年来，他这个大师兄忙着团结弟子，安慰师弟师妹们，并想方设法地找到师父，为师父洗脱罪名。一心多用的他，放在其他事上的心思自然不多。

　　萧慕声作为同时得到掌门李忘生和紫虚子祁进称赞的新生代佼佼者，当初他大庭广众之下发狂袭击朝廷命官，事后又脱离门派自此消失不见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得知事情的经过后心情复杂不已。

　　像，太像了。

　　萧师弟与他师父的经历何其相似。

　　也正是因此，与萧慕声并不相熟的他才会应下余师弟的请求寻到缘来客栈，希望能劝说萧慕声重回纯阳。

　　他何尝不是借由此事，来圆一个早年的梦呢？

　　从听到洛风声音的那一刻起，萧慕声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他叹了口气，回头冲洛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慕声见过大师兄。”

　　洛风盯着他看了许久，叹道：“萧师弟，你瘦了许多，余师弟看到该心疼了。”

　　几年前，身为纯阳无尘剑的萧慕声如一株肆意生长的新竹，意气风发，眼中有光，心存侠义。

　　如今的他，变成了角落里一株默默无闻的瘦竹，竹节叶片中尽是风霜的痕迹，再不复往日模样。

　　萧慕声沉默几息才道：“余师兄他……还好吗？”

　　他到底放不下那个待他如亲人般的余师兄。

　　洛风：“他好不好，我说再多你依旧挂心，倒不如你亲自回去看看？你明明也是记挂他的，不然也不会陆陆续续将你寻到的上好药材、补品、银钱等送回来。”

　　又是一阵沉默，萧慕声道：“大师兄说笑了。我早已写下血书与纯阳划清界限，如今我的不再是纯阳弟子，何来回去之说？”

　　洛风又是长长一叹，“萧师弟，何必呢。”

　　“我知你自责当初误伤了余师弟，又牵连了纯阳，但你与裴瀚的往事旧仇各位师叔皆已知晓，大家也并未怪你，掌门师叔更是第一时间就进宫去寻圣上言明因果，陛下也赦免了你的罪过。”

　　“萧师弟，余师弟和各位师叔他们很挂念你，你想回纯阳随时可以回，纯阳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洛风现在有种奇妙的感觉，他就像在跟几十年前出走纯阳的师父对话般，许多藏在心里多年未能说出口的话，都借着这次机会说了出来。

　　真好，如今师父已经与掌门师叔他们解开误会说开了，往后师父要是想念纯阳的雪与人了，随时都能回来看看，洛风庆幸地想。

　　萧慕声听完有所动容，但他心中仍有顾虑，只一味地摇头拒绝。

　　“大师兄莫要再说了，我既已与纯阳划清界限，自是不会再有牵扯。同样的，往后我萧慕声要是做出什么离经叛道不为世人所容的事，也与纯阳无关。”

　　他这话说的过于直白，洛风立刻听出他是存了死志，打算继续和裴瀚不死不休。

　　他错愕道：“萧师弟，你还不知道吗？”

　　萧慕声疑惑：“大师兄何来此问？”

　　洛风：“萧师弟你是否还没放弃找裴瀚复仇？”

　　萧慕声沉默不语，并不回答。

　　洛风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也没期待他会回答，继续道：“我本以为消息早就传到了成都，萧师弟你应当听到了的，没想到……萧师弟，你的仇已经报了，裴瀚他已经被处死了。”

　　就像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萧慕声的脑中一片空白，只余下一具空空的躯壳下意识地发问：“什么？”

　　洛风道：“当初师叔他们知道裴瀚是如何设计害了你全家后，就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掌门师叔就是用这个理由在圣上面前替你争取到了赦免的机会。”

　　“这几年，圣上对李林甫的容忍渐渐到了极限，已有处置他的苗头。而裴瀚这个依附李林甫的爪牙惹了麻烦，圣上自然更加不满。”

　　“掌门师叔探明了圣上的态度后，回来就经由杨小阮师妹联系上长歌门中在朝为官的弟子，以三十条大罪参奏裴瀚。后续经过近一年的调查，参奏他的三十条大罪条条属实，他数罪并罚，已于一个多月前就被罚抄家腰斩于市了。”

　　当初从纯阳出逃后没多久，萧慕声就在长安遭到了裴瀚的一波波追杀。他身受重伤艰难杀出重围后被一名来自西南的大夫所救，后续跟对方一道入了西南。

　　与那名大夫分开后，萧慕声一路辗转来到成都。等他来到那时名字还不叫缘来客栈的店，遇到还没成为掌柜的燕聆心后，他阴差阳错留在了这里，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伙计，打算在这暂且积蓄力量，有朝一日再寻机会回长安报仇雪恨。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回去寻仇，仇人倒先遭了报应。

　　“死了，他竟然死了……”萧慕声呆呆地呢喃了几句，接着便是一阵压抑的低笑。

　　那笑声越来越大，最后他干脆望着月亮仰天大笑，笑得再也控制不住，笑得泪流满面。

　　“死得好！死得好啊！只恨我不能亲手报仇了结了他的性命！”

　　他舀起一瓢水撩起衣袍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对着头顶的那轮月圆道：“爹，娘，刘叔，还有那些无辜受害的哥哥姐姐们，害死你们的罪魁终于伏诛了！”

　　“慕声不孝，今日我先以水代酒，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回头我再准备好酒好菜，与你们好好庆祝！”

　　清凌凌的水洒在地上，晕出层层叠叠的黑。萧慕声对着月亮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终于将心中那团郁结多年的郁气发泄了出来。

　　洛风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等着，直到他磕完头跪在地上没了动静，这才走过去将他扶起。

　　“萧师弟，既然裴瀚已经伏诛，那你也不必再担心会牵连纯阳而不敢回来了。不如，这次你就随我们一同回去吧，余师弟一直在等着你呢。”

　　萧慕声差点就要一口答应了，可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及时咽了回去。

　　“大师兄，我……我还不能回去。”

　　洛风诧异：“为何？你难道就不想念余师弟和诸位师叔同门吗？”

　　萧慕声紧咬着嘴唇，“我……我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暂时还不能回去。”他干巴巴地解释。

　　如此拙劣的借口，洛风如何看不出，“萧师弟，你有何顾虑？”

　　萧慕声又恢复了沉默。

　　洛风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无奈道：“罢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裴瀚已死，再也没人会阻拦你回纯阳。你只要记住，纯阳永远有人在等你回来就行了。”

　　大堂里的“吃瓜群众”在洛风回来前就迅速归位，等洛风走过来，又是一派其乐融融的问诊画面。

　　萧孟和张钧正在看缘来客栈几个伙计挤眉弄眼，就听见走上二楼的洛风喊：“你们两个上来，我跟你们说点事。”

　　两人表情一僵，以为他们偷听的事被大师兄发现了，愁眉苦脸地上了楼。

　　紫晴刚来就听了这么大一个瓜，整个人就像被点燃了八卦之魂，根本静不下心来看病。

　　她感叹道：“想不到当初被师父医治过的萧道长身上竟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当真令人叹息啊。”

　　她师从裴元，因为萧慕声的病过于罕见，修习医术时她也曾在裴元的行医手札上看过对方的脉案与治疗过程。

　　姜敏：“长相英俊气质出尘，身负血海深仇加入名门大派，展露出出色的习武天赋，成为门派中新生代的佼佼者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被迫离开门派浪迹天涯……这就是掌柜的提起过的主角命格吧？”

　　紫晴：“什么主角命格？”

　　陆景明：“就是注定不凡天之骄子。”

　　骆逸兴奋地冲紫晴招招手，“紫晴姑娘，听我慢慢跟你说……”

　　被遗忘在一旁的石珅：……

　　不是研究治病吗？人呢？怎么全跑去聊八卦了？喂，两位大夫，你们还管不管我的死活？

　　与此同时的后院厨房里，燕聆心揉着蹲得发麻的双腿，扒拉着门缝观察后院的情况。

　　不久前她来厨房里给萧慕声拿吃的，她找到食物正要送过去，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剑三的玩家，就没几个是不八卦的。听见后院里洛风已经认出了萧慕声，她只犹豫了0.1秒就毫不犹豫地趴在门缝那偷听了起来。

　　此时的后院里漆黑一片，清冷的月光下，只有坐在水井边萧慕声那道萧瑟的背影。洛风走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在那坐了许久。

　　燕聆心一开始没走出去，现在就更不好走了。有萧慕声在院子里堵着，她这会儿走出去，岂不是明着告诉对方，她躲在厨房偷听了全程吗？

　　她放下手里的那盘馒头，走到灶口百无聊赖地坐下。

　　唉，还是等道长走了她再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