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你好，导游再见》hylinone871

23、第 23 章

　　聂明玦死死盯着屏幕，胸膛剧烈起伏；蓝曦臣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个与自己并肩而立、抱着孩子的“阿瑶”，又看看身旁脸色煞白、急于辩白的真实的金光瑶，一时心乱如麻。

　　天幕之上，幻影重重，似真似假，将现世之人的命运与情感，搅动得波澜四起。这所谓的“联网”，连接的不仅仅是诸天万界，似乎……也串联起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与深藏心底的隐秘。

　　不净世大厅内的气氛，因天幕上那过于私密且颠覆认知的画面，已降至冰点，又暗流汹涌。

　　聂明玦魁梧的身躯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他看着天幕上那个与蓝曦臣容貌一般无二、却留着利落短发、气质更为锐利的男子，与那个眼角生鳞、耳廓尖俏的“孟瑶”，带着孩子们在一处波光粼粼、宛如巨大蓝宝石的池边嬉戏。两人自然地脱下外袍，露出底下贴身的泳衣（在聂明玦看来是极其不成体统的装束），步入水中。他们将孩子放入一个自动浮起的、色彩鲜艳的透明气囊里，随即竟像最寻常的伴侣般，在水中互相泼水、追逐，笑声透过天幕隐约传来，那份毫无芥蒂的亲昵与温情，几乎要灼伤观者的眼睛。

　　“曦臣，你……” 聂明玦喉咙发紧，目光艰难地从天幕上移开，转向身旁面色同样震惊复杂的蓝曦臣，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压抑的、带着困惑与薄怒的叹息。他素知二弟光风霁月，与三弟阿瑶虽关系亲近，但也恪守礼法，何曾有过……如此放浪形骸之举？这绝非他所识的蓝曦臣！

　　“这，这……” 蓝曦臣亦是心绪翻腾，温雅的面容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被冒犯的愠怒。他下意识地想为画面中的“自己”辩解，却又无从辩起。那确是他的脸，却又不是他。正当他心乱如麻之际，画面中异变再生！

　　只见池中那个短发的“蓝曦臣”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竟直直地“看”向了屏幕之外，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精准地锁定了此刻正在观看天幕的他们！他微微虚起那双与蓝曦臣一般无二的、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伸手在空中快速虚点了几下。

　　刹那间，天幕之上，一个半透明的、泛着幽蓝光泽的虚拟屏幕凭空出现，挡住了“蓝曦臣”的上半张脸。那屏幕上，无数闪烁着白光的、如同蝌蚪般奇异的字符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滚动、闪烁，发出细微的“滴滴”声。整个过程不过两三息，随着字符流戛然而止，那个“蓝曦臣”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抓到你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天幕如同被掐断电源般，“啪”地一声彻底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厅内的三人再次愣住。

　　金光瑶直到此刻，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呼吸，长长地、无声地舒出了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他脸上忽青忽白的颜色缓缓褪去，但耳根那抹无法控制的绯红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活脱脱一只受了极大惊吓、试图将自己藏起来的鸵鸟。再继续看下去，他简直无法想象日后要如何面对大哥和二哥，如何在这修真界行走！只怕人人见了他与泽芜君同行，都会带上龌龊暧昧的臆测，将他视为依靠色相、雌伏于蓝曦臣的孌宠！

　　然而……心底深处，却又有一丝极细微、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涟漪荡漾开来——天幕上那两人之间流淌的、毫无保留的温情与默契，是真的……真的叫人不由自主地心生羡慕啊……

　　不！金光瑶猛地掐灭了这丝危险的念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金光瑶，你不可做此妄想！他严厉地警告自己。更何况，那个“蓝曦臣”最后那句“抓到你了”……他究竟抓到了什么？这个“你”，指的又是谁？是这诡异天幕的操控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天幕并未沉寂多久，一阵嘈杂的电流干扰音后，里面竟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带着哭腔的电子合成音，像是在与谁争辩：

　　“欺负云啊！！！我要找龙君来了！！！呜呜呜呜呜呜……” 那声音听起来委屈又气愤。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赫然是方才天幕中那个“孟瑶”的嗓音，只是此刻充满了愤怒与隐忧：“你是什么云？云数据库里的病毒程序吗？找谁来都没用！你这是严重侵犯公民隐私！涣哥的身份特殊，他这里要是因此导致信息泄露，他是要上军事法庭的！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那个短发“蓝曦臣”冷静的声音随之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只要你不将我们这个世界的数据坐标随意泄露、播放给未知位面，按照《跨位面信息交互安全条例》，谁都不会，也不能来管你。现在，我以本星系驻防军团高级指挥官的身份，正式警告你：你不许再未经最高安全委员会报备，就自行劫持信号进行跨位面直播！若再来一次，” 他语气陡然转冷，“我就把你整个核心代码打包，移交给我母校星际联合大学的温校长，听清楚了吗？”

　　“呜呜呜……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再也不见！你们这些权限狗！” 那委屈的电子音带着哭腔喊出最后一句，随即传来了类似链接断开的“咔嚓”两声轻响。

　　大厅内一片寂静。聂明玦、蓝曦臣、金光瑶，甚至连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聂怀桑，都听得目瞪口呆。“云数据库”、“病毒程序”、“军事法庭”、“星系驻防军团”、“温校长”、“权限狗”……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带来的信息冲击丝毫不亚于方才那幕亲子戏水图！

　　短暂的雪花闪烁后，天幕再次亮起，出现了向小灵那张带着困惑的脸，她正对着手中的设备嘀嘀咕咕：“怎么回事啊？我刚才的信号怎么好像被劫持过了……感觉丢了一段数据似的……” 她似乎并未察觉到方才那场跨越时空的“抓捕”与警告。

　　紧接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面孔在天幕上快速闪过，正是之前出现过的崔铂衍、周焱璞等人，但画面一闪即逝，天幕再次被混乱的雪花占据。

　　过了好一会儿，雪花才渐渐稳定，最终凝聚成新的影像。

　　那似乎是一间安静的药室，一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正握着一柄玉杵，在不疾不徐地研磨着药钵中青黑色的草籽。镜头缓缓上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姑苏蓝氏核心弟子服饰的女子侧影。她发髻挽得一丝不苟，仅以一根简单的玉簪固定，气质清冷中带着专注。她似乎察觉到了镜头的存在，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带着几分疏离的面容——正是温情！只是她此刻眉宇间少了往日的刚烈与忧色，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宁静。她目光望向某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容。

　　“这……这好像是温情姑娘？” 聂怀桑用扇子掩住半张脸，小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探究。

　　画面随之一转，一个身影走到了温情身边。此人同样穿着蓝氏风格的服饰，却是更为舒适简便的常服，而非象征宗主身份的隆重袍服。他面容温润，风姿如玉，正是蓝曦臣！只是这个蓝曦臣，气质更为柔和，眉宇间带着一种居家的闲适感。

　　他看向温情，语气熟稔而自然地问道：“蓝宦和蓝宪没有来闹你？” 他提及了两个名字。

　　温情头也未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随口答道：“跟着魏无羡和见愁前辈上乱葬岗玩去了。”

　　“蓝宦？” 金光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心中明确地意识到，这个“蓝宦”绝非在称呼蓝曦臣本人（蓝曦臣，字涣）。可是……之前天幕上那个在水中嬉戏的孩子，分明也被那个短发的“蓝曦臣”唤作“宦儿”！这究竟是同一个“huan”字，还是不同的字？这其中又隐藏着怎样的关联？

　　聂明玦的脸色此刻已经黑如锅底。自穷奇道一役，亲眼目睹温情刚烈不屈、守护亲族的风骨后，他心中便对这位医术超群的女子生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好感与敬重。眼下，眼见着已有两个不同世界的“蓝曦臣”与“孟瑶/金光瑶”牵扯不清，如今这天幕竟又将温情与另一个“蓝曦臣”凑在了一处！他说不出心中具体是何滋味，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憋闷堵在胸口，极其不畅快。

　　而蓝曦臣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回想起了之前向小灵和温氏少宗醉酒时曾大肆批判过的那些“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