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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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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忘旌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屋里漆黑一片,他踢上拖鞋轻车熟路往卧室走,然后直接扑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去剧组当马替是他偶然接触到的活,包吃包住,男马替300一天,女马替比较稀缺,500一天,姜忘旌两个都能干。他有个影视城的微信群,经常能看到剧组发布的招聘信息,闲了或者缺钱了他就会去干几天补贴一下。
但也只能干几天,终归不是自己的马,骑着不得劲儿。
剧组开拍时间不固定,他们这种替身,等候时间随主演当日的发挥,发挥好就早结束,发挥不好一连ng好多条,姜忘旌也得陪着一起等。
如此熬了几个大夜,现在真是累瘫了。
他驼着背走到周公面前,周公正要跟他say嗨,他打了个照面跟周公say拜,仓皇而逃。
全身在床上抖了一下醒了过来,他挑起眼皮摁开手机,先打开通讯录,看有没有未接来电,再确认今天的日期——
是二月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房子的租约合同已经过期两个月整了,依旧无人问津。虽然说不用付钱是好事,但是他总怕哪天房□□袭撵人,他会像六年前被赶出家门一样流落街头,又或是突然涨价,他可没钱独自承担这个二居室,所以他这段时间连觉都睡不踏实。
“咳。”他清了清喉咙,长按绿色方框,“桉子,我之前托你问的事有啥结果没?房东到现在都没联系我,你周围有没有人遇见类似的情况啊。”
余桉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姜忘旌接通,放到耳边,那边嗓音低沉,“问了。这种情况比较少,合同过期后,若是双方没有异议,没有人提出解约或是退租,会暂且按原价续租,就算没人来收,这笔钱你也得预留好,不然未来可能会影响信用记录或者被起诉。”
姜忘旌只付自己的那份当然没问题,但现在要负担全部房租就有了经济压力,之前他也有尝试找新室友,但他没有房产证,也没有中介那边的房屋租赁委托协议等文件,无法跟对方签下合同。
余桉:“你要是住着不踏实,就先搬出来,可以暂住我家,然后慢慢找房。”
电话那头一个大叫,“哥!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姜忘旌嘻嘻道:“仗义如你,谢啦桉子。骄阳啊,等你上学去了我就搬到你屋,你那床特软乎,特合我心意。”
听筒那边变得十分热闹,姜忘旌觉得余桉的耳边一时半会是清净不下来了,“哥,你不许把我房间让给他住。听见没有!你笑什么,说话啊。”
余桉无奈:“他逗你的。”
余骄阳仍然不安心,“但你真做得出来这事。你得先答应我不许让他进我房间,现在就答应我!”
余桉:“好。他跟我住。”
余骄阳大喊:“跟你也不行!哥——”
姜忘旌受不了了,“让那崽子安生点!我昨天还帮他女朋友要签名照呢,怎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这习惯可不好。”
余桉“嗯”了一声,“我说他,晚安。”
余骄阳在那头用着不可思议的语调,“晚······?!”
姜忘旌没听全就挂掉了电话,然后收起笑容。他是真的又困又累,无法处理更多情绪。余桉让他住,但他还是不太想麻烦别人,心里盘算着明天开始就去找新房子吧。
······
孟冬酌又开始嚷嚷着要搬去水晶壹号住了,他觉得有离公司近的房子不住就是没苦硬吃,但这事陈漫如也做不了主,家里大事都是孟庆岩说得算,他那边不开口,陈漫如也无能为力。
陈漫如:“要不,你去跟你爸沟通沟通?”
孟冬酌跟个大号儿童一样站在妈妈面前,抓着她手臂来回甩,“我不,他油盐不进。钥匙不是在你那儿吗,你就先给我,我悄悄住进去他又不知道。”
陈漫如:“我可不敢,他要是知道了又该说我惯孩子了,说我把你养废了。你过年的时候跑出去他连电话都不让我给你打,说我把你养得一点好话听不得,一点苦也吃不了。那能怪我吗?你倒是给妈争点气啊。”
孟冬酌不摇了,脸色沉了下去。
“我就不明白了,他自己野心大就非要别人野心跟他一样大?他那个年代吃不饱饭就不让我吃饭?吃多一点就说我挨不了饿?那感谢袁爷爷现在粮食不稀缺了,有饭不吃才是大傻蛋。而且他的人脉资源可以用,为什么家里的资产我不能用?”
孟冬酌数落人、咄咄逼人的模样跟孟庆岩如出一辙,陈漫如总是夹在他俩中间受气,她把他推开,“行,这话你冲你爹说,别朝着我嚷嚷,我去洗衣服。”
孟冬酌追上去,“你要觉得我说得对就把钥匙给我呗,干嘛那么听他的啊?”
陈漫如仰脸看他,眼神中带着点幽怨,“我觉得你爸说得也挺对,行么。都在一个城市,你就非要跟我们分居?你爸多久不回来一趟,我看你不是嫌你爸,是嫌我。”
这这这。怎么到这了?
“妈,我没那个意思。”
陈漫如径直走开,“那就好好在家里住着。”
这样的争吵发生过好几次,孟冬酌在孟庆岩面前忍气吞声,却像只苍蝇整天围着陈漫如嗡嗡嗡,后来陈漫如想了个法子,早点结婚就能早点搬进去住,刚好她跟小区的几个全职太太有个小群,几个富家太太闲来无事最爱张罗这些给人牵线。
孟冬酌熄火了,陈漫如乘胜追击,她懒得催,不代表她不想抱孙子。
陈漫如:“你爸思想传统,就想让你先成家再立业,他觉得你事业怠惰的主要原因就是没成家,缺少动力,妈瞅着几个人挺优秀的,你去试试?”
孟冬酌表情一言难尽,“相亲?我才多大就相亲?”
陈漫如挽着他的胳膊给他看照片,“什么相亲,聊聊天,交个朋友多认识点人而已,你看这几个,海外留学全是研究生,我之前记得还有个博士。”
孟冬酌十分抗拒,“我之前跟罗晓琴谈恋爱的时候也没什么动力搞事业,这对我没用。”
“谈恋爱是谈恋爱,结婚是要稳定下来的,结了你就懂了。”陈漫如点开其中一个富家太太的聊天记录,“来看看,你刘阿姨家的姑娘,年纪比你大点,事业心强,整天就知道工作,快给她愁死了。但我看着你俩挺互补的,她问我好几次了,你俩见见?”
孟冬酌看都没看就拒绝,把手从陈漫如怀里抽出来,“我不。”
陈漫如把手机举到孟冬酌面前,但孟冬酌闭眼不看。
“她家姑娘我见过,优秀懂事又礼貌,你就去见一面。”
“不去。”
陈漫如好说歹说都说不动他,此时此刻也理解了什么叫恨铁不成钢,手掌拍大腿,指着他,“我不管,我现在就跟你刘阿姨说,就这个周末,你俩见一面。”
孟冬酌拉着长音,“妈,你好烦啊。”
陈漫如瞪了他一眼,“没你烦,爱情事业一个不抓,就知道在家为难你妈。你这次跟人姑娘好好聊聊,我就去跟你爸商量让你搬过去住,够仁至义尽了吧。”
陈漫如难得如此坚定,孟冬酌只好答应。这样的争吵让他更加意识到自己得尽快搬出去,就算是租房子住也得搬,两辈人的生活不能太融合。
晚上,女方的微信被陈漫如推了过来,还附带着一句:你主动点,去加人家。
头像是一朵荷花。
这么岁月静好的出家人头像真的会来相亲吗。
再一瞧,嚯,微信名叫兵马山峰。
这么威武雄壮的名字真的只比他大一点吗。
他点完申请添加好友,又想到另一个头像同为绿植的好友,加一个人还是加两个人没差,他顺便点了一起申请。
荷花大约一个小时通过的,小草没有动静。
孟冬酌还没想好措辞,兵马山峰先来了消息。
兵马山峰:周六上午十点,绿植咖啡厅,可以吗?
这,比他想象中主动多了啊。
孟冬酌:没问题的。
不过主动也就到此为止,两人相继无言,直到周六早上八点,对方给他发了一条,说自己穿的灰色,她看过孟冬酌的照片,到时候跟他打招呼的就是。孟冬酌九点才看到这条消息,心想这人周末起的也挺早。
小草依旧没有动静。
孟冬酌皱起眉,点进头像打算把对方从自己的通讯录移除,犹豫了半天想着算了,头像挺绿的,护眼。
他随便找了件开衫,休闲不会给人压力,开着车往绿植咖啡厅赶。
到咖啡店门口,车位找了一会,再一看时间,孟冬酌环视一周,看到一个灰色的背影,正巧那个灰色身形扭头,她对着自己招手,“我在这儿呢!”
孟冬酌站在原地懵圈,感觉自己是不是该回家再拿个电脑。
他缓步走到人面前,“兵马山峰?”
冯岚指了指对面,“是我,坐。”
她单刀直入进入正题,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我看相亲对象正好是你,就想着跟你说一下,你上周交的几份报告有点问题,我周末刚好有空,跟你一起看一下。”
孟冬酌还沉浸在相亲对象竟然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震惊中,陈漫如没告诉他女方姓名,他当时也没看女方照片,反正应付家长,见一面完事。但怎么会是冯岚啊?冯岚应该认得出自己的微信,不怕尴尬,就来赴约,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的工作狂上司连他的周末都要压榨!
孟冬酌看着那一沓文件,“这算加班?”
冯岚:“不算,我们相亲,加哪门子班。”
然后她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还是你想跟我相亲?”
冯岚摸向后脑勺,像是遇到了难题,她被妈妈逼迫参加过不少相亲局,但是年轻一点的男生,尤其是孟冬酌这个年纪的,心高气傲,相亲不情不愿,但是聊起工作风生水起,有不少人希望通过她获得一个公司内推名额。于是,每次相亲都不免变成一场工作面试。
这次她看到妈妈推的微信十分眼熟,想起来这人上周工作中滞留的问题,顺水推舟约了时间,打算私下辅导一下。
她眼睛朝窗外瞟,“咳。我,也不知道相亲一般该聊什么,要不聊聊你的入职体验,转正之后有什么感想吗?”
句句离不开工作,不愧是他的女超人领导。
孟冬酌不想相亲,更不想工作,明明再过一天就可以去公司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现在解决啊?
孟冬酌:“咱们聊点日常,随便聊聊就行,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就是回家好跟父母交差。岚姐,是哪里人啊?”
冯岚:“澜都人啊。咱们两家不是一个小区的吗?”
太尴尬了,孟冬酌问不出来了。
冯岚自认为年纪大些,应该主动承担社交责任,另一方面她想增加效率,拿出手机,“没事,我搜一下别人相亲都问什么,我们赶紧走完程序,然后讲讲你这报告的问题,你就能拿回家改了。”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工作啊——
冯岚:“哦,找到一个,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我喜欢工作。”
孟冬酌:“我喜欢看电视剧。”
没有解释,没有延伸,相亲局从工作局又好像变成了快问快答。
冯岚:“平时花钱是否大手大脚? 会希望另一半节约一点吗?”
孟冬酌:“我就,正常。希望另一半也正常,凡事别算得太清楚。”
冯岚:“恋爱中发生争吵,你会怎么办?”
孟冬酌回想自己的上一段恋爱:“就事论事,解决问题吧。”
冯岚点点头,“同意。”
冯岚:“这个应该比较重点。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孟冬酌思考了一下,“其实没有明确的理想型。但是有一些不喜欢的特质。”
冯岚:“嗯哼?”
孟冬酌接着说,“不喜欢动不动提分手,一生气就冷战,然后把人微信删了的。”
“不喜欢算来算去,斤斤计较,一个话没说好把人推十万八千里远。”
冯岚听着皱起眉头,“这俩不是一个意思吗?你的非理想型好具象啊。”
“我的理想型就是工作,了解差不多了吧,那我们开始?”
“······”
孟冬酌还是花了两个小时跟冯岚探讨工作,两人顺便吃了顿饭,拍了张合照回去交差。刚回到家陈漫如就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人挺好的?”
孟冬酌换鞋,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妈,你下次能不能先问清楚,相亲相领导脸上了,尴尬死了。”
陈漫如倒是毫不介意,“既然是同事,那以后就更方便了!”
方便借着相亲的由头工作吗,还是不要了。
但任务完成,没必要扫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您跟我爸说了吗,水晶壹号的事。”
陈漫如拍着胸脯,“你妈我说话算话,当然说了。他说你要是想搬出去就得完全独立,家具什么的都自己添,以后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不让我过去帮忙。”
孟冬酌点头,听起来比相亲挨骂好多了。
钥匙到手,孟冬酌驾着自己的爱车,开往商业新区的高级公寓水晶壹号。小区设施配备齐全,游泳池、健身房,小超市,重点是以后实现起床自由,从这里到公司只要走十分钟。
钥匙一转,他推开门,漫天灰尘白雾,“咳咳咳咳,咳咔,咳咳咳咳咳咳——”
房子是精装修过的,除了要打扫干净,到能住人的阶段仍旧是个大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