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诡计多端》雪如云

15、光痕社（1）

　　当晚，月朗星稀。江渺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在学校小花园最隐蔽的长椅上坐下，像进行秘密接头一样，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妈……”江渺刚带着点委屈开口。
　　“欸，宝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宋雅女士温柔又充满活力的声音，“怎么了？是不是想妈妈了？妈妈也想死我的小宝贝了！”
　　背景音里还隐约能听到悠扬的古典乐，显然她正在享受闲暇时光。
　　“妈，哥来我这里出差了。”江渺切入正题，试图引出自己的“控诉”。
　　“是吗？”宋雅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我不清楚欸，你哥工作上的事，我很少过问的。”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江峻不是她儿子，而是某个不太熟的远房亲戚。
　　“……”江渺一口气堵在胸口。
　　然而，不等她缓过来，宋雅女士的注意力已经以光速聚焦到了宝贝女儿的生活质量上，连珠炮似的发问：“你哥去看你了吗？有没有给你安排好住的？哎呀，学校宿舍哪能住人啊！需要不需要妈妈给你请两个保姆过去？一个负责打扫，一个负责做饭！司机要不要？你出门也方便些！对了，你在学校要不要用车？有没有喜欢的车型？妈妈让你哥……”
　　“妈！”江渺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打断这场突如其来的“物资空投计划”，感觉额角在隐隐作痛。
　　“哎呀，”宋雅被女儿打断，丝毫不恼，反而被勾起了更浓的思念，“你哥都来了，妈妈快一个月没见我的宝贝了，妈妈明天就订机票来看你好不好？给你带些换季的衣服，再看看你们学校周边环境……”
　　“……”江渺听着妈妈那边已经开始盘算行程，彻底无语了。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耐心和力气，对着电话那头沉浸在“关爱女儿”热情中的妈妈，发出了卑微的请求：“妈……你要不要先听我说一下……”
　　她打电话是想找援军，不是想引来另一支规模更庞大的“空投部队”啊！
　　宋雅：“嗯嗯，宝贝，你说，妈妈听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优雅的啜饮红茶的声音。
　　江渺深吸一口气，试图用最清晰、最朴素的逻辑解释自己的行为：“是这样的，我来这里读书，隐瞒了我是江家女儿的身份——”
　　“为什么？”宋雅的声音瞬间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受伤和恍然大悟，“是因为你爸和你哥在外面给你丢人了吗？”
　　江渺：“……”
　　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当场宕机了三秒。
　　“妈，我没有，你别乱说……”江渺有气无力地试图辩解。
　　然而宋雅女士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逻辑里，用一种“妈妈都懂”的、略带自责和凡尔赛的语气继续分析：“哎，妈妈也知道。”
　　她轻轻叹了口气，背景音里的古典乐似乎都变得忧伤了些。
　　“咱们家也就是运气好，才把公司做到国内排名靠前。但你哥和你爸确实还不够努力，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卷到第一，让你在同学面前没什么面子。你嫌弃他们，觉得拿不出手，也是应该的……”
　　“妈！！！”江渺差点对着手机吼出来，她感觉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我没有！我没有嫌弃！我求求你了，别瞎猜了！”
　　她只是想当个普通大学生，怎么在她妈眼里，就变成了嫌弃家里“不够有钱”、“不够第一”所以才要划清界限啊？！
　　这脑回路，比她哥的“商业综合体”计划还要清奇！她这哪里是来找援军，分明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宋雅：“好吧？那是为什么呢？”
　　她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不解，仿佛在听一个外星词汇。
　　江渺深吸一口气，用最郑重其事的语气宣布：“因为我想当一名普通大学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宋雅女士更加困惑的声音：“普通大学生？你现在不普通吗？”
　　“我现在哪里普通了！”江渺差点跳起来，掰着手指头开始细数，“我哥动不动就要投资商业综合体，您张口就是保姆司机，我……”
　　“可你都住校了呀，”宋雅温柔地打断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和自责，“哎，是妈妈没考虑周到，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江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温馨的四人寝室，再想想家里那需要坐观光车的大宅，一时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认知出了问题。
　　还没等她从这个暴击中缓过神，宋雅女士已经自顾自地找到了解决方案，语气瞬间变得轻快起来：“要不然这样，妈妈让你哥在你们学校附近看一看有没有空余的地块，投标下来造个小区吧！这样你就能有个像样的家了，也不用住宿舍吃苦了。你喜欢什么风格的装修？法式还是现代极简？”
　　江渺握着手机，彻底石化在晚风中。
　　她终于明白，在这个家里，“普通”这个词，可能真的需要重新定义。
　　“不是，妈，你听我说……”江渺做着最后的努力。
　　“嗯，宝贝，你说。”宋雅的声音温柔依旧，但多了一丝认真。
　　江渺深吸一口气：“我们家真的一点也不普通。”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这一次，宋雅没有提起王家李家，而是轻轻叹了口气：“妈妈明白了。你是担心，身边的人不是因为你是江渺而喜欢你。”
　　江渺眼眶一热，终于有人懂了！
　　“对对对！所以我必须伪装成普通人！特别是谈恋爱的时候，”她压低声音，“万一遇到的人别有用心……”
　　这次宋雅没有立即回答。长长的沉默后，她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妈妈懂了。我的宝贝长大了，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
　　她的语气里带着心疼：“你要伪装成普通人，妈妈支持你。”
　　江渺正要松一口气——
　　“这样吧，”宋雅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妈妈让你表哥在你们学校开个奶茶店。他不是一直想创业吗？这样既能给你打个掩护，又能让你有个放心的地方待着。”
　　“至于恋爱的事……”宋雅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洞察一切的智慧，“你放心，妈妈会让你爸暗中调查清楚每个接近你的男生的背景。保证在对方自己都不知道目的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摸清他的底细了。”
　　江渺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妈妈是真的理解了。
　　然后用更可怕的方式“支持”了她。
　　“对了，”宋雅突然想到什么，“你生活费够不够装穷？妈妈这就给你转一笔‘装穷专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