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诡计多端》雪如云

26、自己挖坑（6）

　　随即，江峻的声音传来，冷静，客观，甚至带着一丝“本该如此”的认同：“嗯。把精力集中在更重要的事情上，确实没有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他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江渺压抑许久的情绪。
　　无关紧要？
　　浪费时间？
　　在她看来，那些才是她大学生活里真正鲜活、有趣的部分！
　　而他所认为的“重要事情”，只是套在她身上的沉重枷锁！
　　冲动之下，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哥……我不想考公了！”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江渺甚至能感觉到一股低气压正通过信号从远方传来。
　　几秒后，江峻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所以，”他缓缓问道，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你是愿意回来，给我打工了？”
　　江渺：“……”
　　她瞬间被噎住，像被人扼住了喉咙。
　　回去？
　　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过着比现在更毫无自由可言的生活？
　　那还不如杀了她！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再次被哥哥逼到了绝境，进退两难。
　　考公不想考，回去更不能回。
　　就在她陷入绝望的沉默时，江峻再次开口，语气恢复了平淡，却抛下了一个让江渺心头一紧的消息：“明天B市的新能源项目正式动工，我会过来。”
　　江渺的心猛地一沉。
　　他又要来？！
　　在她刚刚经历“退社”挫折，情绪最低落的时候？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罐里的蝴蝶，无论怎么扑腾，都飞不出那片透明的围墙。
　　“哥……”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祈求，几乎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心声，“我就算……就算以后真的回来给你打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做四年普通人？我就想……就想安安稳稳地，过一点我自己的生活……”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
　　江峻没有立刻回应她的请求，反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情绪异常波动的源头，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精准的洞察力：“你们社长，”他语气平稳地问，“对你说什么了？”
　　江渺心头一跳，像是内心最柔软的角落被人触碰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否认，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没……没什么。”
　　她不想把盛绍学长牵扯进来，他那份纯粹的善意，不应该被她哥哥用审视商业对手的眼光来剖析。
　　她匆匆结束了通话：“哥，我有点累了，先回寝室了。”
　　不等江峻再说什么，她便挂断了电话。
　　握着发烫的手机，江渺站在寒风中，感觉浑身发冷。
　　哥哥明天就要来了。
　　而她刚刚，似乎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不知道，这通电话，是会让哥哥心生怜悯，暂时放松管控，还是会引来他更严密、更不容反抗的“关怀”？
　　她只知道，她渴望的“普通”生活，似乎正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传来急促的忙音。江峻握着手机，站在H市顶层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深邃的目光投向窗外熟悉的城市夜景，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恒温空调系统运行的微弱声响。毕恬如刚刚汇报完明天前往B市的行程安排，此刻正安静地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老板周身的气压似乎比刚才更低了一些。
　　江渺最后那句带着哽咽的恳求——“我就想安安稳稳地，过一点我自己的生活”——还在他耳边回响。还有她之前情绪明显低落的语气，以及那句突兀的“不想考公了”。
　　他了解江渺，她虽然偶尔会耍小聪明、闹点小脾气，但很少会用这种近乎脆弱无助的语气说话。尤其是在他明确表示了“支持”她考公之后，她即便不情愿，也通常会选择阳奉阴违或者讨价还价，而不是如此直接地崩溃和放弃。
　　是什么让她反应这么大？
　　仅仅是因为退出一个才加入不久的社团？不至于。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手机外壳上轻轻敲击着，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关键信息点：摄影社、退社、情绪异常、社长。
　　最后，他的思维定格在“社长”这两个字上。
　　江渺下意识否认时那一瞬间的慌乱，虽然隔着电话，但他能感觉到。
　　一个摄影社的社长，对江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能让她产生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到了她对他安排的服从性？
　　江峻的眸色沉了下去。
　　他转身，走向办公桌，将手机放下。动作依旧沉稳，但站在一旁的毕恬如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江总？”毕恬如轻声询问，等待下一步指示。
　　江峻没有立刻回答，他坐回宽大的办公椅，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关于B市新能源项目动工的最终方案上，眼神却并没有聚焦。
　　他的妹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产生了脱离他预设轨道的倾向。
　　这不行。
　　“毕恬如。”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果决。
　　“在，江总。”
　　“明天抵达B市后，下午的行程空出来。”江峻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好的。需要为您安排其他商务会面吗？”
　　“不用。”江峻抬起眼，目光锐利，“去Z大。”
　　他倒要亲自去看看，那个能让江渺情绪失控、甚至说出“不想考公”的摄影社，那个所谓的“社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妹妹，可以暂时玩“普通人”的游戏，但游戏的边界和规则，必须由他来定。
　　任何可能影响她，或者试图将她带离他掌控范围的人或事，都需要经过最严格的审视。
　　“明白了。”毕恬如立刻应下，心中已然明了，老板明天的“Z大之行”，恐怕远比任何一个商业谈判都要来得认真和……危险。
　　江峻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渺渺，你想过普通的生活？
　　可以。
　　但前提是，哥哥得先确认，你所在的这个“普通”环境，是否足够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