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他》远留其明

7、第 7 章

　　【第一幕：0起点倒计时】

　　明德中学停课后的宿舍楼，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迷茫与亢奋的气息。旧的秩序已然崩塌，新的规则尚未建立，每个人都被抛回了同一条起跑线——或者说，是废墟。

　　新规则残酷而清晰：

　　·全省统一组织毕业资格考，零基础分，全科重考，按省排名重新洗牌。陈绝的目标只有一个，且必须是唯一——满分750。这不仅关乎个人荣辱，更关乎灰鹊（江沉星）从剑桥传来的关键信息：根据某英国判例援引，若他能取得无可争议的满分，其提交的“U盘证据”可触发“司法免检”特殊条款，直接作为有效证据链顶端。
　　·江微明的目标同样艰巨：总分不低于685，省排名杀入前10。这是叩开剑桥大学补录面试的最后门槛。低于这个分数，意味着她将被迫接受家族安排的“后路”——出国，洗白身份，永远离开这片刚刚开始破冰的战场。

　　魔鬼日程应运而生：
　　废弃的图书馆成了他们的“临时自习室”。凌晨五点，用刺骨的冷水澡强行激活大脑；深夜十点半熄灯后，戴着耳机在操场上“夜跑背英语”；每错一题，罚跑一公里。当两人累计罚跑里程达到一百公里时，他们在破晓的晨光中，浑身汗湿地牵手冲过想象中的终点线——这是对体能和记忆力的双重极限压榨。
　　林夕、苏晴，甚至一度敌对的赵丞，都自发加入了这场“废墟学习小组”。贵族弃子与平民学霸前所未有地混坐一桌，啃着同样的廉价面包，讨论着同一道难题，阶级的坚冰在求知的共同目标下，悄然融化。

　　第一次模拟考，现实给出沉重一击：

　　·陈绝：749分。只因语文作文一个被忽略的结尾引号。
　　·江微明：658分。数学压轴大题，她盯着熟悉的题型，脑中一片空白，最终未能落笔。
　　91分的差距，像一道冰冷的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也压在江微明的心头。
　　而赵丞，交上了一份彻底的白卷。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扯了扯嘴角，带着自嘲和某种试探：“我就是想试试，考零分的人，会不会也有人需要。”
　　苏晴沉默地看着他，然后走过去，将自己那份680分的卷子，仔细地贴在了他床头的墙壁上，轻声说：“从零到六百八，有时候，差的只是一次认真的开始。”

　　【第二幕：江父的底牌】

　　就在高考倒计时进入最后十天，一场来自深渊的反扑悄然降临。
　　江父的委托律师，在看守所的会面室里，将一张照片推到了江微明面前。
　　照片上，是江沉月！他穿着剑桥的毛衣，悠闲地坐在康河边的草坪上，手里举着当天的英国《泰晤士报》，日期清晰可见。照片背面，是一行她熟悉的、属于哥哥的笔迹：「I’m alive.Dad’s plan B.」（我还活着。父亲的B计划。）
　　律师的声音冰冷而无情：“江小姐，高考结束前，你需要通过权威媒体发布声明，承认此前关于‘刹车片证据’的一切指控均系伪造，是受陈绝胁迫所为。否则，你哥哥江沉月将因涉嫌‘跨国保险诈骗及非法滞留’，被剑桥大学开除学籍，并立即引渡回国受审。”

　　亲情与正义，被置于天秤两端。
　　江微明独自一人，再次踏入看守所那间压抑的会面室。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江父看着她，眼神复杂，有算计，有疲惫，甚至还有一丝残存的、属于父亲的温度。他当着她的面，将一张泛黄的童年全家福，从中间缓缓撕开。他把带有江沉月笑容的那一半，从玻璃下的缝隙推了过来。
　　“微明，”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低沉，“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是选择流着同样血液的家人，还是选择那个……把你当枪使的外人？”
　　江微明拿起那半张照片，指尖冰凉。她看着照片上哥哥无忧无虑的笑容，眼眶瞬间红了，紧紧咬着下唇，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内心深处那份刚刚建立的、关于正义的信念，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

　　陈绝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她夜跑时突然失踪，定位显示她独自一人站在三年前哥哥出车祸的那个旧路口，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像一尊悲伤的石像。
　　陈绝没有上前，没有追问。他只是在她身后百米外，启动了跑步软件，默默地、一圈又一圈地陪着她跑了整整五公里。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守护着她最后一点不愿示人的挣扎与隐私。

　　【第三幕：剑桥直播法庭】

　　决战的气息，弥漫在空气里。
　　在废弃的学校机房，一场跨越时区的远程法庭辩论，通过灰鹊的运作，正式开启。连线另一端，是剑桥大学三一学堂庄重的内部法庭。
　　辩论焦点：U盘证据的合法性与学术认定。
　　灰鹊作为申请人，提出核心论点：如果陈绝能在即将到来的、全程严格监控的省统考中取得满分，这本身就是其学术严谨性与诚信度的终极证明。基于此，其发现的“刹车片U盘”应被视为具有高度可信度的“学术研究成果”，援引相关国际公约，可获得一定程度的司法豁免权，直接提交至更高层级的国际反洗钱机构。
　　对方律师犀利质疑：“如何确保满分成绩并非泄题或作弊所得？”
　　灰鹊早有准备，调用了基于区块链技术的全流程时间戳认证，清晰展示了从试卷印制、运输、保管到开封的每一个环节，证明绝无泄密可能。实时在线观看人数突破二十万，微博热搜#为满分护航# 高居榜首。

　　校内同步，陈绝一心二用：
　　镜头前的陈绝，正伏案完成最后一套押题卷。他一边笔下不停，流畅地解答着复杂的物理题，一边通过耳麦，用流利的英语冷静地回答着剑桥法庭法官的提问。思维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战场间无缝切换，逻辑清晰，言辞精准。弹幕疯狂刷屏：“在考场上开国际法庭，这很陈绝！”“脑力天花板！”

　　江微明的远程支援：
　　关键时刻，江微明将自己那篇《孔雀衔来染血弹簧》的作文，亲手翻译成英文，并附上了详细的创作思路说明，提交给了剑桥法庭。她要用这种方式，证明“刹车片”隐喻的原创性与深刻的社会批判性，并非捏造。
　　一位参与旁听的剑桥文学系教授，当场对这篇“作文”给出了“A”的评价，认为其展现了出色的隐喻技巧和深沉的社会关怀。这无疑为江沉月兄妹，在舆论场上赢得了宝贵的加分。

　　【第四幕：群像志愿墙】

　　高考前夜，一种仪式般的氛围在校园里弥漫。曾经的公告栏，如今贴满了五彩斑斓的便利贴，那是每个人对未来的期许，也是与过去的告别。

　　志愿墙上的群像缩影：

　　·林夕（预估650分）：「新闻学」——“谎言需要掩盖，而真相需要记录。我来。”
　　·苏晴（预估680分）：「天体物理」——“地上的事情太复杂，我想去看看星星。”
　　·赵丞（从0到预估680）：「土木工程」——“以前觉得钱能盖楼，现在才知道，良心才是地基。这次，我想把楼建得安全一点。”
　　·陈绝：没有写学校，只贴了一张字条在最高处，上面是他力透纸背的两个数字：「750」。
　　·江微明：在陈绝的字条旁边，贴上自己的：「685」。下面有一行小字备注：「剑桥 or 废墟？看天意，更看努力。」

　　夜幕降临，操场上拉起了临时的小彩灯。有人摆摊“1元甩卖”曾经的贵族补习班秘籍和精装习题集。不知是谁起了头，学生们开始合唱《夜空中最亮的星》。有人将代表“贵族身份”的定制校服脱下，扔进了临时点燃的篝火中（在安全距离外），换上了统一购买的、十元一件的纯白衬衫。火光映照着每一张年轻的脸，仿佛一场无声的身份洗礼与新生。

　　彩蛋：灰鹊从剑桥寄来一个包裹，里面是五枚精致的三一学院院徽胸针，附言简短：「席位已预留，等你们来，一起戴。」

　　【第五幕：高考 D-Day】

　　决战之日，天色未亮，考点外已人山人海。这不仅是一场考试，更是一场全社会瞩目的正义仲裁。

　　安检升级到极致：
　　在校董会残余势力的暗中推动下，媒体大肆渲染“满分泄题”疑云，考试院如临大敌，增设三道金属探测门。陈绝在最后一道门前，平静地脱下了鞋袜，赤足走过——“我把所有‘金属’，都留给笔下的分数本身。”

　　考场内，是意志与智慧的终极较量：

　　·试卷到手，陈绝先写下名字，随后在草稿纸边缘画下一条清晰的竖线，顶端标注「750」——这是可视化的目标，也是无声的誓言。
　　·江微明深吸一口气，拿到数学卷先翻到最后一道大题。熟悉的图形映入眼帘——正是她在哥哥江沉月笔记里反复钻研却始终未能完全掌握的那一类！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她提笔写下“解”字时，一滴泪不受控制地落在草稿纸上。她没有擦拭，任由泪痕自然晕开、风干——仿佛以此与过去那个充满遗憾和伤痛的自己，达成最终的和解。

　　场外，是史无前例的同步直播：
　　灰鹊在剑桥开启了“一分一秒”实时见证直播。每考完一科，陈绝都会在指定区域，亲手将自己的答题卡对准镜头，逐页展示，区块链技术同步进行时间戳存证。微博直播间同时在线人数峰值突破一千二百万！弹幕区出奇地整齐，只重复着一句话，如同浪潮般汹涌不息：
　　「满分起义，自由必胜。」

　　【第六幕：最后一科收卷】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中流逝，走向终局。
　　最后一科，语文。陈绝检查到最后一秒，在作文的结尾处，工整地补上了那个曾经被忽略的、至关重要的下引号——标点，亦是完美的句点。
　　交卷铃声响起，他平静地起身，将座椅轻轻推回桌下，然后转向监考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给了我一个……公平的战场。”

　　镜头紧紧跟随着被密封的答题袋，火红的漆印盖上“绝密”二字。无数屏幕前的观众，仿佛第一次亲眼目睹了“公平”与“正义”如此具象化的过程。
　　江微明交卷后，走到考场外，在熙攘的人群中，精准地找到了陈绝。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相视无言。然后，几乎同时，他们抬起手，伸出拳头，在空中轻轻一碰。
　　“废墟见。”

　　【第七幕：终章·成绩公布】

　　成绩公布日，废墟操场。晨曦微露，巨大的投影屏架设在断壁残垣之上，全网直播。

　　分数，是交给过去最好的答卷：

　　·陈绝：750。满分达成！区块链系统同步生成一枚独一无二的、盾形的「S」级学术信用徽章，与他身份绑定。几乎在分数确认的瞬间，预设程序启动，那份承载着无数罪证的“刹车片U盘”所有数据，被自动加密提交至国际刑警组织指定数据库。
　　·江微明：691。全省第7名！成绩跳出的瞬间，她的手机屏幕也亮起，是剑桥大学招生官发来的祝贺视频，对方微笑着发出正式邀请：“Trinity Hall is waiting for you.”
　　·群像：林夕、苏晴、赵丞……“废墟学习小组”全员，分数均远超一本线。镜头扫过那片五彩的志愿墙，上面已经贴满了新的便利贴，写满了各种字体的「谢谢废墟」。

　　司法，终末的审判：
　　直播信号切入新闻现场，明德校董会十三名核心成员，被依次押上警车。江父在上车前，最后回头，目光穿透人群，落在江微明身上。
　　江微明平静地回望着他，然后，缓缓地，对他比出了一个手势——那是小时候，她和哥哥之间，代表“胜利”和“约定”的，独一无二的“1”。
　　几乎同时，灰鹊（江沉星）的身影出现在直播连线窗口，他远程宣布：“基于陈绝同学提供的满分学术背书及后续补充证据，剑桥大学校方经审议，已正式撤销对江沉月‘保险诈骗’的一切嫌疑指控。他的学籍将被恢复，欢迎他随时回到康桥。”

　　日出，新生：
　　陈绝和江微明，沿着锈迹斑斑的脚手架，爬上了废墟中央那根孤零零的旗杆顶端。
　　他们合力，降下了那面代表着旧明德、旧秩序的旗帜，然后，奋力升起了一面崭新的、蓝白相间的旗帜——上面印着「明德市立实验高中」的公立校徽。
　　太阳在那一刻，猛地跳出地平线，万道金光洒满废墟，也照亮了旗杆顶上那两个年轻的身影。他们背对着所有镜头，并肩坐在杆顶，望向远方。
　　他们的影子，被朝阳拉得长长的，投在断壁残垣之上，不像孔雀，不像猛兽，更像是两株刚刚破土而出、迎着风雨野蛮生长的、名为“春泥”的嫩芽。

　　（字幕浮现，为这场青春与罪恶的战争，画下句点）
　　「满分不是终点，是把黑夜涂成黎明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