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冬天》狼狼王

5、我听你的

　　“李阿姨收我当干女儿，一高兴，就喝了点。”意外的很坦诚。
　　梁冰玉再次被她的眼睛吸引，一双盛有秋水的宝物，在夜晚被月光衬得熠熠生辉。
　　“我怕自己是个累赘，他们发现我没用，丢下我。所以我尽可能的做家务干活，我争着做。”王冬蹲下摸狗，“不好意思，莫名其妙说了这些话。”
　　她做好了被奇怪注视的准备，或许梁冰玉会奇怪的看她，再默不作声的走掉。自己在镇上，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个死对头，当然也没有能分享喜悦的人。
　　“你很有用。”梁冰玉低头看她，“做的很好。”
　　梁冰玉不止一次在散步路上，听到老太太们对王冬的夸赞，一个小孩包揽了李阿姨家大部分的家务，甚至还下地浇水除草。王冬在老人群体的声誉出乎意料的非常好。
　　“九月份你去哪所学校报道？”梁冰玉没忍住摸她的头，手感比想象中好，毛绒绒的，不扎手。
　　“金乌六中。”王冬老实交代，被摸头的感觉很好。
　　“我能让你进二中。”梁冰玉的话像一把火，扔进王冬的脑中。
　　金乌二中，市里最好的三所高中之一，本科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我听你的。”王冬的一句话，堵住了梁冰玉刚要说出口的条件。
　　梁冰玉笑了，“真听话。”
　　“一起去遛狗吗？小王很乖的。”王冬牵着牵引绳，和她并肩走。
　　在撒娇吗？想法刚冒头，就被梁冰玉否决，中午饭桌上脸羞红的王冬，不会光明正大的撒娇。
　　“小王？”
　　“汪！”小王绕着梁冰玉转圈，亲近的用身子贴她。原来是狗狗叫小王，梁冰玉压下想笑的嘴角，俩人并肩遛狗。
　　她余光注意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孩，眉毛量多不杂乱，鼻梁挺直有肉，一口白牙整整齐齐，有俩颗尖尖的虎牙。
　　气质像高人道士坐下的仙童，小小年纪有一身气质。梁冰玉暗自决定要把她收入麾下，以后发展成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
　　梁冰玉在看王冬，王冬也在观察梁冰玉。
　　王奶奶年轻时漂亮，生的女儿也漂亮，有她们家的基因，梁冰玉就不会丑。
　　甚至可以说，梁冰玉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像仙女。
　　月光皎皎，虫鸣悠悠，清凉的夜色中王冬放松的靠近她，交到朋友的开心，以及被肯定的快乐充满了她的大脑，她感觉一阵眩晕，脚底松软的草坪，清新的空气都那么柔软的不真实，她紧紧抓牢狗绳，指甲嵌入手掌，疼痛叫她清醒。
　　风吹过，青草低头，树叶摇晃，远远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我家也养狗，它老了，经常掉毛，一天只吃一顿。”梁冰玉的语句带上温度，“邻居都以为我有毛病，和狗讲话，我说，年年你要多活几年呀，你死了我会很难过的。”
　　“它们别老去啊，再多活二三十年。”王冬心疼的皱眉，“原来老了掉毛会更严重。”
　　“嗯。年年和岁岁是同一窝里的狗崽，年年不爱动，岁岁更活泼好动，和小王一样，天天要人遛。”谈起自家的狗，梁冰玉说了许多话。
　　“多遛遛好，健康。”王冬看着小王的大肚子说，“大胖狗多出去跑跑好呀。岁岁和年年胖吗？”
　　梁冰玉沉默了，岂止是胖，已经壮成辆大卡车了。她也想过让岁岁年年减肥，可是小家伙们的撒娇总是让她心软，想着，再多喂一口也没什么。有限的寿命里，小家伙们开心最重要。她也只在吃上有一点点溺爱它们。
　　奶奶的叫喊声把梁冰玉拉回现在，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九点了。
　　“拜拜。”王冬挥挥手。
　　“你也好回去了。”梁冰玉回道。
　　回到家，热水器温度正好，一场淋浴刚好洗去疲倦，背后大大小小的疤把白皙的背画的凌乱又野性，刀划的，烟烫的，鞭子抽的。
　　捏捏手臂的肌肉，王冬想，再养几个月自己估计能重起来，现在太瘦了，看着病怏怏的。之前想的多，做的多，消耗大，胖也胖不起来。
　　如今李阿姨认自己当干女儿，算是吃下颗定心丸，乱想的次数少了，也安下心来。她再次想起梁冰玉说的，你做的很好。
　　她双手捂脸，试图用水洗脸来保持冷静，好开心，真的好开心。
　　她压住喉咙里的叫声，多挤了俩泵沐浴露，洗的香香的。明天也要去找梁冰玉玩。
　　她陷落在梁冰玉编织的美好梦乡里，欲望和理智交织，天上掉馅饼的事轮不到她，她当然清楚。
　　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说，我听你的，就像当初她鬼使神差的打劫梁冰玉一样，灵敏的直觉告诉她，梁冰玉值得相信。
　　忽然，她想起干妈说的，王奶奶是热心肠，帮助了不少独居老人，而且自己不只一次到王奶奶家吃饭。
　　王奶奶喜欢做菜，王冬喜欢吃，俩人碰到一块，那是个相见恨晚，要不是李阿姨抢先一步，梁冰玉大概率就得多个妹妹了。
　　王奶奶的孙女能坏到哪儿去？
　　洗完澡的王冬躺在床上，回顾今天发生的事，大脑活跃。
　　头顶的白墙把她的思绪牵引到那个冬天，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南方的冬天很讨厌，湿冷刺骨。她躲在一处废弃的小屋，靠着菜场的菜叶和扬州炒饭的剩饭过活。
　　有一只断尾的野狗，很凶，尾巴被人打断，咬起人下死口，咬狗也一样，镇上的抓狗大队正在追捕它，它身上背着好几条狗的命。
　　断尾不知怎么也流浪到她躲藏的小屋附近，把藏在纸箱里的过冬食物吃了大半，那箱里是搜集了一个秋天的食物，加上好心的老太太给的吃的，零食腌肉一类的东西，存放时间久，足够熬过冬天。
　　没了那箱吃的，根本撑不过难熬的冬天！
　　刺骨的寒意敌不过她的怒气，抄起墙边的木棍，和断尾缠打在一块，手臂上流出的血混着狗血流到雪地上。
　　平时和她亲近的流浪犬跑来，大黑凭借块头大一口咬住断尾的后颈，断尾哀嚎。块头比大黑小一点的花花，胆子小，快速的咬住断尾的后脚。
　　抓狗大队的车驶过对面，断尾先松口，大黑和花花见状也松口跑向鲤鱼路的方向，抓狗大队的车行驶的方向是李漁路，俩条路背道而驰。
　　不管是野狗，还是流浪犬都害怕抓狗大队，被抓进去，对于它们这些没主人的狗来说，等于被判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