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声音与替身
在Y国那没有回去的三年里,越洋电话成了凌承业唯一的救赎,也是他唯一的酷刑。
起初,电话那头的凌瑶还是个小女孩的声音,清亮地喊着“哥哥”,汇报着学业和生活中的琐事。不知从何时起,那声音开始变了。也许是十四岁,也许是十五岁,像一枚青涩的果子开始渗出甜蜜的汁液。
她的声线褪去了一丝稚嫩,添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娇软的黏腻。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电话里,带着一点点刚睡醒的鼻音,隔着万里重洋传来:
“哥哥……”
就这一声,像最柔软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在凌承业的心尖上。让他握着听筒的指节微微发白,让他必须深吸一口气,才能用尽可能平稳的声线回应:“嗯,阿瑶。”
她开始会跟他分享更多细腻的心事,学校里谁的裙子好看,读到了一首怎样的诗觉得意境很美……那些毫无意义的、少女的絮语,经由那把娇软的声音传递过来,总是闹得他心绪不宁,心痒难耐。
他前所未有地想她。不是兄长对妹妹的思念,而是一种混杂着不安、焦灼和某种黑暗渴望的想念。他迫切地想知道,拥有这样声音的女孩,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这种积压的、无法宣泄的情绪,在某个他谈成一笔大生意后的庆功宴上,彻底失控了。
那晚他喝得太多,试图用酒精麻痹那日夜啃噬他的痒意。魏肯扶他回到酒店套房时,那个眉眼间与凌瑶有几分神韵相似的女孩,已经等在那里。
酒精摧毁了他所有的自制力。在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了电话那端的人具象化了。他将那个女孩死死箍在怀里,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
“阿瑶……”
他不再是喃喃自语,而是像困兽般,痛苦又渴望地一遍遍低吼着这个名字。他的吻带着啃咬的力度,他的拥抱近乎施虐,所有的理智、伦常、克制,都在这个被酒精和执念点燃的夜晚燃烧殆尽。他不是在享受欢愉,而是在进行一场绝望的献祭,试图在一个虚幻的影子里,找到解药。
混乱结束时,女孩蜷缩在床边低声啜泣,身上带着青红的痕迹。魏肯沉默地走进来,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开始处理残局。
当他护送那个惊魂未定的女孩离开时,她抬起泪眼,带着屈辱和一丝诡异的好奇,颤抖着问:“魏先生……阿瑶,到底是谁?是他的爱人吗?”
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在床笫间如此疯狂,仿佛要将灵魂都嘶喊出来,却只执着于一个名字。
魏肯面无表情地递上一张支票,声音冷硬如铁:“凌生的事,不要问。”
但在关上车门的瞬间,魏肯回头望了一眼酒店顶层的套房,心中第一次清晰地划过一丝寒意与了然。他终于明白,那个在电话里一天天变得娇软动人的声音,对凌生而言,早已不是慰藉,而是裹着蜜糖的毒药,是能让他彻底焚身的引信。
电话线那头无心的娇声,成了他清醒时不敢逾越、却能在醉后将他彻底摧毁的,最致命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