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清风入屠苏》步摇光

40、静水流深

　　秋色渐深，梧桐叶落。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既定的轨道，却又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苏羚完全沉浸在了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的筹备中。建筑系的课业本就繁重，加上大创项目的实地调研、数据分析和模型构建，她的时间被分割成以分钟计算的碎片。图书馆的灯光总是亮到深夜，绘图板上的线条越来越精细，笔记本上的数据越来越密集。

　　穆宣这个"正牌男友"，反而成了最见不到她的人。

　　"在实验室？"穆宣发去消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

　　隔了三个小时，才收到简短的回复："在赶图纸，抱歉。"

　　他看着那条消息，唇角微扬。这样的忙碌，正好合了他的意。

　　三月之期悄然而至，就在某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周三。穆宣清楚地记得这个日子，却在清晨给苏羚发去消息时，只字未提。他像个耐心的猎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又怎会在猎物即将入网时，提醒她约定的存在。

　　"早餐放在宿舍楼下了，记得取。"

　　苏羚直到中午才看到消息，匆匆下楼取了已经微凉的三明治。她确实完全忘记了那个三个月的约定，满脑子都是即将到来的中期答辩。

　　与此同时，升入大七的穆宣也开始参与航天所更高级别的项目。保密级别更高，任务更重，但他总能完美地完成每一项工作。只有在篮球场上，人们才能看到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

　　每逢校队比赛，他必定准时出现。换上熟悉的队服，在球场上奔跑跳跃，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只是观众席上，很少再见到那个专注的身影。

　　穆邱林依然是队里的主力，只是每次与穆宣配合时，总带着若有似无的抵触。传球时故意慢半拍，防守时偶尔漏人，虽然不至于影响比赛结果，却让场上的气氛变得微妙。

　　这日，南清主场迎战师范大学，场馆内座无虚席。穆宣作为队长带队热身，动作依旧精准利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小叔今天状态不错啊。"穆邱林运球从他身边经过，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挑衅。

　　穆宣面不改色地接过传球，一记漂亮的三分应声入网："专心比赛。"

　　开场后，南清很快占据上风。穆宣与队友配合默契，连续打出精妙进攻。然而随着比赛进行，穆邱林开始频频失误——不该传的球硬传，该防守时失位，甚至在一次快攻中故意不接穆宣的传球，导致球出界。

　　"穆邱林！"教练在场边怒吼，"集中注意力！"

　　穆宣擦去额角的汗，目光冷静地扫过侄子。在一次暂停时，他走到穆邱林身边，声音压得极低："你想让全队为你的幼稚买单？"

　　"我只是在打我的球。"穆邱林别开脸。

　　下半场，穆邱林变本加厉。在对方突破时，他不仅没有协防，反而挡住了穆宣的追防路线，让对手轻松得分。观众席上一片哗然。

　　穆宣的眼神骤然转冷。下一个回合，他示意队友全部拉开，独自面对对方两名防守队员。一个假动作晃过第一人，紧接着急停跳投，篮球划出完美弧线，空心入网。

　　"这就是差距。"他经过穆邱林身边时，淡淡地说。

　　最终，南清有惊无险地拿下比赛。更衣室里气氛凝重，穆宣径直走向穆邱林："出去谈谈。"

　　消防通道里，穆宣一把将侄子按在墙上："我以为你已经学会收敛了。"

　　"我怎么了？"穆邱林冷笑，"比赛有输有赢，不是很正常？"

　　"别把我当傻子。"穆宣松开手，眼神锐利，"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在赛场上耍这种把戏，我会让你永远离开校队。"

　　"凭什么？"

　　"就凭我是队长，就凭我能让你父亲同意送你回新加坡。"穆宣整理着袖口，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记住，这是警告，不是商量。"

　　回到宿舍的穆宣打开手机，置顶对话框还停留在多日前的一句晚安。他轻轻摩挲着屏幕，全是对某个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