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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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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唐門大院靜得出奇，只有煉丹房深處的火焰還在咕嚕咕嚕地響，帶著一絲胡椒粉特有的刺鼻味。
五師妹唐默靜推開房門時，天光才剛亮，山霧湧上階石，薄得像未散的夢。她手中捧著一只小木盒，眉心微微蹙著——那是她昨夜親手封存的「鎖魂針」。
按理來說，這時候它應該安安分分躺在盒裡。
可當她掀開木蓋，盒底清清爽爽，連半根針影都沒有。
——被偷了。
唐默靜抬起頭，看著煉丹房外忙得一塌糊塗的門人弟子，再看見一旁喝著熱水、像什麼都不知道的二師兄唐錚。
唐錚手裡拿著一盞苦得要命的藥湯，冷著臉：「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沒工夫偷你那些怪玩意。」
唐默靜盯著他兩息：「你不是嫌鎖魂針危險？」
「嫌，」唐錚淡淡說，「但如果我想毀它，不會搞得像老鼠叼餅乾一樣乾脆利索。」
——說得也是。
唐默靜沒跟他繼續鬥嘴，反而把手指抵在掌心，一縷淡淡的藍色靈息隨她呼吸牽引而出。
靈息輕得像蛛絲，可被牽過時卻疼得像撕裂。
這是——
鎖魂針正被粗暴使用的痛感。
唐錚注意到她的動作，皺眉：「魂針被用了？」
唐默靜點頭，語氣沉穩：「用得很急，很亂。不是內行人。魂快散了。」
「又是外人闖山？」唐錚蹙眉，放下藥盞。「要我跟？」
唐默靜搖頭：「內鬼還沒查乾淨，你不能離開唐門。這次我自己去。」
唐錚冷聲道：「小心點。真遇到什麼怪人，別逞強。」
唐默靜的眼角微微彎了一下，露出一種「你是說我傻？」的神情，輕飄飄回他一句：
「我比你更知道怎麼對付死人。」
唐錚：「……嘴倒是越來越毒。」
堂屋外傳來大師兄的嘁笑：「五師妹天生毒嘴，你們才認識她幾年，我從她三歲就被罵到現在了。」
唐默靜沒理這個嘴賤的大師兄，提著木盒便走出唐門大院。
唐門山道向來蜿蜒，山霧濃得像墨。
唐默靜的輕功不算拔尖，可靈修者的步伐極穩，行走其間幾乎不帶半分腳音。
半個時辰後，她踏出唐門領域，靈息牽引的方向依然往前，一路延伸至山外荒地。
——很遠。
——還在往下走。
——靈息痛得越來越明顯。
那說明：
魂被銳器鎖住，並被人在拖行。
唐默靜心裡冷了下來。
偷她鎖魂針的人……不但懂得利用它，還完全不顧被針鎖住的魂會不會散。
她一路穿過枯林，再越過一段廢棄驛道。天光大亮，風裡卻飄起腐敗味。
……熟悉，又陰冷。
她慢下腳步。
靈息猛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劇烈。
唐默靜站在坡頂，視線跨過雜亂的枯草與泥地，看見前方地勢低窪的一片黑土荒地——
屍坑橫陳，枯骨裸露，霧氣凝而不散。
是亂葬崗。
她將靈息收到掌心，深吸了一口濕冷的氣。
「……原來在這裡。」
走進荒地的第一步，她就聽見了。
金屬撞擊骨骸的聲音。
濁重喘息聲。
枯槁爬行的摩擦聲。
她握緊指尖，快步越過一株枯樹。
下一瞬——
她第一次看見那個被鎖魂針逼到極限的人。
他背靠著破裂的棺木，身上血跡與泥土斑駁。
被屍兵圍攻得幾乎站不穩，卻還硬撐著最後一口氣。
眼底的神色卻亮得近乎狂意。
他一腳踹開一具屍兵，吐出一句粗到不行的罵聲：
「我還沒死呢！給老子滾開！」
唐默靜怔住一瞬。
她此生第一次用靈修眼，看見一個人的魂光——
破碎、熾烈、不肯屈服、像逆天而燃的一團火。
她心裡第一次浮出一句話：
……這是個不會乖乖去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