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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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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唐門後院卻亮著一盞燈。
魏無羨剛被拖回房裡，額上滿是冷汗，胸口像被什麼生生撕開。
趙活臉色慘白，一邊抖一邊死命按著自己被鬼氣灼出的暗紫痕跡。
唐默靜最先趕到。
她推門而入的動作不大，卻讓門板撞上牆壁——她極少這樣失控。
看到魏無羨胸口的黑紋時，她眉心緊縮，抬手便將霧藍靈氣覆在他胸前。
魏無羨悶哼：
「……唐姑娘，等……等一下……」
「你差點死。」她聲線冷淡，但冷得發顫。
魏無羨怔住。
唐默靜的神情沒有怒，卻像被嚇到深處，整個人繃得像弓。
霧藍靈氣往他的魂口探入，魏無羨痛到指節發白——但唐默靜的手沒有一絲遲疑。
半晌，她收手：
「魂裂得比昨夜更深。再晚一步，我壓不回來。」
她說得輕，卻是用命換來的真話。
魏無羨低聲道：
「……對不起。」
唐默靜抬眼看他，目光幽藍微顫。
「不是要你道歉。」她語氣淡淡，「是要你活。」
就在這時——
「讓開。」
唐錚從門外踏入。
他瞥見趙活手臂上的紫痕，眉眼冷得像刀鋒。
下一瞬，他抓住趙活手臂，力道大到趙活慘叫：
「哎哎哎哎哎——！！二師兄！饒命！！」
唐錚咆哮：
「饒命？你這叫沒事？你這叫不要命！！」
趙活急急道：
「我不能不救啊！魏兄那時候——」
「他死不死關你什麼事？！」唐錚怒得胸口起伏，「你是他爹？！」
魏無羨急忙道：
「二兄弟別怪趙兄，是我——」
「閉嘴。」唐錚反手指他，殺氣十足。
魏無羨立刻乖得像被鎮魂。
趙活卻紅著眼吼回去：
「可是五師妹不在！二師兄你不在！大師兄也不在！當時就我一個，我跑不掉！！」
唐錚愣了一瞬。
趙活咬著牙，大聲：
「魏兄是在唐門住的人！在唐門住的——那就是唐門的人！」
全場沉默三息。
魏無羨像被雷擊中般僵住。
唐默靜微微抬眼，像在第一次重新看趙活。
唐錚怒氣被狠狠堵住，冷聲道：
「坐下。治完再罵。」
趙活乖乖坐下：「哦……好。」
魏無羨：……原來唐門真是靠吵架運作的。
這時——一道沉穩的腳步聲靠近。
所有人同時安靜。
那是整個唐門裡唯一能讓所有弟子自動閉嘴的腳步。
唐中翎。
他推門入房，衣袍素雅，面容病色，但眼神依舊鋒銳如舊俠。
目光一落，先看唐默靸，再落在魏無羨身上。
沒有驚訝。沒有寒意。
只有深沉的判斷。
「阿靜，他的魂？」
唐默靸語氣乾脆：
「裂得比昨夜深三成。已壓住，但不穩。」
唐中翎微皺眉。
「……你動用鬼氣了。」
魏無羨愣住：
「掌門前輩，你……怎麼看出來？」
唐中翎語氣淡淡：
「你的氣息不聚、魂光不定，阿靜的袖子破了，阿錚的臉色惱得要殺人。看得出。」
——他不用診脈。
江湖三十年，他一眼就能判生死。
唐錚補刀：
「師父，他這次是為救趙氏，把自己炸裂的。」
趙活縮成一團。
唐中翎轉向魏無羨：
「你救了我唐門的孩子。」
魏無羨急忙道：
「趙兄……不是唐門的——」
「他是。」唐中翎語氣平靜，「在唐門吃、在唐門住、守唐門規矩，叫唐門的人一聲師兄，那便是唐門的人。」
魏無羨怔住。
從未有人如此定義“家”。
唐中翎沒有多言，只淡淡下令：
「阿靜，他的魂由你守。阿錚，他的丹由你盯。」
唐錚皺眉：「師父，他這體質——」
「所以更要管。」唐中翎語氣沉卻堅，「再拖下去，下一次就是給他收屍。」
魏無羨胸口猛地一震。
唐中翎看向他：
「魏無羨。」
「在。」
那病弱卻堅硬的江湖俠者，語氣忽然變得輕一些：
「你不是我唐門弟子。」
「……但你不是外人。」
魏無羨睜大眼。
唐中翎接著道：
「你救我唐門的孩子，唐門記恩。你在唐門屋簷下，唐門不讓人死在自家房裡。」
魏無羨眼眶不受控地微熱。
唐中翎轉身要走，卻在門邊停下，回頭：
「記住——」
「唐門不問你從哪來，只問你還想不想活。」
魏無羨胸口像被誰點了一下，酸得喘不過氣。
唐中翎又道：
「若你想活——唐門保你。」
說完，他便離開。
他未曾碰魏無羨一根手指，卻在無形中替他擋住了一整個江湖。
屋內三人同時沉默。
唐默靜先開口：
「魂還在痛，坐好。」
唐錚冷冷補上：
「再亂來一次，我把你鎖在煉丹房裡。」
趙活則紅著眼，大力拍魏無羨肩：
「魏兄！你、你真的變唐門的人了！！」
魏無羨吸了一口氣。
胸口仍痛，但第一次，有一股溫度往裡湧。
他終於明白：
唐門——不是要他跪，而是要他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