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离别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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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过去的那段分离，对卷入其中的人而言……太过刻骨铭心。即使经过了记忆的模糊与润色，也总像影子一样，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带着已经释怀的情绪，骤然闪出来。
清凝决定暂别蓝溪镇，出门游历，就是这样的一个时刻。
这里曾经繁华昌盛、迎来送往，如今却烟火尽熄，成了没有血肉的空壳。看久了难免心生落寞，觉得它像一处为回不去的时代立下的墓碑。
三百多年，师父每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啊。
但李清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向来凡事都想往好处想。
起码离别之后总有重逢。她与师父、狗哥和朋友们是这样，与蓝溪镇也是一样。从这里走出去的人们一定在世界各处留下了痕迹，也许会突然有“似是故人来”的感受吧。
所以，她要抢先去各处走走，去将那些熟悉的或是新奇的东西和故事都收集起来，捧回老君阁给师父看看。
等到师父的誓言也履行完了，重新入世，清凝就能将自己的见闻一点点讲给他听。
想到这里，清凝有些兴奋，双眼亮晶晶对老君说：“人类发展的速度这么快，师父肯定也会有不懂的事吧！清凝先去学习一下，到时候就轮到我来教师父啦哈哈！”
节能版的老君心情都写在脸上，整个人都皱巴成一团，写满了忧郁。他的主张一向是人要珍惜自己身为人的时光，并亲身走完一程，也曾这样劝无限，以人的身份结束一生再成仙。
可清凝不一样。她还那么年轻，就被困在北域，亲朋好友尽数隔绝，为了活下去又必须尽快成仙。
老君时常觉得，清凝因困于北域三百年，缺失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段时间，他身为师父难辞其咎，心中有愧。尽管现在是他曾经想到不敢想的最好的结果，可每每想起时，还是要陷入自责的无尽漩涡。
再加上清凝如今又要离家远行，不再做梦的神仙竟然也开始梦魇，醒来缓个半天，还要怏怏地扑到本人怀里撒娇。
玄离唉声叹气，小小的身子却一副我都懂的样子，跟清凝解释：“这种现象我学过，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一想到可能失去你就内耗，你要离开君阁就更严重了。”
说白了，老君这表现就是一句“可不可以不要走”。但让这人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可能比杀了他还难受。
老君红着脸瞪玄离：“你不也一样！”
两个小不点的分离焦虑势均力敌，如今身高也不相上下，老君是没法给他脑袋上直接敲个包了，但发眼刀都不用费劲抬头。
可惜顶着那张娃娃脸毫无杀死力。
玄离移开目光，头上像有看不见的耳朵耷拉下来，坦白：“我不想和清凝分开，但这是你的愿望，那我肯定得全力支持！好纠结……”
现在人类的教育方式真是歹毒，把人关在一个园子里，按在桌椅里学习，不到时间就不放出去。哎，本来陪阿根上学就占用了很多时间，他只有放学后能和清凝见面，不然他也要整天赖着不走。
清凝眼眶发酸，捏着两人的小手，坚定道：“我也舍不得和你们分开呀！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困于一隅，我们总不能让不太愉快的过去，一直影响当下和未来的快乐，对吧？我保证这次不一样啦，我会保护好自己，每天都打视频回来，到了新的地方就给你们寄明信片，想家的时候立刻用蓝玉盘回来……”
她知道师父总喜欢妄自菲薄，动不动就忧郁内耗，只关注自己做不到的事，却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都是理所当然和顺手而为。
这可不好，得时常提醒！
清凝刻意压下嘴角，挨个教训：“当初如果不是师父和狗哥舍命救我，我也不会有机会看到当下的多彩世界。过往的一切经历，无论好的坏的，想必皆是清凝的因缘。而且归根结底，也该怪罪那伽不是吗？师父明明是最不应该愧疚的人，不许再这样，不然我会很生气！”
小小一团的老君扶着清凝的小臂，瓷娃娃似的，像是碰一下就要碎了：“清凝教训的是，师父错了。”
清凝继续翻旧账：“狗哥你也是，我不在的时候以身涉险，不好好照顾自己，身上受了那么多伤，还一门心思想着救人。罚你和阿根一起好好上学，不许打架！”
老君立刻举双手赞同，转移火力：“我支持。”
玄离见矛头突然朝向自己，脑袋上冒出个大大的问号。
与其承认错误，不如指责别人！
问号在头上旋转一整圈后，玄离果断站到清凝那边，给她敲边鼓：“清凝，都怪当初老君什么都要自己担着，不让我知道，我才会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你快说他！”
老君：“喂，那是计划的一部分！”
玄离：“我不管，你告诉我，我、我就不会误会你了，哼！”
场面马上要演变成幼儿园吵架了。
清凝一手捉一个，端水道：“好了，你们两个都逃不了，必须积极改正，明白了吗？”
两个小人点头如捣蒜。
总之，在清凝心中，师父好，狗哥好，师姐好，大爽好，谛听好，无限好，哪吒好……大家都很好！
都怪那伽那个坏东西！
经过那么一遭，谁还没点创伤？
听说连无限都开始常备高质量金属，还要狠狠练他那俩徒弟了。
“只要还有重聚的时候，离别就是有所期待的，其中也会有酸甜快乐的成分。远行之人也需要一个终会回去的归处。所以师父，请你在蓝溪镇，期待着清凝每次带回来的风景和记忆，好吗？”
老君怔愣片刻，目光变得无比柔软，动容道：“……好。”
哎，怎么忍心违背清凝的愿望呢，还是拿她没办法啊。
三个人一起闹了一番，倒是冲淡了离别的悲伤气氛。
清凝总算可以好好做旅行准备了。
她先将老君阁、星夜湖和蓝溪镇从头到尾逛了一圈，好好记在心里。
当然，其中也包括……借火岩。
清凝第一次见借火岩的时候，对着它脸红无语了半晌。这么显眼的两块大石头，每个来拜访的人都会看到，有点羞耻啊！
而且艺术加工的成分也太多了吧……
和师父初次见面的时候，明明她还是个小不点儿，点火用的也是照明用的火把，十分硬核。
说起来，自从她无意间提过一句之后，师父好像就不再吸烟了，这是在悄悄纪念自己束之高阁的烟斗吗。
看着看着，清凝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
也许师父还是不懂什么喜欢啊爱啊，但他们仍然共存于天地之间，彼此都是对方心中独一无二的挂念，长相思、长相伴，这样就足够了吧。
君阁中，窝在懒人沙发里的一团老君若有所感，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清凝依旧在肆意大笑，好像揭开了时光尘埃的一角，连带着身边的景致都显得没那么灰败了——她对未知的旅途和未来的美好生活充满期待。
离别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幸好这一次是快乐而心怀期盼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离别快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