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育之灾》hylinone871

1、第 1 章

　　此方世界，早已非昔日提瓦特。

　　虚假之天破碎的那一刻，众人所期盼的真实星空并未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蠕动黏腻的巢穴之壁。那是【繁育】之星神，塔伊兹育罗斯的疆域。这里没有星辰的光辉，只有卵泡般密集增殖的巢穴组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浓烈信息素。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粘稠的、饱含着自我复制欲望的病毒孢子的浓汤；风中传来的不是草木低语，而是亿万虫豸为了繁衍而发出的、永无止境的窸窣嘶鸣，直接钻入脑海，扭曲意志，将一切生灵与非生灵拖入疯狂增殖的深渊。

　　而提瓦特，失去了虚假之天那层看似脆弱、实则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如同被剥去蛋壳的卵，赤裸裸地暴露在这片贪婪的温床之中。

　　最先被这无尽虫潮覆盖的，正是于天理之战后伤痕累累的七神。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最先展开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玉璋护盾。金色的屏障以他为中心骤然扩张，其上岩元素符文流转，明灭不定，试图将那污秽的潮汐隔绝在外。然而，那并非纯粹的物质冲击，而是蕴含着【繁育】权能的精神与物质双重污染。护盾能挡住虫豸的撕咬，却难以完全过滤那无孔不入的信息素，它们如同附骨之疽，缓慢地侵蚀着屏障的光辉。

　　风神巴巴托斯，试图奏起千风之歌，拉起一道纯粹由流风构成的壁障。他指尖拂过琴弦，青色的光芒流转，气流呼啸着试图将那些孢子与嘶鸣吹散。但他很快发现，风能吹散沙尘，却吹不尽自我复制的概念；风能传递诗歌，却无法彻底阻隔这源自宇宙本源的、对“繁衍”的疯狂低语。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原本洒脱不羁的眉宇间，第一次染上了力不从心的凝重。

　　雷神巴尔泽布，挥动了“梦想一心”。她的刀光快过雷霆，每一次斩击都带着决绝的寂灭之意，紫色的电光如龙蛇狂舞，在虫潮中清出一片片短暂的真空。刀锋所及，虫豸化为齑粉。然而，齑粉之中，更多的虫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再生，前赴后继，无穷无尽。她的眼神依旧冷冽，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急促的呼吸，昭示着这纯粹武力在“繁育”权能面前的无力。

　　智慧之神，小草神布耶尔，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她最怕的便是虫。并非畏惧其形，而是那扭曲、盲目、只为增殖而存在的生存方式，与她所追求的智慧与成长的“世界树”体系截然相反，是纯粹的精神污染。她强忍着灵魂层面的不适，催动虚空系统，试图解析、引导，却发现对方的信息结构混乱而狂暴，如同不断自我复制的乱码，任何理性的智慧投入其中，都如泥牛入海，反而有被其同化的风险。她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孩童般的惊惧。

　　水龙王那维莱特，调动了提瓦特一切可用的水元素力。滔天巨浪翻涌，试图将这些污秽冲刷殆尽。他转动着手杖，水龙卷接天连地，威严无比。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在这充斥信息素的粘稠空气中，水流似乎也变得滞涩，甚至隐约有被污染、孕育出更多异形水栖虫豸的趋势。他眉头紧锁，感受到了元素力在此地的局限。

　　火神，以战斗与毁灭为名的神明，几乎在重燃战火后，再一次面临烬灭的危机。她的火焰焚尽了一批又一批虫潮，高温使得空气都扭曲起来。然而，火焰过后，焦土之上，残留的信息素如同拥有生命般，汲取着同伴的灰烬与能量，以更快的速度催生出抗火性更强的新生代。她的力量在消耗，而敌人却在不断进化。

　　冰之女皇，不得已施展了最终的权能。极寒的冰封之力以她为中心蔓延，试图将一切，包括时间与“繁育”本身，彻底冻结。冰层迅速扩展，无数虫豸保持着扑击的姿态被凝固在原地，形成一片诡异的冰雕丛林。然而，那冰层内部，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不绝于耳，那是被冻结的“繁育”概念仍在顽强地冲击着冰封，冰层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她的脸色比万年寒冰更冷，维持这冰封，对她而言亦是巨大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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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月港。

　　往日繁华的港口此刻笼罩在一种绝望的寂静中。天空是令人窒息的暗红色，如同腐烂的内脏。粘稠的“空气”带着一股甜腥气，让人头晕目眩。曾经碧波万顷的海面，此刻漂浮着难以名状的絮状物和蠕动的微小卵体。

　　人们聚集在街道、广场，或是从窗户中探出头，目光无一例外地投向空中那道金色的身影。他们的帝君，摩拉克斯，化回了半龙半麟的古老本相，龙尾盘踞，龙首昂然，周身岩元素光辉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支撑着覆盖了整个璃月港的、最为厚重的玉璋护盾。护盾之外，是黑压压一片撞击、啃噬着屏障的虫潮，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和嘶鸣，即便隔着护盾，也隐约可闻。

　　“帝君……”一个孩子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指着天空那道身影手臂上一道尚未完全愈合、在力量激荡下再次崩裂渗出的伤痕，那是之前大战留下的印记，“帝君……还在流血……”

　　那声音很轻，却在寂静中传开。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了。

　　“帝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地跪下，老泪纵横，“您为璃月征战数千年，护得我等安宁，如今怎能、怎能再受此等磨难！”

　　“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帝君啊！”码头的工人们捶打着胸膛，恨自己无力分担，“我们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看着！”

　　怎么能不感同身受！那不仅仅是他们的神明，更是他们的契约之神，他们的基石，他们信仰与精神的支柱！看着那金色的光辉在污秽的潮汐中明灭，看着那伟岸的身影独自承受着整个世界的重压，每一道伤痕，每一次力量的波动，都如同直接剜在璃月人的心上。

　　泪水，混杂着恐惧、心疼与无能为力的愤怒，化作一场无声的雨，洒落在璃月的每一寸土地。七星八门的官员们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们试图维持秩序，却发现自己能做的有限；千岩军们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枪缨在污浊的风中无力地垂着，他们能对抗凡人乃至魔物的军队，却无法对抗这来自天外的、概念性的灾难。

　　仙人们同样焦灼不安。留云借风真君盘旋在空中，仙力不断注入护盾，却感觉如同石沉大海；削月筑阳真君与理水叠山真君试图布下仙家法阵，却发现阵法的光芒迅速被信息素侵蚀黯淡；魈的身影在护盾边缘闪烁，和璞鸢每一次刺出都能清空一小片区域，但转眼又被填满，他面具下的金瞳燃烧着执拗的火焰，却掩不住一丝深藏的无力。

　　“降魔大圣，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留云借风真君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帝君他……独力难支！”

　　“我知道。”魈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喘息，“但……可有他法？”

　　怎么办？凡民在问七星八门和千岩军，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丝安慰或指引；
　　怎么办？仙人在询问彼此可有办法应对，试图从古老的智慧中寻找一线生机；
　　怎么办？蒙德、稻妻、须弥、枫丹、纳塔、至冬……各国的原神与民众，都将最后的、希冀的、甚至是绝望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国度的神明。

　　然后，众人的视线，顺着各自神明的视线，跨越了山河与国界，最终都无比清晰地，集中到了那诸神之中最最古老的存在——不朽的【岩】之神明，摩拉克斯的身上！

　　若还有谁能解决如今提瓦特的困境，若还有谁拥有那份贯穿岁月的智慧与力量，也只有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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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摩拉克斯，或者说，岩王帝君，感受到了那汇聚而来的、沉重如山的目光。他缓缓闭上了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龙首微垂，发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却又仿佛响彻在每一个生灵心间的叹息。那叹息中，带着一丝疲惫，一丝了然，以及……一丝决绝。

　　他知道了。知道了那唯一的，或许是早已注定的“办法”。

　　风神巴巴托斯第一个动了。他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容，背后由风元素凝聚成的洁白羽翼缓缓消散。他轻盈地飞至摩拉克斯那巨大的龙首前，悬浮在空中，翠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了往日的诗意与酒意，只剩下一种清澈的、近乎悲凉的平静。

　　“老爷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你有办法就用吧。”

　　摩拉克斯金色的龙瞳凝视着他：“你明知道，那是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办法。”接话的是雷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