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无限之上》螨虫

6、第 6 章

　　应月简单用完午膳后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后又生龙活虎了。

　　伺候她的小丫头金戈端来了铜盆，兑上热水，刚递上帕子就惊呼：“殿下，你的头发是不是被人偷走了！怎么少了那么一大截！”

　　在这时候，最讲究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金戈宁愿猜是有贼子陷害，也不愿意猜是应月自己削的头发。

　　这可如何是好啊！岂不是对大将军和夫人的大不敬？

　　金戈吓了个半死，生怕师爷知道了怪罪下来。郡君歇息的时候，她一直在外头守着，哪来的贼子敢在郡君头上动刀子呢？

　　难不成府里进了燕国的兵！金戈的眼神立马坚毅起来，她定要守得郡君无碍，查他个水落石出！

　　应月补觉的时候把皮毛摘了。削去发髻后，长发变短。

　　一觉醒来，便炸成了一团，活像个黑毛的敖犬。她沾了点水，在头发上捋了捋，却怎么都按不下去。

　　“无碍，我自己削的。”应月好生安慰。

　　“郡君殿下！”金戈都快急哭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真的是我自己削的。”应月拿这头发没办法，头顶心少了一大块，后脑勺的头发倒是长了些，古怪得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而且少了点头发，冬天就是容易冷。

　　她左思右想，还是带上了皮帽，这样一遮便好多了。看着水里的倒影，应月还有几分满意。

　　不错！很好，就这么着吧！

　　“那殿下以后可怎么办？这样也挽不成发髻，戴不得发冠了！”金戈想起黄婆婆头发少，常戴假发片，或许可以一试！

　　“奴去黄婆婆那里购两顶发片，定叫郡君和从前一样长发飘飘——”

　　应月连忙摆手：“不要不要！”

　　别麻烦了！传出去叫全城人都知道郡君在孝期还要往自己的头上贴发片。

　　她麻溜地穿上了裘皮，又问：“师爷呢？”

　　“师爷还没醒呢。殿下可是要与师爷议事？”金戈很上道，打算去派个人去叫朱昌。

　　应月睡了个囫囵觉是醒了，师爷年纪大了被这么折腾一遭可顶不住。

　　“算了算了！等他醒了再说。”她难得发了善心，否则现在就要把师爷摇醒摇醒，告诉他府上逮了个会变化的小妖，是个做细作的好料子。

　　“还有什么其他事没有？”应月打算去校场活络活络身子。

　　金戈想了想：“未时的时候，府上来了个人，自称是无限，说是想见殿下。门房把他赶了出去，说府上刚来了个蓝发公子，和他长得一样，怎地又来一个，肯定有诈！便赶他走。”

　　说罢，金戈便好奇地问：“无限公子已经来府上了吗？殿下现在是要去见他吗？”

　　金戈一直在应月的房里伺候，没见过无限长什么样子，只是听说过这个人。知道郡君前几年在外头结交了两位好友，一个叫忠烨，一个叫无限。

　　但应月还没请他们来府上做过客，所以金戈并不认识。

　　“嗯？又来一个？”应月有些讶异。

　　这无限是着了什么妖道，两个三个都要冒充他来应府碰瓷？他是什么香饽饽吗？

　　“我去看看吧。”应月不敢置之不理，万一那真是燕国派来的细作，岂不是叫全碎叶城的百姓都遭了殃？

　　应月在门房那里打听到了无限的去处，离府上不远，就在万柳大酒楼。

　　“郡君殿下来了！快快里面请！”小二一瞧见应月，眉笑颜开地招呼。

　　她想了想问：“那个一顿能吃八个肘子的人在哪儿？”

　　小二一听，诶呦喂地喊了一声真巧，附在应月身边小声叨叨：“三年前那个肘子杀手又来了！就在天字包厢，又点了肘子！殿下，您给劝劝吧！”

　　“点了几个肘子？”

　　“十个！整整十个！说他吃不了那么多，免得吃不了浪费，可那位呀劝也劝不得，就是要点十个！”

　　小二那叫一个愁呀，赶紧吧郡君领到了天字包厢。

　　“算了！就上十个吧，吃不了我再喊人。这顿记我账上。”应月使了个眼色，小二就明白了。郡君这是又请客了！

　　小二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他们郡君就是这么豪气，也不知道那位肘子公子吃不吃这一套呢。

　　应月敲了门。

　　没错了！她光是看那张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准是无限。不禁感叹，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六耳猕猴想要冒充孙悟空嘛！

　　无限刚坐下没多久，还在喝茶，吹茶沫子。

　　他原本直奔应府，却被门房拒绝。想着先吃饭，吃完饭再说，结果应月直接找上门来了！当真是太巧了。

　　“你来了。”无限有些讶异，放了茶杯，请她坐下，“刚去应府找你呢。”

　　他问道：“你们府上的门房说，有个和我长得一样的，早些时候进了府。是怎么回事？”

　　“有个小妖擅长化人形，化作了你的模样来我府上招摇撞骗。”应月想起了皆逆荒顶着无限的脸求饶的事情，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无限愣怔了一瞬：“可是一个尖耳银发的小妖？他先前化作老婆婆的模样骗人，似乎是想要偷我的钱袋子。我罚他给顶替的老婆婆做了墓，没想到跑到碎叶城来了。”

　　无限把小妖在他身上到处乱摸的事情误以为是偷东西。

　　应月想了想：“就是他了。”

　　“解决了？”无限的情绪依旧是淡淡的，“需要我帮忙吗？”

　　她点头：“已经收在地牢了。暂时没杀他，是觉得他的能力还有些用处。”

　　无限点点头。他给应月倒了杯茶：“你吃过了吗？我从玉溪一路赶来，实在是饿坏了。”

　　小二开始上菜，先上了个两个素菜，又端来两大碗的米饭，紧接着是炸裂的十个肘子，一溜儿地排开。

　　比十个肘子更震撼的是——

　　“无限！你从玉溪一路走过来的吗？没有骑马？？？”

　　就算骑上等马，碎叶和玉溪之间也得奔上整整大半天呐。他和孙锐不是同时出发的吧？孙锐在玉溪碰到是什么时辰，无限赶到碎叶又是什么时辰？

　　她激动得茶也不喝了，啪地一下搁在桌上。

　　这意味着什么？无限的武艺又精进了！他居然能日奔百里不停歇，比她的青骢马还能跑啊！下次上战场还骑什么马，喂无限十个肘子直接打到燕国都好了！

　　无限点了两碗饭，应月来了，就分了她一碗。

　　看她这么一惊一乍，无限的手顿了顿，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才说：“吃饭吧。”

　　“那你快点吃！吃好了我们去打一架！”应月立马拉起了架势，左手端碗，右手执箸。

　　无限眼皮一掀，立马应了一声：“好！”

　　“你还没说怎么来碎叶城了呢？南方不是起了战事，一路过来可还顺畅？”应月扒了两口饭。

　　她吃饭的时候向来不讲究什么文雅、更不会吃两口就捂嘴不吃了。什么肉啊菜啊米啊，统统进她胃里才好！

　　无限从怀中取了一封信，递给她：“我替忠烨跑的这么一趟。一是想探望你，二是想请你南下助我等一臂之力。”

　　趁着应月读信的功夫，无限开始吃肘子了。

　　不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味儿！万柳的厨子可真会做肉菜啊，这肘子做得堪称一绝！一筷子下去，肥而不腻，咸香微甜，堪称极品！

　　据说万柳的厨子是从吴国请来的，除了肘子做得好，鱼也做得极佳。可惜现在不是吃鱼的季节。

　　无限吃饭的时候专心致志，又叫小二上了第二碗。

　　应月面前的饭就丢了个尖儿，筷子搁在一旁。

　　她拿着信，看得眉头紧蹙——

　　“忠烨为了二十万精兵要迎娶鄂州刺史李俨之女？婚期就定在开春？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事情吗，还特地叫你送信来，是要我千里迢迢南下去吃席？？”

　　这件事连无限都不知道。

　　如果应月没有把这事儿说出来，他可能等回去了才知道这桩喜事。

　　“还助你们一臂之力？这李俨之女很难娶吗，难道是别人家的媳妇，要我去抢亲？”应月的嘴都气歪了。

　　她当有什么大事呢！还一臂之力！

　　哪怕是再好的兄弟，她绝不会为了这种事情领兵南下，如果玉国君需要她，她倒是有可能南下勤王。

　　无限接过信，里面当真只写了这一件事。落款写的忠烨二字，不像是伪造的。

　　他明白了，起义这件事大逆不道，绝对不能写在信里。这就是为什么忠烨非要他亲自走一趟的原因。信里写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来了。

　　无限合上信纸，刚想开口，应月却说：“抱歉，我去不了。碎叶城离不开我。”

　　他看向应月的时候，这才发现她穿的是一件素服。

　　她在热孝期，想必是亲人去世了。

　　三年前刚认识她的时候，她就说过，她父亲应风是她最后的亲人之一了。

　　无限有些迟疑：“你父亲——”

　　“我父亲被大妖所杀，玉泉被燕军屠城。”应月垂下眼，端起了碗筷，“我得守在这儿，为我父亲和玉泉的五万百姓报仇雪恨。”

　　“和你们说一句抱歉。我有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必须得留下来。”

　　最后一次对战，他们打了个平手。

　　两人双双倒在地上，忠烨也不观战了，从树上跳下来，照看他们的伤势。

　　若是永远这样该多好。

　　应月被忠烨架了起来：“我想要一个盛世太平，你们呢？”

　　“山河清晏。”

　　忠烨笑嘻嘻地说：“那就福祚无边，兴昌无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