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依》寒雨葬花

16、石头

　　日子一天天过着，张彦照着乔旸说的方法实行，生意日渐有起色，薄利多销，只要人多了，不愁不挣钱。期中考试后，天也冷了，生意算是稳定下来了，比之前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他们也在市里站住脚了。

　　这次期中考试乔旸拿了第一，学校给奖了两本书。到了学校开班会，老师表扬乔旸许久，张彦从教室出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乔旸在后门口等着，张彦出来揽着乔旸出校门。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张彦带着乔旸去买了一只烧鸡，一包牛肉，还买了些菜。今天是立冬，张彦的生日。

　　张彦带着乔旸直接从后门回去，没开前门。现在是下午四五点，张彦这意思是不开门了。果不其然，他俩回去张彦就让乔旸歇着，他自己开始做饭。这一顿饭做的时间不算很长，张彦只炒了两个素菜，一个炒蘑菇一个炒青菜。因为是晚饭，再吃米饭就不太好消化了，张彦做了汤，配馒头。

　　饭吃一半的时候张彦才说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乔旸停筷，震惊的看着他：“哥，你怎么才说啊。今天你生日，你还自己做这一桌。”

　　张彦解释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平常我自己也不过。今天主要是你得第一，比较高兴，给你庆祝才做这一桌。”

　　乔旸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他三月份生日的时候张彦给他送了一本他喜欢的书，结果到张彦生日了，自己什么都没给他准备，还让对方给自己做了一桌菜。

　　他起身离开饭桌，走到灶前开火，先炒了两个鸡蛋，盛出来备用。再往里下一包方便面，方便面做起来比较快。等方便面煮的散，乔旸把鸡蛋倒进去，放调料。做完这些，盖上锅盖焖一会，就好了。

　　乔旸把面条盛出来，双手捧着端到张彦面前。

　　张彦在他离开饭桌之后也没继续吃了，一直在看乔旸，发现乔旸在给自己做面。除了他娘还没人给他做过，这是生日都要吃的。他离家之后，再没人给他做过。张彦也不想一个人过生日，他们农村人看这个看的不重，就是个意思，久而久之，他自己都快忘了，生日是要吃面的。

　　乔旸蹲在张彦面前，眼睛从下往上盯着张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哥，这次我没准备，以后你的生日都我给你过。”乔旸声音干净，不掺一丝杂质。

　　张彦被他盯着，没说拒绝的话：“嗯。”张彦声音闷闷的。

　　说完他马上低下头吃面，不再看乔旸。面的热气氤氲他的眼眶。两人久久都没再说话。张彦把面吃干净，乔旸则坐回去打扫桌上的菜。

　　吃完饭乔旸刷了碗，张彦被他催着坐在床上。乔旸烧了热水，给张彦兑了一盆温热的洗脚水。天到底是凉了，不能再用凉水洗了，热水洗起来也解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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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中考试之后，大家对自己以后学文科还是理科都有了几分看法。陶新哲在自习开始之前扭头看乔旸：“乔旸，你要学文科还是理科啊？”

　　陶新哲和乔旸还是同桌，每次考试后，老师都会让他们按成绩自己挑座位，乔旸一直选的都是他最开始坐的位置，他不近视，坐最后一排看黑板也没问题。陶新哲近视，前两天还配了副眼镜，但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挪窝，也留在这里。

　　乔旸摇摇头：“不知道，还没想过。”

　　“要我说你肯定是学理啊，你理科都那么好。不过你文科也好，确实很难选。但是有一说一，理科比较吃香，我还是建议你学理科。”

　　乔旸听过他的话没什么反应，文理分科要到这学期期末考试之后，下个学期开学前才开始。现在想这个太早了，没什么意义。

　　陶新哲突然凑近乔旸，悄声问：“乔旸，你知不知道张惠选文还是理啊？”

　　乔旸依旧摇头。

　　张惠学什么自己怎么会知道。他与张惠私底下也没什么联系，偶尔张惠会跑来问他问题，每次陶新哲都会在旁边。还没等乔旸解答，陶新哲就会率先冲上去为张惠答疑解惑。陶新哲在班里排名第二第三，成绩也挺好的。

　　在乔旸看来，陶新哲与张惠，比他和张惠熟多了。为什么要问自己？但是乔旸也没问出他的疑问，这些他无甚在意。

　　陶新哲却对这个问题上了心，在之后张惠来找乔旸的时候问了好几次，张惠才回答她说自己要学文。陶新哲得了答案才踏实下来。三人在走廊上，乔旸总是话最少的那一个，他安静的看着另外两个人。

　　张惠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小心，离得进了还会用手着捂嘴。跟陶新哲则自由了许多，完全不在乎清早两人说话时白雾四溢。

　　到这个时候乔旸才对天冷有了实感，不光说话有白雾，早上头两节课乔旸的手写字都有些僵。这是他在这里过的第二个冬天了，但还是不太能适应。

　　张彦给他又买了一双半指手套，乔旸戴上稍微好了一点，半指手套戴上虽然还是有点影响写字，但是手没那么冰了。

　　他戴了两天，张彦那天早上在他出门前，问他戴上有没有用。乔旸点点头，说很有用。张彦一把抓起他戴着手套的手，还是冰的。

　　张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的看他一眼。两只大手用力的把乔旸的手捂在手心里，暖了一只，放在乔旸衣服口袋里，再暖另一只，暖好后放另一边口袋。乔旸乖巧的任他摆弄，直等张彦拍拍他的背，他才像又接收到新指令，双手插兜去上学了。

　　当天晚上张彦来学校门口接他了，乔旸十分意外，外面这么冷，离得也挺近的，张彦实在是没有必要来接他。

　　张彦见他呆楞着，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往家走。这次张彦吸取了早上的教训，也不问乔旸了。直接拉起他的一只手，还行，没有早上那么冰。张彦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塞乔旸手里，天很黑，乔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他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让他想到中午汤里的红薯。

　　红薯拿着还是烫手的，乔旸双手捧着，到家的时候手已经热了。

　　从后门进家里，张彦拉了灯绳，屋里亮起昏黄的光，乔旸把纸包打开，里面的红薯块头不大，外面烧的黑黢黢的，把手也染黑了。乔旸一时间不敢确定，这个红薯要怎么吃了。

　　张彦看着乔旸那个手足无措的样子，他把红薯拿过来，用手捏了两下，最外面那一层皮很厚很硬，剥开露出白嫩的芯。张彦递到乔旸嘴边，让他咬。红薯还有半截没剥，张彦等乔旸吃完才开始剥下面的。

　　这红薯没办法一下剥完，手上都是沾的灰，剥完没法拿，只能边剥边吃。

　　这个红薯吃的两个人的手都黑的不行，乔旸还比张彦好点，他手上只是沾了层灰。张彦的手还有红薯烤出来的蜜糖，整个手粘的不行，洗了好长时间才洗干净。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彦又加了一床被子，这两天乔旸睡觉的时候总是靠他很近，应该是怕冷。

　　第二天乔旸吃完饭出门，看见张彦和门口的大爷大妈一起烤火。他们店左边是一片空地，这两天，天比较冷，大爷大妈经常在这边烤火，有时候一天这边都不会断人。

　　乔旸出门的时候，走到张彦旁边跟张彦打声招呼，让他注意着店。张彦说声好，往他口袋里塞了个东西。放完还用手轻拍了两下。乔旸刚开始没有拿出来，等走远了，他把东西掏出来。

　　手刚伸进口袋，就被顿了一下，口袋里特别暖。拿出来一看是一个小布包，掂起来里面有点重量，用手直接摸那个布包还有点烫手。乔旸便把布包塞进另一个口袋，时不时换换边。这样两个口袋都是热的，他手放进去也暖了。

　　等到上完两节课，他把兜里已经冷了的布包拿出来，用手解开上面的抽绳，里面是一块石头，灰色的，摸起来很光滑。

　　乔旸用拇指摩挲了两下，手上又沾了灰，他把手擦干净，才把石头放回去，抽绳绑住，继续放兜里。

　　中午回家的时候，乔旸把布包放桌上，张彦看见了问了一句：“怎么样，手暖和多了吧？”

　　“嗯，手不冰了，写字也不僵了。”

　　张彦哼哼两声，得意的说：“这可是我特意找的石头，布包也是我从隔壁大娘那里要的碎布自己缝的。”听见这话乔旸了然，怪不得布包上面的针脚特别大。

　　当然乔旸没有拆穿，配合的说了几句夸赞的话，张彦很是受用。

　　过了几天，乔旸感觉石头好像变了，拆开一看，石头果然变了样。石头烤的次数多了容易炸，应该是炸了，张彦又换了一块。

　　这块褐色的石头代替了上一块，一样带着热量，放手里沉甸甸的砸手，这是张彦每天大早上就放火堆里烤着的石头。就算这一块碎了还有下一块，只要他需要，就一直有。就像张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