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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NO.8 考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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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回高二（一）班时，教室里一片死寂。
“年级……前五十？”有同学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一个月？”
“这不是明摆着刁难人吗？”
“太欺负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夏身上，他坐在座位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紧握的双拳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年级前五十……那座他曾经仰望都觉得脖子酸的山峰，现在竟然成了他能否留下的生死线，巨大的压力像一座山，轰然压在他的肩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再次坚定地覆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时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
“能做到。”
江夏猛地抬头，撞入时越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眸中。那里没有一丝怀疑，只有全然的信任和一种自信，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们能做到。”时越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是啊，他有时越！有这个无所不能的学霸同桌！他不能未战先怯，他不能让时越为他赌上的尊严和荣耀付诸东流！
一股勇气，从心底涌起。江夏用力反手握了一下时越的手，重重地点头，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嗯！我能做到！”
他站起身，面向全班所有注视着他的同学，深深地鞠了一躬。
“谢谢大家……谢谢时越。”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但眼神却燃烧着火焰。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难，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一班，想和大家一起毕业！所以请大家再帮我一次！帮我渡过这次难关！”
少年的真诚和孤注一掷的恳求，打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班长第一个站了起来，大声道：“江夏，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班的！当然要共进退！”
“对！不就是前五十吗？我们帮你！”
“时越负责理科攻坚，我们负责轮流给你补文科基础！”
“没错！单词我们陪你背！古文我们陪你啃！”
“体育课你就不用去了，抓紧时间做题！”
“午饭我们帮你带！”
一时间，群情激昂。平时或许有小摩擦，有竞争，但在这种关乎集体荣誉和同学去留的关键时刻，少年们心底最纯粹的仗义和热血被彻底点燃了。
他们自发地开始分工，制定详细的帮扶计划，仿佛要打的不是一场个人的成绩战役，而是一场整个班级的荣誉保卫战。
李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看着眼前这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一幕，眼眶不由得湿润了。他原本沉重的心情，此刻也被希望和感动填满。或许……奇迹真的会发生？
一场轰轰烈烈的“留校保卫战”，在高二（一）班全面打响。
时越无疑是这场战役的总指挥和绝对主力。
每天的午休二十分钟和放学后一小时，变成了雷打不动的“魔鬼训练”时间，时越讲题的语速更快，要求更严，留给江夏走神和犯错的空间被压缩到极致。
“这道题，三种解法，五分钟，全部写出来。”
“概念模糊，重新看教材第三单元，总结核心要点给我。”
“计算错误，罚十道同类计算题。”
江夏时常感到大脑缺氧，筋疲力尽，但每当他想放弃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时越那双专注而认真的眼睛，看到他为了给自己讲题而放弃休息、甚至压缩自己学习时间的样子，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就又涌了上来。
他不能倒下！他不能让时越失望！不能让全班同学的努力白费！
除了时越这个“主教练”，班级其他同学也组成了强大的“后勤支援团”。
英语课代表每天早读前十分钟，会专门抽查江夏的单词背诵；语文课代表整理了一份厚厚的古文高频考点和作文素材，逼着江夏反复记忆和理解。
几个理科不错的同学，则主动分担了部分基础题的讲解工作，让时越能集中精力攻克难点。
甚至，在征得李老师同意后，班级后面的黑板报也变成了“江夏冲刺倒计时”和“知识点互助园地”。上面贴满了同学们整理的笔记、鼓励的便签，以及江夏每一次小测的进步曲线。
江夏的座位，成了全班最忙碌的地方，课间、午休、甚至放学后，总有不同的同学围在他身边，或提问，或讲解，或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说声“加油”。
他不再是一个人战斗，他的身后，是整个高二（一）班。
这种被集体紧紧包裹全力托举的感觉，是江夏从未体验过的，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知识，也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温暖。
他几乎舍弃了所有的娱乐和休息时间，眼睛下面挂上了浓重的黑眼圈。
通往奇迹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
高强度的学习和精神压力，终于在一次数学小测后击垮了江夏，那是一次侧重综合能力的测验，题目灵活而刁钻，江夏拼尽全力，最终得到的分数却比预想的低了很多。
看着卷子上那个刺眼的分数，听着周围同学讨论着“这道题其实不难”、“那个模型很典型”的话语。
放学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留下来补习，而是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校门，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家？
那个依旧弥漫着悲伤和压抑的地方，无法给他慰藉，学校？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真的有意义？
或许他天生就不属于这里，离开才是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江夏走到那座熟悉的街心公园，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将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无助地耸动着，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校服的布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路灯昏黄的光线。
江夏没有抬头，但他知道是谁。
只有时越，总能找到他。
时越没有说话，只是在他身边坐下，将一瓶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他手边，然后，他就那样静静地陪着。
漫长的沉默后，江夏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开口：“时越……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大家花了那么多时间帮我……我却……”
“一次测验而已。”时越的声音打断了他，平静无波，“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可是距离月考只有不到两周了！年级前五十……我怎么可能做到？”
江夏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自我怀疑，“我可能……真的不行……我不想再连累你了，连累大家了……”
“你没有连累任何人。”时越转过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江夏泪眼朦胧的眼睛，“选择帮你，是我们自愿的。相信你能做到，也是我们自己的判断。”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你觉得压力大，是因为你在乎。你在乎留下，在乎大家的期望，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时越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在夜晚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江夏，抬起头看看。”
江夏下意识地抬起头。
时越指向不远处教学楼的方向，那里，高二（一）班的窗户，竟然还亮着灯！隐约可以看到几个身影在窗前晃动。
“班长他们在帮你整理最新的错题集。”
“英语课代表在帮你筛选高频阅读素材。”
“李老师办公室的灯也亮着，他在研究更适合你的复习方案。”
时越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在江夏的心上。
“没有人放弃你，包括我。”时越的目光重新回到江夏脸上
“所以，你更没有资格放弃自己。”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委屈，而是充满力量的感动。
他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抓起那瓶温牛奶，仰头灌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我们回去。”江夏站起身，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充满了重新凝聚起来的决心和力量，“还有题没做完。”
时越看着他重新亮起来的眼睛，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站起身：“嗯。”
两人的身影，并肩融入了夜色，朝着那盏明亮的灯火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