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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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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关丽站在餐桌旁,看着对面并肩而坐,距离亲密的二人,依旧在抓狂,“你们才多久!就结婚!?我不相信,你们肯定在骗我。”
“真的啊。”闻声拿出结婚证,展开,往前递了递,“你看吧,看清楚点。”
苏棠愣了愣,她这是把结婚证随身携带吗?
“继续再吃点。”注意到苏棠顿住手上动作,闻声昵了她一眼,教训,“在医院不好好吃饭,回到家里也不好好吃饭吗?”
“你这身体还想不想好了?”
苏棠垂下眼眸。
关丽听不下去,“喂,闻声,有你这样对病人说话的吗?你还知道她是一个病人,不知道语气温柔一点吗?”
“再说,她吃不下也正常啊,生病了嘴巴里没有味道,干嘛要强迫她?”结婚证的刺激有点大,关丽语气都有点不妙。
“呵。”闻声听出她的火气,不屑一笑,“亏你还是个医生,一味纵容她,让她弄坏自己的身体,对她来说就好是吗?”
“全部顺着她的意愿,你知道会是什么代价吗?”
“你!”关丽一时语塞。
似乎在讨论当前的事,又似乎意有所指。
苏棠只感觉到气氛差得可怕,闻声和关丽情绪也不是很妙,而引得她们争吵不休的源头是她,这让苏棠很不安宁。
“你简直不可理喻!”关丽回以薄弱一击。
闻声呵了声,没理她,扭头,火气一下收敛,轻声问苏棠,“你吃不吃?”
“我只盛了小半碗。”
而且煮的是苏棠爱吃的南瓜粥,不该会吃得那么勉强,到底是因为生病吃不下,还是不生病也依旧食不下咽。
苏棠怔了下,缓缓伸手去拿勺子,缓慢地继续吃。
她们好像一下停战了,没有口舌刀枪相撞,弥漫的沉默却是另一种煎熬,还要胜过刚才的争吵。
苏棠感觉身边人起身,离开了,感觉对面的关丽摸着时机,一点点蹭到她的身边。
已经到了一直会保持的距离还在继续挪近,苏棠注视着余光逐渐靠近的脚,有点紧张地捏住勺子。
她以为不明显的小动作,关丽全部看在眼里,很想当做没看见,不管不顾继续靠近,像闻声一样。
可再近一步,忽然想起了从前,又忽然意识到苏棠现在和闻声是什么关系,挣扎之下,到底是止住了脚步,甚至退了一步,在最合适的距离。
“苏棠,你是自愿的吗?”关丽问。
苏棠知道她问的什么,结婚证是自愿的吗?
她想了想,尽管当天她是迷糊的,全程被闻声带着走,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一晚,应下闻声要求的负责,的确是她本人。
稍微热意上头,脑子混乱,但是不至于理智全丢。
苏棠点了点头。
在关丽几乎静止的心跳中,还是被猎枪捕捉,给予沉重的致命一击。
这一击,偏偏早有预料,不觉意外。
一时间,她不知道说什么。
“你怎么那么不理智……”关丽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后说,“至少让我帮你把把关,看她配不配得上你啊,你还拿我当朋友吗?”
这还是第一次关丽对她稍微有些埋怨。
往前从来都是很小心地对待她,让苏棠都有种自己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离开人世的感觉。
她翻开本子,写:对不起。
“啊,不用说对不起啦。”关丽拍了拍嘴巴,“我收回前言,你别在意。”
“我只是担心你,你知道的吧。”
苏棠:嗯,谢谢你。
关丽又叹了口气,“所以你对她是什么想法?”
既然没有恢复记忆,为什么苏棠能那么快接受闻声?爱上了?一见钟情?
这么说也不对啊。
苏棠犹豫了好久,才埋头写,字一改方才,突然写得很小,小到等她写完之后,关丽要接过来仔细去看。
苏棠:我和她做了,然后她要我负责,我觉得是应该负责的,所以答应了,但是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我在想要离婚。
关丽是她唯一的朋友,唯一能求助的对象,苏棠想或许告诉她事情经过,她能有办法帮助她,和闻声离婚呢?
豆豆大的字,关丽凑到脸快和它贴上,眼睛瞪得老圆,左右来回看也没看懂什么意思,她突然之间好像就不识字了。
苏棠被她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有点后悔和她说了,伸手想把本子收回来。
次啦——
椅子腿在地面重重摩擦,声音难听刺耳。
关丽猛地站了起来,满眼不可思议,“你说什么!?我、我,你们!你们——”
“你干嘛呢?”
在厨房里的闻声听见巨大的响动立刻冲了出来,一看,苏棠稳坐着,关丽一副受到巨大打击模样站起,顿时嫌弃起来。
关丽喉咙哽了哽,彻底讲不出来话。
“一点也不端庄。”闻声吐槽着,走近摸了摸苏棠的脑袋,收走她面前绝对冷掉的粥,“还是糖糖可爱。”
摸完,边往厨房走,边吃掉苏棠剩下的南瓜粥。
再自然不过的行为,这次不仅引得苏棠侧目,也让关丽惊讶。
平心而论,她做不到闻声这样,吃苏棠的剩饭。
“她很经常吃你的剩饭吗?”关丽好奇问。
苏棠点点头,拿回本子,翻了一页新的:我也很疑惑,为什么她可以……
关丽愣了下,偏头看苏棠。
苏棠是真的疑惑,皱着眉头,探脑袋去看厨房,看了下闻声的背影,很快又收回视线,小幅度地摇摇头,想要克制追随她背影的冲动,然而还是控制不住地把视线投到她身上。
像猫儿玩毛绒球一样,碰一下躲起来,悄咪咪盯着,然后抵不过天性再冲过去碰一下。
很生动,很灵动的苏棠。
是关丽久违的苏棠。
内心某处的执念突然动摇了,苏棠出事后,闻声回不来不知情,可她是在苏棠身边的,她却没有让苏棠露出过这种表情,没有唤醒苏棠的生机。
而闻声,和苏棠短短几天,就点亮她那双永远空洞的眼眸,真的……比不过啊。
直面现实,内心深处的执念骤然断开。
关丽大大叹了口气,她该放下了,那份和闻声对比起来微不足道的感情。
“苏棠,你生病,是她在照顾你吗?”
提起这事,苏棠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微妙感又蔓延起来,点了点头。
出院前,苏棠见闻声把她身上的长款羽绒服脱掉,说要还给施医生,后来又觉得不好,说干洗完再还。
后面她们碰面交谈,苏棠才知道,闻声着急把她带来医院,自己就穿了那薄薄的一身。
不是施医生好心,或许感冒的不止苏棠一人。
“她对你,好吗?”
苏棠点了点头,不带犹豫的。
闻声待她,再好不过。
“那我就放心了。”关丽说。
苏棠眨了眨眼。
刚好闻声走出来,关丽招呼她,“我买点酒,还有下酒菜,我们俩喝点?我明儿不用上班。”
闻声皱了皱眉头,谁要和她喝酒,哪想关丽忽的一笑,冲她喊,“苏棠她老婆,意下如何?”
闻声挑眉,不得不说从关丽嘴里听到这个称呼,她很爽,特别爽!
将要脱口而出的拒绝改成了愉悦的一声,“可以。”
关丽起身,“那我去买。”
“行。”闻声也不和她客气,把东西端上桌,“粥吃不下,蛋羹呢,多少再吃点。”
熟悉的虾仁蒸蛋,今天的更加完美。
几乎和苏棠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这次加上的点缀豌豆都是高度重合,让苏棠恍惚。
姐姐们拌嘴时的笑容,妈妈皮笑肉不笑勒令她们好好吃饭,还有爸爸,拎着她们爱吃的甜品姗姗来迟。
恍惚间,她好像还是在家里无忧无虑长大的,最小的孩子,被家里的所有人宠爱,人生灿烂。
“糖糖。”
呼唤她的这道声音也从记忆中来。
很温柔很宠溺,满怀情意。
“糖糖、”闻声不放心地摸上怔愣住的人儿的额头,“没有重新烧起来啊。”
苏棠回过神,迟缓地眨了下眼睛,面前美好到圣光萦绕的画面被一把火烧着,将笑容烧毁,光亮逐渐为黑暗所吞噬。
没有家人,没有笑容,也没有光。
苏棠垂下眼眸,心痛到无法呼吸,什么都没有,一切早已失去,不可挽回。
“糖糖?”闻声蹲下,仰头看她,“你怎么了?”
是她的这道菜还原度太高,让她陷进去了吗?
闻声忧心,她刚才做的时候分了神,注意去听餐桌的动静,做虾仁蒸蛋全凭自己的肌肉记忆,不知不觉就做得和苏阿姨一模一样。
闻声满目的担忧,喊她名字的声音无比熟悉,苏棠心尖颤了颤,奇怪的,胸腔四溢的痛苦竟然平和了些,名为记忆的猛兽在闻声的目光抚摸下,安静了下来。
太奇怪了。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不对。
苏棠用视线描绘着闻声的这张脸,越看,越有一股难言的情感涌上心头,浓到苏棠心口发疼,眼睛发酸。
她们好像……离别了很久。
很久很久。
“糖糖。”
闻声一手抚着她的手背,一手递上本子和笔,温声道,“哪里不舒服,写给我知道,好吗?”
笔尖抵在纸面,涂抹弯弯曲曲的线条。
苏棠的手在颤抖。
她想写:
闻声,我们是不是从前就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