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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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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理所当然地分房睡。
苏棠还想要锁门,闻声说她早上起床要进来拿衣服,还有化妆台就只有主卧有,必须要过来主卧,才打消苏棠这一念头。
星空灯开着,热的甜牛奶喝了,苏棠却没能那样快睡去。
身体是累,晾了满阳台的衣服,整理了乱糟糟的衣柜,怎么不疲惫。
对于苏棠这种经常步数一天下来就几十的,已经算是超额的运动量。
身体疲惫,脑子也发沉,但就是睡不着。
苏棠就是这样,偶尔沾床就关机,睡个半天也不够,又会时不时地失眠,睡眠时间常压缩成四、五个小时,走得极端。
睡不着,苏棠和以前一样,把自己捂进被子里,再捂住自己的口鼻。
氧气一点点榨干,胸腔闷痛,眼球表面血管扩张,布满可怖的红血丝,双手剧烈抖动,身体的求生欲在驱使左手松开,右手违背求生欲,死死地按在左手上,直到脖颈上青筋暴起。
她失去声音,这种时候却能发出声音。
难听的,‘嗬、嗬’濒临死亡的声音。
超过一定阈值,快而有力的心脏变得快却微弱,身体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在即将失去意识前,左手终于挣开压制的右手,猛地扒开在眼下过于沉重的棉被。
重获氧气。
苏棠大口大口呼吸,不受控地翻白眼,生理性眼泪和涎液糊了满脸,好不狼狈。
她还不能死。
很快,很快就是忌日,她准备了很多东西要烧下去,在现世没有机会,至少在下面,她要让家人都过上富贵日子。
想着,苏棠摸到手机,又网购了一些纸扎。
全然不顾自己的混乱。
等到她终于放下手机,终于想起来收拾自己,手抚上脸颊,泪水干了,皮肤紧绷,有些刺挠,苏棠用力抓了两下。
突然门被打开。
客厅的灯没有关,灯光倾泻进屋里,苏棠被刺得不适,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走进来的女人身影遮挡了灯光,明明灭灭。
苏棠眉头紧皱,一股浓浓的酒味窜了过来,霸道占据她的嗅觉。
闻声喝酒了。
砰地一声,女人很不轻柔地将门合上,带着一身酒味走路摇摇晃晃,朝着床这边来。
苏棠听到关门声就放下了手,看着她一步步朝这边靠近,提防地往距离她更远的那一侧床挪了挪,浑身紧绷,她要干什么?
苏棠熟悉黑暗,再者还有星空灯亮着,她看清了闻声的样子。
脸颊酡红,眼神迷离,头发和衣服也凌乱,更甚的是她还穿了一件短裤!
看样子是已经睡过觉的,这酒的味道这么浓重,不是在洗澡前喝的,或许是洗完澡喝完酒睡的觉,然后现在半夜起身上厕所,习惯地返回她平日里睡觉的房间。
苏棠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因为那女人靠近床边后,掀起被子便把自己窝了进来。
床是苏棠一人睡,棉被当然只有一床。
陌生的温度从不远处传来,苏棠神色空白一瞬,反应过来立刻要把身上的棉被扒拉掉,然而为时已晚,闻声一个翻身,她被长手长脚束缚住了。
被闻声用力抱住,还把腿也架在自己的身上,像是对待什么等身抱枕,抱住后还用脸颊在她的颈窝蹭了蹭。
苏棠心跳瞬间加快,给吓的。
毫不犹豫地用力去推女人,女人的手却像章鱼须,附了吸盘在她的身上,不论苏棠如何用力都未能挪动她分毫,反而刺激得人抱得越来越紧,挺立的鼻梁抵在她的脖颈,触感激得苏棠浑身僵硬。
“乖宝宝,我们睡觉。”女人还呢喃梦语,环到她后背的手一下一下给她拍背。
轻柔的力道拍得苏棠别扭,她没办法出声,也没办法让女人睁开眼睛看她写字,只能一次次地用力把女人推离。
无一例外的失败。
最后只是把自己弄得后背湿热,还在坚持,推搡着推搡着,疲倦的身体不知不觉带着她进入梦里。
几乎在她闭眼的下一秒,醉醺醺的女人蓦然睁开眼睛,那双清亮的眼眸哪里有醉意迷离,望着苏棠狼狈的模样,心疼和爱怜满到快要溢出。
她不是无缘无故喝酒,也不是走错房间。
全部都是她精心排布的剧本。
自从苏棠进入房间,她就竖着耳朵在门外听动静,苏棠的动静必定小,她连站久了换个姿势都有所顾虑,生怕衣料轻微的摩挲声就把里边的动静盖过,然后错过。
她们之间已经受不住再多的错过了。
床头放着她给苏棠准备的保温壶,担心她晚上睡着醒来会口渴,也是让她在睡不着觉失眠的时候可以润润喉。
闻声轻轻地抽了两张纸巾,倒了点温水湿润纸巾,捏在手上,轻轻擦拭苏棠布满泪痕的面颊,擦掉唇角下巴的痕迹。
她全程屏着呼吸,落下的力道不敢大力一点,生怕给了一个多余的力,怀里这人就转醒。
白天有她闹着她,苏棠尽管沉闷也被她烦得有点生气,黑夜,生命力本就不强的花朵很容易悄悄地枯萎。
闻声就怕苏棠如此,可偏偏没办法。
只能在装醉,装习惯地爬床,然后用力抱住抵抗的身躯,让她在自己的怀中发泄完所有的体力,精疲力尽后入睡。
似乎梦见什么,怀里的人不安地挣扎了下,眼皮下的眼球剧烈运动。
闻声赶紧去拍她的后背,很轻很轻,一遍又一遍。
瘦弱的身躯貌似真的被安抚到,逐渐停止了颤抖,闻声见有效,手酸了也没有停止。
一直到天色大亮,迷迷胧胧睡着,还是依循执念继续给苏棠抚背。
睡了不知多久,闻声梦见怀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火炉,烫得身上起燎泡,从梦里惊醒,还惊出一身热汗。
窗帘漏了一条缝,室内跑进来微弱的光亮。
苏棠在她怀里睡得安稳,小脸红扑扑,没有被她弄醒。
闻声还没松口气,察觉到不对,苏棠的脸颊红得有点不正常,嘴唇干得裂开。
摸上她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吓得闻声呼吸停了一瞬。
她发烧了,而且是很可怕的高烧,至少三十九度或者四十度。
不可能一下子烧得这么热,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了。
“糖糖、糖糖!”闻声大声地喊,尝试唤醒她。
然而苏棠毫无反应。
不妙,情况很不妙。
她昨晚就不该喝酒,不喝酒就不至于睡那么死。
闻声心下懊恼,不过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好在这小区离医院不算远,她赶紧下床把苏棠的证件找到手,装了一壶热水斜挎在腰后,再抱着苏棠给她换上厚实的睡衣,公主抱着她匆匆就往外赶。
车停在小区外,闻声抱着她几乎全程小跑过去。
到了医院后,量了体温,高烧四十度,烧了多久还是不清楚,医生了解情况后直接拉去了急救室用药观察。
闻声看着急救室三个大字,差点腿一软跪下,可是她倒下了,苏棠怎么办。
撑着一口气,按照护士的提醒去缴纳费用,去药房取药,拿给护士,想进去看看却被拦在急救室外。
“情况稳定了会让家属进去的,家属在里面太过于情绪化会耽误医生治疗。”看着年纪小的护士很好心地和她解释。
闻声眼眶生疼,喉咙哽了哽,只挤出个嗯。
护士看她状态极差,大冷的天着急到只穿了一件薄长袖和一条短裤,给她打了杯温水,“那是你妹妹吗?”
闻声没接过杯子,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在抖,接过了会给眼前这个小护士增加工作量,摇头拒绝,苍白着脸说,“不是。”
“是我的妻子。”
护士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同性婚姻法通过并不算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结婚的同性伴侣。
“施医生很厉害,是医院最年轻的主任医师。”见她失魂落魄,护士安慰。
施医生是现在在治疗苏棠的医生,闻声开车到医院外,抱着苏棠下车就遇到了匆忙跑过来查看的施医生。
手法干练,神色严肃,尽管年轻但是透出的专业让人不由信服。
闻声朝她点了点头,勉强不出一个笑容,道谢的力气也没有。
护士还想说什么,被护士长叫走了。
有人推着病床过去,喊闻声借过。
闻声愣愣地侧过身让位置,脚下踉跄,及时扶墙不至于摔倒却不稳地后仰了下,幸好后面是张椅子,她穿得单薄,椅子的冰冷像匕首扎进她的血肉,撕裂她的血管。
会没事的。
她紧咬着唇,猩红的眼眶盯着急救室门口。
她的糖糖一定会没事的。
她迟到那么久,糖糖都等她了,怎么现在会丢下她。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施医生终于出来。
闻声支棱着两条麻软到不似自己的腿过去,颤声问,“施医生,我、我妻子她怎么样?”
心被高高提起,好在施医生的消息助它缓缓落下。
“控制住了,没事了,但是还要在医院观察一天。”施医生放缓语气,“她体质差,后面应该还会反复,家属要做好照顾的准备。”
闻声松了口气,满脸泪水,“谢谢、谢谢你,施医生。”
“没事。”施医生说完后离开。
闻声没有立刻进去,在原地擦眼泪,整理自己的狼狈。
“给你。”施医生去而复返。
闻声愣了愣,转头看过去,施医生拿来了一件加长款的羽绒服,不容拒绝塞进她怀里,“你妻子还需要你精心照料,你不能倒下。”
闻声接过,“真的很谢谢你,施医生。”
“不用客气。”施医生说。
还说,“你们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