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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审判 ...

  •   世界上最坚固的囚笼,往往以爱为建材。
      冷。
      无孔不入的寒意,贴着皮肤,将李幽从深沉的睡眠中硬生生拽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
      视野里是一片混沌的灰暗。
      没有光源,却又能勉强视物。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地面触感光滑。
      李幽撑着手臂坐起身,环顾四周,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这里不是一个正常的房间。
      墙壁与墙壁的连接处,角度微妙地扭曲着,天花板不是平的,而是带着不规则的弧度。
      线条在这里失去意义,平行线似乎在不远处交汇,又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分离。
      “有人吗?”
      李幽试探着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没有回应。
      只有带着铁锈味的空气涌入肺腑。
      恐惧像藤蔓缠绕。
      他在哪里?
      沈述言呢?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到醒来之前。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晚上,他和沈述言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放着无聊的综艺,谁也没认真看。
      沈述言削着苹果,自然地递到李幽嘴边。
      “甜吗?”沈述言笑着问。
      李幽咬住苹果,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漫开。
      他点点头,顺势靠进沈述言怀里,鼻尖萦绕着恋人身上令人安心的香气。
      李幽闭上眼,觉得所谓幸福,大概就是此刻的安稳,是削好的苹果,是身边这个人的体温。
      可此刻,这记忆中的温暖与眼前空间的阴冷形成尖锐的对比,几乎要割裂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细微的抽气声。
      李幽回头。
      在他斜后方,有一个穿着简单黑色T恤,身材高大的男人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那男人猛地坐起,肌肉紧绷,警惕地扫视着环境和李幽。
      “你是谁?这是哪里?”
      “我……我叫李幽。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醒来就在这儿了。”他被对方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回答。
      紧接着,其他角落也陆续传来动静。
      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年纪很轻的男人和一个身姿曼妙穿着包臀连衣裙的女人一起醒来。
      那女人先是发出低低的惊呼,随即迅速环抱住双臂,美丽的脸上满是惊惶与脆弱,目光在醒来的几个男性脸上流转。
      “哎哟我去……这什么地方?脑袋怎么这么晕……”
      穿着休闲夹克,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男人揉着太阳穴坐起来。
      他脸上带着笑,但显得有些勉强,“哥几个,有谁能给科普一下不?”
      “咱们这算是……集体穿越了还是咋的?”
      最后醒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安静的男人。
      六个人彼此对视着,眼神里充满陌生警惕和无法掩饰的惊惧。
      “这地方邪门得很。”黑T恤男人率先开口,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叫罗勋,是一名刑警。”
      他言简意赅,带着职业性的审视目光扫过每个人。
      “不管这是什么情况,保持冷静,搞清楚状况是第一位的。”
      “警察?”阳光开朗男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主心骨。
      “太好了!我叫赵阳,做市场公关的。罗警官,这……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地方啊,咱们是不是被什么组织绑架了?”
      眼镜男倒是很冷静。
      “陈序年,学生。”
      “从空间结构看,这里不符合已知的任何物理定律,绑架说缺乏载体支撑。”
      “更可能是某种……非典型性集体感官剥夺实验,或者更糟。”
      “实,实验?”年轻女人求助般地看向罗勋和陈序年。
      “谁会拿我们做实验?我们会不会有危险?”
      她把目光转向身后,楚楚可怜的样子,很容易激发保护欲。
      “我叫关娆,是一名老师,你呢?”
      “周宁。”
      周宁说完便低下头。
      自我介绍完毕,但彼此间的隔阂与猜疑并未减少。
      就在赵阳再次开口时,异变发生。
      天花板中心,像是水波一样荡漾起来。
      随后,由无数细微光点构成的齿轮虚影缓缓浮现。
      它缓慢地旋转着,发出机械转动声。
      没有任何语调起伏,听不出性别年龄的冰冷声音,从齿轮虚影的方向传来。
      “此地为真理之间。”
      “我是真理之眼,规则的执行者。”
      所有人都绷紧身体,抬头望向那个诡异的造物。
      “规则很简单,坦白你们的罪。”
      “真实的,深刻的,隐藏在你们光鲜皮囊之下的黑暗。”
      那声音顿了顿,强调道:
      “注意,你们六人,为共同罪责体。”
      “任何一人的隐瞒,都将由全体共同承担惩罚。”
      “坦白,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亦是你们存在的唯一价值。”
      “共同罪责?”赵阳失声叫道:“意思是,一个人不说实话,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倒霉?这太不公平了!”
      “公平?”
      真理之眼的声音毫无波澜。
      “此地无需公平,只需真实。”
      关娆声音带着哭腔:“罪?我们只是普通人,能有什么罪?”
      “现在,开始第一轮坦白。”
      “时限,三分钟。”
      “计时开始。”
      空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齿轮转动的声音。
      “我先来吧!”赵阳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
      “那个……我承认,我上学那会儿经常逃课去打游戏。还有,工作后为了业绩,夸大过产品效果。这……算罪吧?”
      他说完,紧张地看着上空。
      有了开头,关娆也立刻用柔弱的语气说道:“我……我有时候会因为虚荣,吹嘘过一些自己没有的东西。”
      罗勋冷哼一声:“我执行任务时,对态度恶劣的嫌疑人进行过言语上的威慑和……肢体上的压制。”
      他说得有所保留,带着试探。
      陈序年语气依旧平淡:“我在学术竞争中,利用过信息不对称的优势击败对手。”
      轮到李幽。
      他脑子里很乱。
      “我……我的恋人……我有时会因为怕他担心,隐瞒过工作上的压力和不顺……”
      周宁是最后一个,声音很轻:“我……曾因为害怕承担责任,在可以选择站出来时,选择了退缩。”
      三分钟到了。
      每个人都说出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侥幸心理依旧存在。
      也许,这样就能过关?
      “坦白内容:集体敷衍。”
      “真实性评估:低于阈值。”
      “深度评估:无效。”
      真理之眼冰冷的声音瞬间击碎幻想。
      “惩罚:高频噪音。”
      “持续时间:五分钟。”
      话音刚落
      一种极其尖锐,高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炸响。
      它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直接捅进大脑,搅动着脑髓。
      “啊!”关娆第一个惨叫出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团。
      李幽感觉自己的头颅快要被从内部撕开,牙齿咯咯作响,恶心感阵阵上涌。
      他死死抠着地面,指甲几乎要翻折。
      五分钟,漫长得让人绝望。
      当噪音停止的瞬间,所有人都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眼神涣散,脸上写满恐惧。
      “妈的……妈的……”赵阳语无伦次地咒骂着。
      李幽趴在地上,感受着心脏疯狂的跳动,对沈述言的思念和无法离开的恐慌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寂静持续很久,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共同罪责……”赵阳瘫坐着,声音沙哑。
      “这根本是无解的死局,谁知道它那该死的深度标准是什么?”
      关娆整理着头发,语气带着怨毒:“就是说啊!有些人藏着掖着,是想害死大家吗?”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沉默的周宁和看起来最清白的李幽。
      罗勋缓缓站起身,声音因为之前的忍耐而有些沙哑:“抱怨没用。”
      “大家都听到了,下次惩罚绝不会这么轻松。”
      他看向陈序年,“你有什么想法?”
      陈序年开口道:“它要的罪,核心可能不在于行为本身的社会危害性,而在于其对于自我认知的颠覆性,或者行为背后所代表的,人性中自愿选择的恶。”
      “罗警官上次的坦白,在它看来,或许仍属于职业行为的延伸,不够个人。”
      “不够个人?”罗勋眼神一厉。
      “好,那我就给它点个人的!”
      就在这时,真理之眼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轮坦白,开始。”
      “时限,五分钟。”
      压力如山般倾泻而下。
      没有人敢再轻易开口。
      时间滴答流逝,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
      罗勋猛地踏向前,仰头怒吼:“三年前,那个持刀抢劫,还划伤了一个老太太的杂种!”
      “我抓到他时,他不仅拒捕,还对着我笑。”
      “一怒之下,我把他铐在路边栏杆上,不小心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事后我没有报告实情,只说他是拘捕时自己摔的。”
      “但我心里很清楚,我就是想揍他!”
      “我觉得他活该,甚至后悔没多打断他几根!”
      他吼出积在心底的黑暗,胸膛剧烈起伏。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真理之眼沉默片刻。
      “坦白内容:滥用暴力,蓄意伤害并隐瞒。”
      “真实性评估:通过。”
      “深度评估:不足。”
      “惩罚:警告性物理打击。”
      “什么?”罗勋瞳孔骤缩。
      “嘭!”沉闷的巨响。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巨大拳头,狠狠砸在罗勋的胸口。
      他整个人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扭曲的墙壁上。
      “呃啊!”
      罗勋啐出一口鲜血,身体滑落在地,胸口凹陷,脸色瞬间灰败,只剩下剧烈的痛苦和喘息。
      静。
      死一样的寂静。
      鲜红的血,就溅在地面上,散发着浓重的腥气。
      李幽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那刺目的红色,像钥匙,打开他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恐惧。
      这不是游戏。
      不是梦。
      这是真实而血腥的,随时可能死亡的炼狱!
      沈述言温暖的笑容在脑海中闪过,却仿佛隔着血色的薄雾,遥远而不真实。
      真理之眼那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判词:
      “尺度,已由血划定。”
      “下一轮坦白,五分钟后开始。”
      “珍惜你们最后的时间,挖掘你们灵魂最深处的真实。”
      倒计时开始。
      罗勋瘫在墙角,每次呼吸都带着气管的嘶哑声。
      剧痛让他无法动弹,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天花板上齿轮虚影消失的地方。
      没有人说话。
      最初的恐惧沉淀下来,变成令人窒息的绝望。
      敷衍的路被堵死,而坦诚的路,看上去通向的似乎是更惨烈的毁灭。
      李幽靠坐在离罗勋稍远的地方。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每次搏动都牵扯着对沈述言无尽的担忧。
      他试图在记忆里挖掘所谓的深重罪孽,却只找到一些平凡的,甚至微不足道的瑕疵。
      与罗勋那带着血腥气的坦白相比,与陈序年那冷漠到近乎非人的剖析相比,他的人生苍白得像一张纸。
      这种无罪的认知,在此刻反而成了令人心慌的负担。
      “时间到。”
      真理之眼冰冷的声音准时响起,齿轮虚影再次缓缓旋转浮现。
      “第三轮坦白,开始。”
      “时限,五分钟。”
      空气瞬间凝固。
      这次,没有人再抱有任何侥幸。
      沉默像巨石,堵在每个人的胸口。
      陈序年忽然转过身,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虚空中的齿轮上。
      “我承认,”
      他开口,语气像是在做学术报告。
      “我认为智力是衡量人类价值的唯一有效标准。”
      “我厌恶且无法忍受愚蠢和低效率。”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使其更精确。
      “在我的高中时期,有一个同学,他……资质平庸,反应迟钝,却凭借家庭关系和……虚伪的友善,获得了我通过绝对努力才得到的竞赛名额。”
      “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后来,我利用一次小组合作的机会,不留痕迹地引导他犯下了一系列无法挽回的错误。”
      “最终,他在众目睽睽下精神崩溃,被判定无法承受压力而休学。”
      “他的学术生涯就此终结,而我毫无波澜,甚至感到畅快。”
      他的坦白让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
      这不是冲动下的恶行,而是基于冰冷逻辑精准的摧毁。
      真理之眼沉默着,似乎在评估。
      “坦白内容:智力优越感驱动的系统性精神摧毁。”
      “真实性评估:通过。”
      “深度评估:有效。”
      “惩罚:体验无知。”
      话音刚落,陈序年猛地发出短促的抽气声,脸上的冷静瞬间碎裂。
      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眼镜。
      “不……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
      他挥舞着手臂,像是在驱散什么无形的障碍,脚步踉跄。
      对于他这个将理性和知识视为一切的天才而言,失去视觉,陷入纯粹的黑暗,远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可怕。
      其他人都屏息看着。
      恐惧依旧占据主导,但在那恐惧的深处,看着这个始终高高在上,冷静分析的天才此刻狼狈无助的模样,难以言喻的感觉悄然滋生。
      惩罚持续时间不长。
      当视觉重新回到陈序年身上时,他几乎是虚脱般地跪倒在地,双手撑住地面,大口喘气,额头上布满冷汗。
      他重新戴好眼镜,但眼神里那份绝对的冷静已经出现裂痕,残留着惊魂未定的余悸。
      “下一个。”
      真理之眼无情地催促。
      关娆脸色惨白。
      陈序年的遭遇让她明白,惩罚不再是简单的身体痛苦,而是直击内心最脆弱之处。
      她看着其他人投来带着催促和审视的目光,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
      “我……我说。”
      “去年,有个男人……他疯狂地追求我。他条件其实不错,很真诚,甚至有点傻。”
      “一开始,我只是享受那种被捧在手心的感觉。但后来……我觉得无聊了。”
      “他太容易掌控,像忠诚的狗。”
      “我想看看,如果把他最珍视的东西,比如他那点可怜的自尊,一点一点敲碎,他会变成什么样。于是,我开始若即若离,给他希望又狠狠推开。”
      “我当着朋友的面嘲笑他的品味,暗示他那方面能力不行,甚至……伪造了一些聊天记录,让他以为我同时和多个男人交往,而他只是其中最无足轻重的一个。”
      “看着他由自信变得疑神疑鬼,由开朗变得阴郁,最后在我面前痛哭流涕,那种感觉,很奇妙。”
      她坦白的内容让李幽感到反胃。
      这是以他人痛苦为食粮的残忍。
      真理之眼迅速做出判决。
      “坦白内容:以操控情感,摧毁自尊为乐。”
      “真实性评估:通过。”
      “深度评估:有效。”
      “惩罚:体验被侵扰。”
      “啊!”
      关娆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刺耳。
      她开始疯狂地拍打自己的身体,手臂、胸口、脸颊。
      “走开!滚开!”
      “虫子!好多虫子!在我身上爬!!”
      关娆涕泪横流,扭动着身体,试图甩脱那恐怖触感,原本精致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
      她用力抓挠着皮肤,仿佛真有无形的虫正在啃噬她,很快白皙的皮肤上就出现道道红痕。
      优雅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对肮脏和蠕动之物的恐惧。
      赵阳下意识地后退,脸上露出明显的嫌恶。
      李幽看着眼前这宛如地狱绘卷的景象,心脏疯狂跳动。
      惩罚变成了针对每个人内心弱点的表演秀,而他们这些暂时安全的旁观者,在极致的恐惧中,竟然真的品尝到了观看他人受刑的慰藉。
      仿佛别人的痛苦,能暂时缓解自己即将面临审判的压力。
      每个人都清楚,深渊已经张开了口,而他们,正在一步步滑入其中,无法回头。
      这本身,或许就是更深沉的罪。
      当幻觉消退,关娆瘫软在地。
      真理之眼的声音再次响起。
      “观察与学习是进步的前提。”
      李幽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他知道,下一个很可能就是自己。
      可他搜肠刮肚,能想到的罪,依旧只有那些。
      与沈述言的幸福日常,此刻成了他无法交出合格答卷的原罪。
      真理之眼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
      齿轮虚影冷漠旋转。
      “第四轮坦白,开始。”
      “时限,五分钟。”
      压力瞬间倍增。
      赵阳猛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他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李幽,又看看其他人:“说啊……快说点什么……”
      “不能再受罚了……我受不了了……”
      关娆也抬起头,声音嘶哑地催促:“李幽!到你了!别连累大家!”
      罗勋冷哼一声,尽管虚弱,声音却带着狠戾:“小子,要是因为你这种好人再让大家遭殃,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陈序年终于将目光落在李幽身上,冷静地分析:“根据现有数据,幸福本身不具备罪的权重。”
      “你需要挖掘幸福背后的阴影,或者……承认你的幸福本身就是一种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幻觉。”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幽身上,那目光里是催促,是恐惧,是威胁。
      他被孤立了。
      因为他看起来无罪。
      李幽感到喉咙发紧:“我的爱人,他很完美,对我也很好……我们几乎没吵过架,生活很平静,很幸福。”
      他试图挖掘,声音带着困惑和痛苦:“如果非要说有罪……或许我的罪就是……就是享受着这种幸福,却有时候会觉得太平淡了?”
      “偶尔会有一瞬间……真的只有一瞬间!觉得这种完美有些不真实,或者我是不是配不上这样的好运气?”
      他说出了内心深处最细微,连自己都不愿深究的。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最接近罪的念头了。
      真理之眼沉默数秒,这短暂的寂静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然后,冰冷的声音宣判。
      “坦白内容:对幸福的肤浅认知与自我怀疑。”
      “真实性评估:部分有效。”
      “深度评估:重量严重不足。”
      “惩罚:重力异常。”
      “什么?不!”赵阳绝望地嘶吼。
      话音刚落,无形力量猛地压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掌狠狠拍在地上。
      脸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四肢百骸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抬起。
      肺部的空气被疯狂挤压出去,呼吸变得极其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李幽同样被死死按在地上。
      他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细微咯吱声,能感受到内脏被压迫的恶心感。
      绝望和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果然,还是他连累了大家……
      如同在地狱中煎熬,每秒都被无限拉长,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当那恐怖的重压骤然消失时,所有人都瘫软在地,张大嘴巴,痛苦地呼吸着,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干呕。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不到三秒。
      “咳……咳咳……妈的!”
      罗勋猛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尽管这个动作让他胸口剧痛,脸色煞白,但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锁定刚刚挣扎着坐起的李幽。
      他猛地扑过去,一把揪住李幽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身后的墙壁上。
      “呃!”李幽闷哼一声,衣领被死死勒住,呼吸再次受阻。
      “你他娘的!”罗勋的脸因愤怒和疼痛而扭曲,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幽脸上。
      “幸福平淡?你他娘就只会说这些屁话!因为你这点狗屁倒灶的罪,我们差点全被压成肉泥!”
      他拳头已经攥紧,骨节发出爆响,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李幽脸上,眼看就要砸下去。
      “说!你到底藏着什么!不说出来,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罗勋咆哮着,像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李幽被勒得脸色发青,眼中充满恐惧和无力辩解的痛苦:“我……我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一个身影猛地冲过来。
      是周宁。
      “别碰他!”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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