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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阿雅的绣品被城里人看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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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货生意稳定下来后，寨子里参与的人越来越多。石远和阿亮干脆在老屋院子里弄了个简单的收购点，每天傍晚固定时间收山货，第二天一早由阿亮负责送去镇上。虽然忙碌，但看着乡亲们拿到钱时脸上的笑容，石远觉得一切都值了。
这天下午，石远正在整理这几天拍的瀑布和山路照片，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省城。
他疑惑地接起来：“喂，你好？”
“请问是石远先生吗？”对方是个声音干练的年轻女性，“我姓陈，是省城‘云起’设计工作室的。我们在一个线上平台看到了您发布的苗族绣片照片，非常感兴趣，想跟您详细聊聊。”
石远的心猛地一跳，强作镇定道：“陈设计师你好，我是石远。您说的是哪几幅绣片？”
“特别是那幅《残荷蜻蜓》，还有《月光山涧》，”陈设计师语气有些激动，“构图、用色、意境都非常独特，充满了灵性！我们正在为一个高端民宿项目寻找具有地方特色的艺术装饰品，这两幅绣片的风格非常契合。”
石远的手心有些冒汗，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谢谢您的认可。这两幅绣片出自我们寨子最好的绣娘之手，纯手工制作，用料也都是传统的丝线和土布。”
“我们能看出来！”陈设计师肯定地说，“不知道这样的绣片，作者能否接受定制？我们可能需要稍大一些的尺寸，图案主题也希望围绕‘山水静谧’展开。价格方面……我们可以按每幅一千五的价格收购，如果效果满意，后续还可以长期合作。”
一千五！
石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寨子里往常收绣品，一块这样大小的绣片，能给到五十块就算高价了！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陈设计师，我需要和绣娘沟通一下。您看这样行不行，我稍后把具体的尺寸和要求记下来，尽快给您答复。”
“太好了！期待您的消息！”
挂了电话，石远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立刻跑去找到阿亮，把情况一说，阿亮惊得直接从板凳上跳了起来。
“多少？一千五？！我的个乖乖！远哥，你不是在做梦吧？”阿亮使劲掐了自己一把，“阿雅绣一块帕子才卖二十块啊！”
“是真的！”石远也难掩激动，“亮子，这是机会！天大的机会！不仅能赚钱，更是把我们云渺寨的苗绣推出去的好机会！”
激动过后，难题也来了——怎么跟阿雅说？
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让阿亮拉着小禾一起去。有小禾这个闺蜜在，气氛总能缓和些。
晚上，阿亮和小禾敲开了阿雅家的门。
阿雅正坐在窗边的绣架前，就着一盏昏黄的灯绣花。看到他们进来，她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手上动作却没停。
小禾凑过去，看着绣架上快要完成的、一幅繁复的百鸟朝凤图，啧啧称赞：“阿雅，你这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阿雅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阿亮搓着手，有些紧张地开口：“阿雅，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磕磕巴巴地把省城设计师想定制绣片的事说了，重点强调了对方非常欣赏她的手艺，以及那一千五百块钱的报价。
听到这个数字，阿雅捻针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节奏。她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阿亮和小禾，眼神里没有惊喜，也没有激动，只有一丝淡淡的疑惑。
小禾赶紧说：“阿雅，这是好事啊！你的手艺值这个价！人家是识货的！”
阿雅轻轻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着（寨子里的人大多能看懂她的简单手语），意思是：“我只会绣老样子，不会他们说的那些。”
“样子好商量！”阿亮急忙说，“人家就是喜欢你这个味道！尺寸大一点就行，主题还是山水，你平时怎么绣就怎么绣！”
阿雅低下头，看着自己指尖的针线，沉默了很久。屋里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就在阿亮和小禾以为她要拒绝的时候，她终于抬起头，用手语慢慢地比划：“绣可以。但要先付一半。”
阿亮和小禾都愣住了。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阿雅居然……答应了？而且还提出了条件？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阿亮反应过来，喜出望外，“我这就去跟远哥说……啊不是，我这就去回复人家！”
从阿雅家出来，阿亮和小禾都像做梦一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禾喃喃道，“阿雅居然肯接外面的定制了？”
阿亮更是兴奋地一路跑回老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石远。
石远听到阿雅同意的消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听到她要求先付一半定金时，他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不像是因为缺钱，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她不轻易相信别人，尤其是来自外面世界的“赏识”。
“亮子，这笔定金，我先垫上。”石远果断地说，“你明天就去镇上，取现金回来，当着阿雅的面点清楚给她。”
“要得！”阿亮现在对石远是百分之百信任。
这一晚，石远睡得格外踏实。他仿佛已经看到，阿雅那灵动的指尖下，将诞生出怎样惊艳的作品；也仿佛看到，云渺寨的苗绣，正借着这一针一线，缓缓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